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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蹊跷(修) ...

  •   三、蹊跷

      岑南县的秋收结束得比其他地方早一些,然而今年的秋收之后却不是农闲。只因得三年一试的济世阁,今年九月初便开始招生了。除了这边考试之地设在岑南县之外,其余各处的考试都是设于省府的。

      如今这世道上至耄耋老者,下至垂髫小儿,提起起济世阁来,总是能说上几个故事。那济世阁主叶歧曾三救太祖于危难,妙手回春之故事,更是说书先生每回必说的回目。

      景湉期掀开车帘,瞧着远处的城门。近日来赴考的人多,马车在城外滞留了,官府也对此情况早有预估,故而早排了一溜大头兵出来维持秩序。虎背熊腰的兵士们在城门口左右一字排开,身上的皮甲擦得锃亮,手里握的长枪也是簇新的,装饰长枪的红缨还鲜亮得很。大约是官兵的威慑作用,城门外的空地上已是排了不少的车马和歇了不少的担子,进门之时人们都安静等待察验,秩序井然。

      再往城外走个一里来地的空地上,却又是另一番热闹景象,富裕的人家会在城门外搭设粥棚茶棚供过往的学子用,见景湉期的马车过来了,负者施粥的下人很热心的凑过来询问是否有需要,考虑到卫生问题,这考试三年一次,她并不想出什么篓子,故而也不曾用。

      景湉期先时并未到过县城,最远只去过舅舅家的康业镇,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等子阵仗。可见这个国家,上至官府,下至平民百姓,对这一场考试都是十分重视的。

      过了察验进城之时天已经擦黑了,马车七拐八弯在一处小门处停下,一行人进了院子用了已经备好的饭菜各自歇了,这一日赶路辛苦,景湉期洗漱之后爬上床倒头就睡。杨玉树果然同承诺的那样,第二日便有个女子来照顾景湉期起床。

      来人自称是这家店的下人,让景湉期称呼她张婶子。虽然这女子看着比自己娘亲老了不少,景湉期还是照做了。

      “实在是没想到,这次来应试的居然是个小娘子,招待不周啊!”景湉期被张婶子带到厅里用早食之时,厅中除了她爹爹和舅舅并二位表哥,还坐了个国字脸的男子,四十来岁的年纪,两鬓斑白,浓眉大眼,眼中有几分精明之气,说话的正是这男子。

      “张家娘子,收拾收拾小姐的屋子,今晚让小娘子住那边!”男子见张婶子带着景湉期露了面,连忙吩咐道。

      “刘兄,这怎么可以?”杨玉树制止道。

      “无妨,自小女出嫁以后那屋子就一直空着,如今借小娘子去添添人气也好。”那刘姓男子呵呵一笑,想到出嫁的女儿,神色有些落寞。

      这位先生姓刘,名书,单字宁,因为在这县城里开了个名为‘笔墨阁’的铺子,那么多年来得了个‘笔墨先生’的诨号。他膝下二子一女,儿子各自成家顾着外边的生意,最贴心的女儿年前出嫁了,如今家中只有他和夫人,不免有些寂寥。

      “先生”这个称呼,在当下应用十分广泛,但凡考过童生试的都可以成为先生,济世阁行医的医士,不常称为“大夫”,大多也称呼为先生。更何况如今刘书做的又是笔墨纸砚这样风雅的生意,就算是店里的下人们,也都称呼他先生。

      景湉期上前见了礼,这刘先生也给了她个小荷包做见面礼。用过早食,刘先生便开始带着这一群人参观笔墨阁,主要是带着两个小儿看看,这时的景湉期还不知道,自己的舅舅和爹爹都是这里的股东,杨玉树占了三股,而景行占了一股,对此处自然是了如指掌。至于那位十二岁的大表哥来过县城多次,次次歇在此处,对这笔墨阁也是熟悉得很。

      因为济世阁健在岑南山上,这么多年来这一片的文化中心便向着岑南山下的岑南县偏移,府试的地点也设在了县城里,岑南县城便成了一处群英荟萃的宝地。

      那时县城还没这么大,这刘书先生便将自己家祖传的田地圈了,拿出自己毕生积蓄,又拉了些股东,仿着书院的样子建了园子,将笔墨阁搬到了此处。他们昨日进来那道门是后门,笔墨阁早已不是当初那一个小小的铺面,也不单单只做笔墨纸砚的生意,进了正门却是翠竹林掩着一条青石小路,林中修了个小亭子供人休憩,曲径通幽,穿过竹林豁然开朗,中间一阁上悬了一块匾额,上书‘笔墨阁’三个大字,景湉期一瞧,却是她舅舅的手笔,这一阁有两层,专门售卖笔墨纸砚和书籍,品相一般的多在一楼,而较为珍贵者多是陈列在二楼,二楼还专门设有雅间招待贵客。

      左右两边又各建了一阁,皆为两层,分为两翼,左右两阁与当中一阁以回廊相连。左边是专供学子温书的地方,给想要读书的学子们提供了个清净地,里面还立了五六个大书架,摆放的都是些常用书籍。想要来此间看书的人只要付上几个钱,登记领了书,就可在此处清清静静看上一天,和现代的图书馆有几分类似,二楼照样是雅间,价格也要更贵些,同时也接受长期租赁,若你一次性付上几个月的钱,自然是有优惠的。

