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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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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时到,宵王领着宵王府侍卫,抬着大红色软轿,担着几箱彩礼,浩浩荡荡地去了白府,迎白蓁蓁入府。
天色已黑时,迎亲的团队才浩浩荡荡地回来,一同来的,还有皇上和穆妃的銮驾。
云凌儿随着众人一起,站在迎宾客的门前看着新娘子完成着一个个仪式,情景仿佛回到了她和皇甫钰的婚礼上,只不过这次是旁观者罢了。
宵王始终牵着白蓁蓁的手,引导着她往前走,面上虽冷漠,但细微之处做的倒是足够风范。
虽说这婚宴来的莫名其妙,但说不准这也是一对佳偶天成呢。
整个宴席基本没有云凌儿什么事,她只需要坐在一旁当花瓶就行了。本来她的任务是陪宫里的人说说话,但是看了看来人,穆妃,还是算了,她估计也不想和她说话。
默默地和皇甫紫嫣坐在一边说话,尝尝宵王府的果酒。
她其实本来不贪酒,可是却对果酒情有独钟。唇齿留香,喝的时候又感觉不到醉人。虽然后劲儿大,但谁让她是个只图眼前的人呢。因此一人在那边独饮独酌地倒是惬意。
等到婚宴结束,新人被送入新房,他们这些人要散场时,云凌儿已经感觉到了一丝醉意。
强撑着和皇上穆妃打过招呼,她便跟着太子府的马车回去了。
路上锦荣还在不停地埋怨她,明明酒量浅,还喝的那么多。
她迷迷糊糊地笑了,突然想起一件事:“哎,锦荣,你说,明天京都会不会传出我在宵王婚宴上大醉的八卦,哈哈。”
锦荣白她一眼:“明知道少不了事,还不控制点自己。”
马车轱辘轱辘地一路平稳地回到了太子府。
她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坚决不让人背,一个人摸索到了木兰居。
一进去她就觉得有丝不对,怎么感觉床上好像有人呢。
赶紧想要回头去叫锦荣,一转头发现门被他们从外面关上了。
云凌儿的酒彻底醒了,不会吧,戒备森严的太子府也会入了刺客?
摸索着往床铺边靠,凄白的月光下,床榻上真的有一个人的影子。
“啊……!唔……”
她想要惊声呼救,却被人从背面捂住了嘴,只能发出些唔唔的声音。
“喊什么?”
有些慵懒沙哑的声音响在耳边,带着一丝疲累的感觉。
是皇甫钰。
她想要转过头来,却被他按住了。他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叹了口气:“两天一夜,好累。”
靠了一会儿,他拉过她倒在床上,什么也没说,盖上了被子,拍了拍她的肩膀:“睡吧。”
云凌儿眨着一双眼,看着他满是倦容的脸。两天一夜,他瞒着她特意赶回来的么?
翌日一早,天都大亮了,锦荣和阿元在木兰居门口已经默默地等了快一个时辰,里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太子早朝的时辰也过了,太子妃请安的时辰也过了,阿元和锦荣在外面急的直擦汗。你们两个不上朝也好歹说一声啊,这都日上三竿了,太子和太子妃还在府里没出来,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不定被编排成什么样呢。
阿元在外面急的直转圈,感情儿太子殿下这么火急火燎地领着他们从肃州跑回来,就是为了“不早朝”的吗?
木兰居内殿里,其实云凌儿早就醒了,而且已经躺了太久,腰都已经酸了。但是没办法,她只能嘟着腮不满地看着在旁边紧紧搂着她的人:
“喂,日上三竿了,你回来还没有进宫呢。”
“不去了。”
他又将她拉的近了一点:“宫里还不知道我回来的消息,过两天吧。”
“你偷着回来那么早干嘛?”
皇甫钰听她这话睁开了眼睛,勾起了唇:“当然是有事了。不然你以为呢?”
“我……我哪知道。”她躲开了他的目光,昂着下巴说:“说不定是为了哪个美人呢。听说皇上要给你纳侧妃了,还是两个,你这下可要享福了。”
那语气酸的,皇甫钰都不忍拆穿她。
顺着她的话说:“是吗,父皇倒真是体恤我,知道太子妃顽劣,所以想给我找个温柔贤惠的大家闺秀了?”
