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搭档是人鱼》绥雪

5、第五章

　　夏越的笑容越发嚣张，将应雨被他拉住的手腕举起，那只手的小指上，一枚镶嵌着珍珠的戒指熠熠生辉。

　　“是我赢了，老师。”

　　少年就好像一个胜利者一样，看着易秋唐的脸色越来越黑。

　　应雨脸色不善地甩开夏越的手，狠皱着眉准备将戒指脱下。开什么玩笑，她可没打算和别人缔结召唤契约，更何况对象还是这种不明不白的人鱼。

　　“你拿掉也没用。”揉了揉被应雨甩开的手，夏越也不恼，只是单手抵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她，轻笑出声，“我之前就听说了，你是个天才，特别在召唤这方面无师自通。所以我想赌赌看，你能不能用它来召唤我，结局果然可喜可贺，看来我昨天在礼堂里没选错人。”

　　“我说过，我召唤的不是你。”应雨狠狠地瞪了夏越一眼，咬牙切齿。

　　“你召唤的就是我。”夏越脸上的笑容温文尔雅，眯着眼的模样只能让应雨想到笑里藏刀这四个字。

　　“鲛人落泪成珠。”少年的笑容越是温柔谦和，越是让应雨感到他的讽刺，“你难道没发现哪里不对吗？”

　　是啊，她发现了，她现在终于发现了。

　　落泪成珠。

　　夏越当时根本就没有滴泪，这东西是从他手里凭空出现的！

　　她就想，刚才的召唤实在过于简单，仅凭人鱼的一滴眼泪为凭借，怎么可能召唤出那么一大片汪洋深海。

　　“从一开始，你给我的就是契约戒指，根本不是什么珍珠！”

　　“答对了。”夏越牵起应雨的右手，指腹摩挲着小指上的珍珠，“契约戒指这种东西实在太明显了，别人根本不可能会收下，更别说去使用它。所以，我换了珍珠做容器。”

　　夏越将手覆在应雨的手上，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少女手上的戒指变成了一串耳环。

　　“很聪明的做法，不是吗？你那么自傲的女生根本不会允许别人和你缔结契约，但是你又很会物尽其用，所以我赌你，一定会用到它。”

　　少年笑眯眯地拿起挂在少女手指上的珍珠耳环，轻巧细致地为她穿过耳洞，“恩，还不错，果然耳环比戒指好看多了。”

　　“那还真是谢谢了。”应雨冷笑了一声。

　　这次跟头栽得大发了。

　　通常情况下，缔结契约是双向的，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被别人随随便便拉到其他地方，但是却不能将对方拉过来。
　　所以她真的没想到，夏越竟然会和她缔结单向的契约，甚至直接将作为契约容器的珍珠给她。

　　而所谓的契约，只要双方相互交换戒指，并且承认对方是自己那枚戒指的拥有者，最后利用戒指将对方成功召唤，就可以缔结生效。

　　夏越和她之间虽然走的流程有些颠倒，但是毫无疑问，在少年开口承认她为拥有者的那个瞬间，契约就已经成立了。

　　真他妈该死。

　　“夏越，你做到这个地步，目的到底是什么？”单方面的契约，对夏越而言根本不是什么好事。

　　“目的？”夏越顿了顿，做出一副沉思的样子，随后很快露出了无防备的笑容，“我觉得你很好看，所以想被你用契约圈住，这个算吗？”

　　应雨没有回话，只是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人。

　　“切，真没劲，小姑娘不是都喜欢这种花言巧语的嘛。”耸了耸肩，夏越感到自讨没趣，撇撇嘴，“目的的话，你不如问问他。”

　　被指着的，是沉默了很久的易秋唐。

　　男人沉着一张脸，看向夏越的眼神不悦地眯起。

　　反观夏越，全然没有没盯着的不自在感，甚至还拖长了音，笑眯眯地叫了一声易秋唐。

　　“别这么冷淡嘛，导师——”

　　终于，男人冷着脸拿出了手机，当着夏越的面拨通了某个号码。

　　“喂，是我，易秋唐。”男人的声音冰冷低沉。

　　“夏越现在在我这里，他不去None了。”易秋唐顿了顿，随后那句话，甚至有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味道，“他通过了我的筛选考试，我认可了。”

　　听见这句话后，夏越忍不住朝易秋唐吹了个口哨。

　　而那边，电话对面的人似乎说了些什么，使得易秋唐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更加难堪。

　　过了好一会，易秋唐像是忍不住了一样，压低声音，语气微冲，“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有什么问题你让None的人直接来找我，说到底原本就是他们的疏忽才会导致这个结果。”

