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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6颗小心心 ...

  •   16颗小心心

      这边陈继荣交代完,已经是阴云笼罩、雷雨欲来的神色。

      简兰衣很心疼:“他既然已经说完了,你也该把符摘了吧。”

      张行瑜就挥手除了符。

      陈继荣二话不说,从袖中抖出一柄匕首,阴沉着脸朝紫沛上人扎去,动作快如闪电,显然动了杀意。

      简兰衣深知外甥的脾气,预料着他定然咽不下这口气,于是早有准备——他比陈继荣动作更快地站起身,伸出右手压住了对方持匕首的那只胳膊,往回一拉,喝道:“阿荣,你怎可对长辈如此无礼?”

      陈继荣嘴角列出一抹嘲笑:“长辈?就凭这么个玩意儿,也好意思让我恭恭敬敬!”

      他自出生起就是名门之后,父亲是陈氏直系宗主,陈家从小教导他宁折不弯,姓陈的更是个个硬骨头犟脾气,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
      就算陈傅训逝世,他母亲抑郁而终,陈家风雨飘摇,他也是别人护着宠着的宗主之后,从小到大,连简兰衣都不曾向他说过一句重话,凭什么一个在青峰不受重视的上人能这样羞辱自己?!

      他越想越气,甚至迁怒在舅舅身上,道:“他出手你会察觉不到?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和他一伙,要来给我一个下马威!”

      简兰衣被如此揣测,再大度也忍不了:“出去!”

      陈继荣更气:“你叫我滚?你竟然为了外人让我滚!”

      简兰衣:“我不是……”

      “滚就滚!”陈继荣不等舅舅说完,一把掀了高脚小桌,装着白果粥的小盅也“哗啦”碎了一地:“我真是白瞎了心连夜赶过来!”

      他说走就走,还将大门摔得震天响。

      姜宓正好端着甜汤过来,又被吓了一跳。迟疑地走进屋,看气氛不太好,自己也十分郁闷,将甜汤放在大桌,对坐在一旁的两个师兄道:“……我怎么总是撞见别人吵架?”

      姜灿辉立马想起昨天自己也对紫沛上人这番没规没矩地大闹了一回,默默别过了脸。

      简兰衣扶着椅手,慢慢地坐了下来,苦笑道:“让你们见笑了。”

      紫沛上人道:“是你将他宠坏。”

      简兰衣摇头:“他自幼丧父丧母,全是我一手照料,我没有孩子,便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难免会心软……况且小荣原本,不是这个样子的。”

      姜宓递来甜汤,道:“对啊,我小时候还和继荣哥哥玩过,他虽然总是脸色不好看,但也十分让着我们,怎么变成这样了?”

      姜江坐在紫沛上人怀里,桌子被陈继荣踹翻,还缺了一条桌腿,是不能用了。紫沛上人就帮他抬着碗,一动不动,十分平稳,让姜江就着他的手吃。

      简兰衣本来还一脸忧色,看到这个场景又有了笑意:“你还说我宠外甥,真该把你这样子画下来。”

      姜宓羡慕:“师尊从未这样照顾过我。”

      姜垂烟听到这句抱怨差点将嘴里的甜汤喷出,好不容易咽下,道:“小师妹说什么呢,要是师尊这样照顾你,掌门还不被气死?”

      有道是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姜宓执意拜入紫沛上人门下时,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紫沛上人见姜江自己吃完,又去给自己端,眼中略有暖意:“不可相提并论,他甚好。”

      简兰衣知道好友是说自己的徒弟比自己的外甥好,维护之意昭然,好奇道:“青峰竟也有你看得上的?”

      “他是我三日前在镇中抱养的。”

      “不是青峰的门人?可他姓姜……这,真是太巧合了。”

      简兰衣称奇,也不是他大惊小怪,这各门各派说得上名号的数百上千,大多分为两种形式,一种是像微雨杏海这样的家门生,几乎旁系都会带点亲属关系,除了他以外,各个都姓陈,以血缘为纽带的家族门派。一种是不计较血缘亲疏,广招天下门徒的门派。

      青峰虽然以第二种为主壮大宗派,但也分内门和外门,被内门承认的就会改为姜姓,其余就是异姓。非姜姓子弟可学成离去,自成一派也好,孤身云游也罢,宗门都不会干涉,比如好友张行瑜,若不是为了报恩,凭借自身实力,早就离开,一人无拘无束了。
      而像姜垂烟这种,母亲原本是陈氏,嫁给了青峰内门弟子,冠了姜姓,就不能独立出去,也不能给别的宗别门派入赘。

      简兰衣原本以为姜江是内门弟子,结果对方竟和青峰一点关系也无?

      这甜汤里面有甜糯米捏得圆子,姜江填了肚子,心情很好,就有精力去留意别人的神情。见姜宓有一口没一口地喝,心事重重,就问:“你怎么了?”