云凌儿当时便冷了脸:“呸,谁说我顽劣的,再说了,我也是大家闺秀啊,那个什么什么大人的女儿,你见都没见过,就知道她温柔贤惠了?”
她气鼓鼓地瞪圆了眼,一副他不说清楚她就要和他打架的感觉。
皇甫钰也不辩解,也不逗她了,起身开始穿衣服。全程忽视她有些愤怒有些哀怨的眼神。
他兀自整理着着装,系好腰带后,才回头看了她一眼,自立柜中拿出一套月白色的袍子,走到床边递给她:
“穿上吧。”
她接过那袍子,竟然是一套男装:“干嘛?”她很不满地看着他,不知道这人又在酝酿什么主意。
“带你去望月楼。阿元,备马。”他丢下这一句话就转身出去了。
云凌儿坐在床上没有看到,但是他面向清晨的阳光,嘴角含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两人收拾妥当后,便谁也没带,两人都着男装,一黑一白,骑着两匹马,从太子府的后门偷偷溜出去了。
鉴于宫里还不知道太子回宫的事情,所以他们两个从太子府出来,也没人注意,两人先去了一趟望月楼。出来玩嘛,肯定要去云凌儿最推崇的望月楼吃一顿。
吃饱喝足之后,他们两个就骑着马一同出了京都。
冰雪尚未融化,又是刚下过一场大雪,马蹄踏在软雪上留下一个个痕迹。两人不紧不忙地往京都外的大乘寺去。
其实她也不知道皇甫钰带她去大乘寺做什么,问他他又不说,不过她隐隐地感觉,他们这次绝对不是单纯的出去玩,去寺庙有什么好玩的?
许是年关刚过的原因,大乘寺的人不多,皇甫钰好像早与这里的住持打过招呼了,他们两人一进去,立刻就有人带着他们进了里面。
最里面的一处装修简单的小屋子前,那僧人打开了门,双手合十对皇甫钰说道:“公子,您找的人已经来了。”
“嗯,替我多谢住持。”皇甫钰与他问过礼,回头冲云凌儿挑了下眉,示意她进去。
她就一脸懵地跟着他进去了。
屋内坐着一个人,是个着普通麻衣的男子,见到他们两人进来,立刻起身跪地行礼:“属下参加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皇甫钰:“起来吧,不必多礼。”
拉着云凌儿坐在小炕上,与那男子面对面坐着,向云凌儿解释道:“这是跟了我许多年的风七,这些年一直在外帮我刺探一些密报。”
云凌儿点了点头,原来是他的手下,不过他带她来这儿做什么呢?
风七将一封信从怀中掏出来,展开平铺在桌面上:“殿下,你交给我的事我着手去调查了。这信是前日从那疑似与宫中有接触的人身上搜集出来的。信中有提到一次‘殿下’这个词,因此风七想,恐怕此事与宫中的几位殿下也脱不了干系。会不会是宵王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云凌儿探头去看信上的内容,信上说到那盆出现在宫宴上的花的事情。她诧异地望向皇甫钰:“你人没在京都,怎么什么事情都知道?”
皇甫钰轻咳了一声,瞥过头,沉思了一瞬,想了想对风七说:“别让人发觉信被看过了。白府最近有没有动静?”
这话题转的未免也太生硬了,云凌一把拉过他的头:“说,你是不是留了暗卫在皇宫里?”
风七看那两人在那边掐架,深切地觉得自己此时不应该存在。不过看自己家主子马上就要被剥皮抽筋了,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说一下:“那个,娘娘,风七觉得,殿下这个消息应该不是从宫里的暗卫处得来的。府里的侍卫早就将您交代的事情一丝不差地报告给殿下了……”
“什么?”
云凌儿一听风七的话,脸色更差了:“你不仅在宫里埋了暗卫没告诉我,还让府中的侍卫瞒着我给你打小报告?”
皇甫钰躲着她意欲抓他的手,一边脸色不善地看了风七一眼:看我怎么收拾你。
风七一看,大事不好,立刻起身准备开溜:“那个,殿下交给风七的事情风七马上就去查,就不打扰殿下和娘娘了。”说完,头也不回地溜了。心里泪流满面,殿下,风七真是想要帮您啊,可是没办法,女人的心猜不透啊。
对此情况,身在府中的阿元表示,风七,你还是太嫩。
皇甫钰一边接受着自家媳妇的拷问,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收拾这个口没遮掩的风七。
他现在严重怀疑,自己是怎么把这样一个说话不经大脑思考的人提拔到暗卫首领的位置上的?