　　电话挂断。

　　应雨看见易秋唐站在原地，调整了好一会情绪，这才平缓下一口气，朝她这边走来。

　　穿着黑色西装的那个男人，并没有走向她，而是笔直地走到了她旁边的夏越面前，英朗的脸庞自上而下俯视少年。

　　“你满意了？”

　　“恩，很满意。”

　　夏越完全没有被俯视的压迫感，而是对着易秋唐露出乖巧的卖乖笑容，“谢谢老师。”

　　“别开心得太早，我会让你后悔选我的。”

　　“是吗。”面对易秋唐的话，夏越笑了笑，抬起左手，指尖似有若无地抚过应雨右耳的珍珠耳环，“我想老师不会的。”

　　被夏越的举动堵得说不出话，易秋唐只得冷着张脸，拉住应雨，将她护到自己身后。

　　至此，通过筛选试题的，夏越空降为第四人，而应雨，被延到第五。

　　夏越在易秋唐打完电话后不久就已经离开，包括前前后后出来的那几个能力者，几乎都和夏越一样，在门口待了一会儿就径直走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三个小时过得很快。上一个从教室出来的人，已经是一个小时前，在易秋唐那边确认了自己是第九个后，便从容地离开了廊道。
　　但凡有能力有办法出来的，基本都不会在里面耗太久，所以这最后的一个小时，竟是没有一个人出来。

　　此刻的廊道里，只有应雨和易秋唐两人。

　　“阿唐，只剩十分钟了，不会有人出来了吧。”

　　“还有一个。”

　　易秋唐的目光落在教室正门上，仿佛等待着什么。

　　男人没有多说，应雨也就百无聊赖地继续陪他等这最后十分钟。反正一个多小时都等了，也不在乎最后那么一点时间。

　　廊道里又恢复了原先的静默，应雨闲着没事，干脆摘下耳环，左右把玩了起来。

　　突然，易秋唐的声音传进少女耳中。

　　“应雨，抱歉。”他这么说。

　　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真的会开口，应雨整个人都怔楞了一下。

　　她承认最开始的时候，自己确实有那么一点怨过易秋唐，如果那个男人直接给她开个后门放个水，自己也不至于被夏越下套算计。

　　但是，说到底，不关他的事。
　　易秋唐和她非亲非故，也没有什么理由非得帮她不可。

　　“没关系，反正是单向的，吃亏的不是我。”应雨也只能轻描淡写这么道。

　　易秋唐没有说话，这让少女更加不自在。

　　“真的没关系，我本来也就没打算和任何人缔结契约。”应雨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开口，“现在只是我单方面能够召唤他，对我而言其实没什么影响。”

　　男人还是没有说话。

　　应雨头疼地扶了扶额，现在这个情况，最不爽的人明明应该是她，为什么反倒还要她来宽慰易秋唐。

　　少女的手放在自己太阳穴的位置揉了揉，下一秒，自己的脑袋就被一只大手按进了结实安稳的胸口。

　　“这算是安慰吗？”应雨愣了几秒，说话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笑意。

　　“小小年纪，不要学别人装得不在乎一样。”易秋唐的声音始终低沉，带着点磁性和沙哑，却意外地好听，“应雨，我道歉是因为我让你失望了，所以你只要说‘我不开心，你快安慰我’就好，而不是假装什么事都没一样，故作轻松反过来安慰我。”

　　“惹上这个麻烦不是你的错，所以你有资格抱怨生气，这是你的特权。而我的责任，是替你解决掉这个麻烦。”

　　“从抱我开始？”

　　“恩，从抱你开始。”

　　男人按在她脑后的手更加收紧了些，应雨甚至能够闻到易秋唐西装上的衣料味道。有那么一瞬间，少女竟然觉得，这个比她大了十四岁的男人，令她有些悸动。

　　太可怕了。

　　应雨就这么把头抵在易秋唐的胸口，试图平缓下自己的心情。契约已经结下，再怎么样，在这方面她也只能认栽。

　　好不容易冷静了下来，应雨转过身才发现，距离三小时的时限，只剩最后几秒钟了。

　　五、四、三、二——

　　“咔嗒。”

　　随着钥匙转动的声音，教室的正门被打开。

　　从里面走出来的，是一个穿着纯色裙装的女生。她披散的黑色头发长及腰间，和裙装颜色一致的蕾丝发箍作为头饰。小巧精致的脸庞上，长长的睫毛打下扇形阴影，薄抿的唇有着好看的弧度，整个人都带着一丝端庄秀气。

　　少女的双手带着白色的蕾丝手套，此刻她的左手正握在门把上，而右手则拿着一把精致的钥匙。

　　“请问，时间到了吗？”

　　她礼貌地朝易秋唐开口，宛如从油画中走出的中世纪贵族大小姐。

　　“还没有，你是第十个。”

　　易秋唐笑了笑，目光落在了对方手中的钥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