      右间是个休息区,若是学子们有什么疑难需要讨论,或是看书累了想要休息便可来到此处,买上些糕点茶水享用,或是对弈一局皆可,只是这里只提供些稀粥糕点,并不提供酒菜等物,也不允许聚众喧哗。好在来此处的都是斯斯文文的读书人,倒也没出过什么事,此处是个文人聚会的好去处,地方又够大,一来二去岑南县的文会多在此处举办。

      这屋后有一片空地,种了些花木,再往后又是一片小荷塘,另一边圈了一个小院,刘书先生和家人就住在此处,也正是昨晚大家歇息的地方,荷塘横亘当中,把院子和笔墨阁隔开。

      睡了一觉元气恢复不少,但是昨日颠得狠了,如今身上依然酸疼,故而当杨玉树安排孩子们在济世阁阁中看看书,自己则和景行去给景湉期交‘试状’时,景湉期和两个表哥也没吵着要一起去,‘试状’有些类似现代社会的学生档案,写了学子的基本情况,递交‘试状’通过审核之后得到号牌,再依据号牌对应考试场次。

      笔墨阁的书架子上除了常见的四书五经,还有许多志怪笔记,景湉期扫了许多本,看得不亦乐乎。

      是夜景湉期歇着了刘先生女儿的闺房里,是个小阁楼的二楼,推开窗户刚好可以看到对面的笔墨阁和荷塘,虽然如今九月里只有残荷了,但是今夜月色甚好,倒也勉强可以凑个荷塘月色。昨夜因为赶路劳累倒是睡得香,今夜不晓得是不是换了地方的缘故,反而走了困。景湉期披着衣裳扒在窗户沿上,一颗颗数着天上的星星。

      忽的,对面‘图书馆’馆的二楼亮起了一豆光,窗户上影出个黑黢黢的影子,晃来晃去。

      闹鬼了?!恍然看见这样的景象,景湉期也被吓出一身冷汗。不对,二楼都是雅间,今天她呆到这‘图书馆’闭馆下钥才离开的,那关门的小二还念叨此处都是书,入夜以后禁明火。

      难道是有人偷偷藏在了里面,打算半夜行不轨之事!这木制结构,烧起来怎么了得!景湉期立马转身冲到隔壁去敲张婶子的门。

      那张婶子见景湉期慌慌张张过来,还以为这小娘子是不是一人睡着害怕,被梦魇了。待景湉期推了窗户让她看对面时,那灯还亮着,影子却是晃了一下就不在了。张婶子也吓了一跳,恐是有什么歹人,也不敢把景湉期独自留下,抱了她就跑下楼去给主家报信。

      不多时,这小院里的人都被吵醒了大半。

      “先生,先生!那边灯灭了!”一小厮慌慌忙忙跑过来报信。

      “咱们悄悄围过去,莫要惊动了那歹人,免得他狗急跳墙烧了屋子。”刘书也是匆匆起来的,他边整理衣裳边安排道,虽然笔墨阁那边一直会留人看守,但在那边却也有可能看不到这二楼雅间亮了灯。

      景湉期虽然也想跟去看看热闹,但显然是不行的,因为担心会不会有其他歹人,杨家两兄弟也被叫了起来,大家都坐在主厅里候着,二表哥困极了,和哥哥挤在同一张椅子上,靠着椅背歪着头睡过去了,大表哥也不住的打着哈欠。景湉期也有些乏了,不时揉揉眼。景行和杨玉树则不时抿一口杯盏里的浓茶提神。

      屋外传来人走动的声音,刚刚带人出去的刘书回来了。

      “可抓到歹人?”见刘书回来,杨玉树连忙问道。

      “仔细查了查,不曾见到人影,只是那地上有一盏油灯和半块糖糕。”刘书毕竟四十来岁年纪,身板比不上杨玉树和景行这样的年轻人,他瘫坐在椅子上,张婶子连忙给他倒了盏茶。

      “先生,会不会是耗子?”说话的还是刚刚来报信那小斯。

      “耗子?!来福,你见哪家的耗子会点灯?”张婶子上了茶,见这小厮说得实在没理,便反驳道,她可是见了灯光,又见了影子的。

      “也是,那小油灯平日里是放在旮旯角里备用的······”来福也觉得自己说得不在理,讪讪到。

      “大家都快去歇吧,我已经吩咐他们好生巡视,若是再出什么事,就去报官。”刘书也不敢掉以轻心,这可是他的身家产业,他也担心一个不慎被毁之一炬。

      油灯,糖糕,景湉期脑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没来得及抓住。对面的二表哥杨博瞻被喊醒了,兄弟俩打着哈欠作别,摇摇晃晃相扶着准备离去,糊了白纸的窗户上映出他们歪歪倒倒的影子。

      “爹爹,舅舅,刘先生,先时在那边的应该不是歹人,极有可能是个···是个小孩子。”就在景行他们也起身准备告辞的时候,景湉期突然站了起来,说出了自己的推断,“是个男孩子,和二表哥差不多高!”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蹊跷(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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