两人在大乘寺住了两日,算是斋素了,第三日清晨,才不急不忙地牵着马准备回京都。
路上,两人一人牵着一匹马一前一后地往京都的方向走去。
冬日里的树干上挂了许多冰凌,皇甫钰轻轻一摇,便有簌簌地雪花飘落下,挂满云凌儿的大氅。
她很是无语地看着皇甫钰,这种小时候的戏码,亏他也好意思拿出来玩。
皇甫钰莫名其妙被鄙视了,便正了正神色:“咳,这不是路上无聊么。”
云凌儿歪了歪头:“无聊的话,你把昨日的事情跟我说清楚啊。”
又来了,皇甫钰无奈地笑了,他这不是给自己挖坑下么。
既然路途尚有一段距离,他说与她听也无妨。想了想,便从头给她剖析起来:
“你和贤妃娘娘都以为,此事白蓁蓁和宵王都是受害者,而两人之所以不发作,只是因为证据不足。可是府中侍卫向我禀报此事时,却有一丝对不上。
那日肃云殿的事情你我都亲眼目睹,白蓁蓁乍一得知自己被陷害时,那般慌乱的样子自是骗不了人,可是三弟的样子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我原也以为,三弟是因为穆妃尚在禁足,因此凡事不敢太过张扬,可是这件事说到底,真正得利的却是穆妃。
因着这场婚宴,穆妃的软禁解了,三弟也搭上了白家这座靠山,可以说是一石二鸟。若说有人费尽心机陷害他们两人,到头来只是为了让三弟得利,我却是不信的。“
他将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情一丝不差地呈现在她面前,却是以另一种角度,顺理成章地让云凌儿不得不信。可是,若是此事真是宵王的手段,那白梦娥身上的香味难道真的只是凑巧吗?
“未必,”他听到她这个疑惑,笑了笑:“只怕此事不止一人插手呢。”
难道是白梦娥和宵王合作不成?白梦娥平白地将自己姐姐送到宵王府上,又将自己的母家势力让给了宵王?
若说她这般为皇甫钰做,她还可以理解,毕竟她有一颗仰慕皇甫钰的心。可是宵王,这两人素来没什么交集,究竟是如何联手的呢?
皇甫钰见她为此惆怅不已,拍了拍她的头:“好了,别想了,等回了宫,一切自会慢慢浮现出水面了。”
也只能如此了。云凌儿跟在皇甫钰身后,低头走了半晌,忽然抬头说道:“殿下,你怎么那么聪明呀?”
知道她又在闹了,他没有转头,有些得意地答:“本宫娶了个不通世故的爱妃,自然要更聪明一些。”
“那聪明的你猜一猜,我打算怎么对付那两个要进太子府的‘侧妃’呀?”
“爱妃雷霆手段,本宫不敢妄加揣测。”
*
铺满大雪的小路上,一黑一白,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打趣着前行。在这茫茫的天地间,在这诡秘的朝斗宫斗间,互为依托互为依仗。这眼里,终究也只能容下彼此一人了。
一回京都,皇甫钰便换了身衣服直接进宫了,他回来已有三天,估计这会儿宫里也收到消息了。
云凌儿想着自宵王和白蓁蓁大婚后,她便没进宫,此时也该进宫看看。于是两人便一同进宫了。
她直接去了贤妃处,本想将此事与她说来听听。人到门边时,却听见屋里传来了几人的说话声。
看来今日不止她一人来。
“太子妃到。”
宫人的通传声打断了几人的聊天,贤妃笑呵呵地挥手迎她进来:“凌儿来了,快进来坐。”
白蓁蓁倒是难得恭敬地福了福身子:“臣妾参见太子妃。”
“不必多礼。”
云凌儿也不客气,直接略过了她,坐到贤妃身旁的软凳上:“本来想着娘娘会无聊,这才特意进宫想陪娘娘说说话,却不想今日静心殿这么热闹。”
贤妃知道她和白蓁蓁的恩怨,听她这话便知道云凌儿这是在刻意给白蓁蓁脸色。再加上之前她们二人不快的事情,她也知晓,也不挑破,只转了话锋:“陛下的皇子中,就太子和宵王成了亲,你们两个要好好相处才是。”
云凌儿接过侍女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说道:“娘娘放心,凌儿和宵王妃自小便熟识,自是会好好照顾的。”
白蓁蓁也扯着唇,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个笑容:“太子妃娘娘所言极是。”
贤妃头疼地看着两人,这还只是两个人便这般不融洽,若是灏儿晋儿娶了亲,这皇宫还不掀翻了去?