      姜宓:“帮我们做甜汤的大婶受过这个府主人的恩惠,她的丈夫是个赌鬼,欠了很多钱跑了,赌坊的人来收钱,还不上就要把她的女儿卖了。多亏了这个孟大人大婶女儿才保住了清白,而且还差人找到了赌鬼,让他去给赌坊做工还钱……不止如此,孟大人还做了很多事,你看,镇长还守在孟府外面,等着我们报孟大人的平安呢。”

      姜江知她为何闷闷不乐了。

      他们昨日已经将整个孟府翻了一遍,那邪祟过去将害过的人尸体藏在哪,暂时还不知道,但最近的是埋在孟府无疑,可是所有的尸体都让镇里的人看过了,并没有这个孟大人。

      好消息估计是不太可能了。

      简兰衣道:“既然如此,你就将那位镇长请进来吧,我们还有许多事想请问。”

      姜宓就去领了人。

      镇长是一个清瘦的老头,白发苍苍,背脊佝偻,杵着拐杖,但一双眼睛不显老态,穿的也很干净整洁,很像一位教书的老先生。
      他进来以后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道:“小老头徐堂,见过仙士。”

      位尊岁轻,这是礼。岁重位谦,这是德。

      修仙之人身份十分尊贵,就算被一个年岁极高的老人行礼,也是无愧的。

      但简兰衣温雅成性,主动还了礼,“老人家客气了,先坐下再说吧。”

      徐堂就坐在了简兰衣的下手,紧紧抓着拐杖头,有些焦虑道:“小老头就不拐弯抹角了,不知道仙士们可有孟大人的消息?”

      简兰衣道:“暂无。昨日你们也见过那些尸首,并没有这位孟大人。”

      徐堂道:“如此……也好,没有消息,说不定就是好消息。”

      姜灿辉直言直语,岔道:“能有什么好消息,你不知道,我们已经查到,害了孟府的邪祟就是徐家最初的徐虎,他杀人取心祭邪术,占用亲属后人的身体苟活!他换到徐青青身体的时候,那孟大人若真像你们说的是个眼明心清的能人,会察觉不出来妻子被掉了包?肯定也被那邪祟一同解决了!”

      徐堂惊得站起来:“竟、竟是这样?!”

      “苍天啊!好人怎就活不长啊!”老头捶自己的胸口,“我该,如何向父老乡亲们交代啊?”

      说完,就真的淌下两行眼泪,由此可见,这位孟大人果然如小二哥所说,是个受欢迎的清官。

      姜江怕这个老头被不开窍的姜灿辉气出事来,就端了一杯热茶过去。

      简兰衣向他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对徐堂道:“老先生,我有一个疑问,想请您解惑。”

      徐堂又颓然地坐下,“……仙士,有话便问吧。”

      简兰衣:“不知道您姓徐,是否是巧合?”

      “我的确与徐家有些关系,不过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按族谱算来,我家这一支,才是直系。”徐堂从怀里取出一本族谱,“我们这一支,从梦梨镇存在以来,就一直当着镇长。徐虎这个人,我也有听家中长辈说过,似乎是得了什么机遇,赚了大钱,他本来只身一人,却将徐家分支繁荣了起来,甚至压过本家。”

      姜江把族谱拿给紫沛上人,果然翻到了徐虎的名字。

      “这个机遇,是因为他杀了你们镇中一个上京赶考的书生,夺了对方的盘缠才得来的。”

      徐虎想了很久,才不确定道:“我并不知道这个书生……但是有件事可能与他相关。听先父提过,他幼时跟着当时是镇长的祖父,阻止过一次祭河。”

      “据说那时梦梨镇正逢清明水患,梦梨河三日不消停。镇里面的人烧香拜佛都没用,就有人提出是河伯发怒,要祭活人才能阻止神怒。祖父不同意,反而被煽动的镇民夜里堵在家门口蒙住眼打断了脚,整整两月下不了床。”

      “然后他们在祖父养病这段时间,将一个未婚生育的女人丢进了梦梨河。父亲说过,他偷偷躲在河边的柳树后面,看见那个女人哭诉,说自己的丈夫一定会金榜题名回来迎娶自己,她并不是不贞之人。”

      “活人被生生丢进河淹死,甚至连七八岁的小儿也不放过。父亲同那个女人的小孩玩耍过,对自己无法救助同伴而自责不已,因此总会在我耳边提起这件事。”

      “太可怜了!”姜宓听得手脚冰凉,“这世上怎么可能要人命的仙人?!”

      姜垂烟问:“该不会……提出向河伯祭活人的这个事,是徐虎吧?”

      徐堂沉重地点了点头:“是他。那时候他身体已经很差了,到处网罗着能延长寿命的道士,祭活人也是他身边一个假道士开的口!”

      简兰衣梳理了一下道:“看来被投河这个女人,就是徐虎杀害书生的妻子,他怕因果报应,自己死后所有的福运会转到书生后代身上,就干脆斩草除根。”

      他又转头对紫沛上人道:“事情算是缕清了,徐虎已经彻底变成了邪祟,你可回去复命。按姜掌门的性格,这邪祟必定会被散魂。”

      姜宓仍旧气得发抖:“散魂都便宜了他!”

      姜江沉默不语,他想起了不久前在孟府的灵堂看到的屏风,上面绣的农夫与坐在马上的书生交谈的画面,此刻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这个场景,是一切悲惨的开始。
      按照徐虎这样的人,怎么会将这种有依据倾向的东西放在家中?

      和徐虎有关系的人都死了,但徐堂一脉却无事,难道天理昭昭,真的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还有,自己的师父明明早就猜到了一些事,为何沉默不语。

      尽管还有一些疑问,但善恶到头终有报,这件事恶字算是写到了最后一笔,个人手头事毕,收拾收拾,各自打道回府。
      紫沛上人带他回青峰的路上,还问他,对梦梨镇发生的事有何看法。

      姜江说不出来。
      他站在积素上,看着梦梨镇的梨花尽数盛开,将梦梨镇的山头染成雪白一片,真的宛如一场梦一般。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16颗小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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