想到这里,她催着皇甫灏成亲的念头也没那么急了,虽然卫瑶那丫头不错,但是……还是等两年吧,等工种情势稳定了些再提也不迟。
“太子妃娘娘留步。”
在贤妃宫里大眼瞪小眼了小半日,云凌儿看了看时间也该回府了。便告辞了贤妃先走出来了。
白蓁蓁也尾随其身后从宫里出来了,见前方那个妃色的身影头也不回地离开,开口唤道。
云凌儿舒了口气,缓缓转头:“宵王妃何事?”
白蓁蓁缓步走到她面前,微微福了下身:“臣妾初入宵王府,料理家事之余颇觉力不从心。臣妾之前曾听太子殿下赞扬娘娘处理太子府一应事务得心应手。因此,臣妾斗胆,可否向娘娘请教一二?”
哦?听太子说她处理的得心应手?
云凌儿一瞬间便懂了这位拦住她是想干嘛了。原来她人已经嫁给宵王了,却还想着给她和皇甫钰下点绊子。也真是难为她了。原本她还因白蓁蓁被其他人利用而有些同情她,此时也是一丝同情都没有了。
她‘和蔼’地笑了笑:“本宫也是太子殿下一手教导才渐得精髓的,宵王殿下能上战场指点十万将士,想必这点家务杂事也定能顺手拈来。王妃不如向宵王殿下请教一二?”
眼见着白蓁蓁要变了脸色,她又故作不知情地住了口:“哎呦,你看本宫这脑子,宵王府和太子府不同,毕竟还有一个素织姑娘在……”
“云凌儿!”
白蓁蓁彻底变了脸色,厉声喝了一声,又猛然觉得不对,此刻她身在贤妃处,这般大喊大叫终归有些不合体统。杏眸扫了一圈周围,咬牙切齿地说:“你别得意,你以为太子殿下娶了你便一心对你了?皇上早就为殿下选好了侧妃,不久太子府就又要办喜宴了。”
“是吗?”云凌儿挑眉,淡笑道:“这般说来,素织姑娘入宵王府一点名分都没有真是委屈了,改日该让太子劝说皇上,给素织姑娘个名分才是。至于太子府办不办喜宴,就不劳宵王妃担心了。”
白蓁蓁整个人快被她这种不咸不淡的态度气的冒烟了。天知道她最生气的,便是她这正妃入宵王府时,宵王府竟然早就有了一个姑娘在。说是没有名分,可是素织怎么入得宵王府他们都再清楚不过了。
她堂堂一个白家大小姐,白丞相的掌上明珠,京都内不知多少富家子弟争相追捧,最终却以这般不堪的姿态入宵王府,几乎快成整个京都的笑柄了。
皇上下旨赐婚那天,她在府里又哭又闹,可是最终却被父亲关在府里整整三天,告诉她,她非嫁不可。
宵王在众皇子中本也是极其出色的,也极得皇上喜爱,但是穆妃被软禁,宵王府又早早地有了别的女人。从各方面来说,她都觉得这是对她的侮辱。
云凌儿见她脸色不佳,也知道与宵王的婚事这件事对她打击不小,若不是她始终找茬,她也不愿意去拿这件事来刺激她。
因此此刻也不愿再提此事:“你若是真想学些管理府宅的事,闲时便来太子府寻我吧。”
说完,她便不耽搁,直接离开了。
白蓁蓁在身后看着她走远,神情有些惑然。
侍女在一旁提醒道:“王妃,宵王殿下此刻应是已经回府了。”
“是么?”白蓁蓁挑了下唇角:“他回去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素织不是还在府里么。”
侍女唯唯诺诺地说道:“娘娘万不要让太子妃影响了心情,您是宵王府的正妃,素织不能拿您怎么样的。”
素织自是不能做些什么,可是宵王府的主人可以呀。自己虽说是白府千金,可她嫁的是皇家,是有希望争夺那个位子的皇子,外戚终究要避嫌的。白蓁蓁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吧,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