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笔集》即墨11

7、明明才喜欢

　　*

　　“你为什么不喜欢她呢？”

　　“她挺好的。”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她呢？”

　　宋晚合上书，一个眼神吓得小唐规矩了不少，她从宋晚的书桌上退下，把手收到身子背后。

　　宋晚心下叹口气，这人真是烦得自己连书都看不下去了。谁说的青春期一定要喜欢上一个人？喜欢谁干她什么事呢？

　　“你帮我买瓶水回来吧。”学校饮水机的水有股怪味，大家都喝不习惯。这天越来越热了，她越来越懒了，在座位上能生了根。

　　“那我买了回来你要告诉我哦。”

　　“你去吧。”宋晚趴在桌上，一只手抬起，夹着五块钱。

　　* *
　　知了叫得越来越厉害了，夏天也越来越进入状态。宋晚专心听着粉笔在黑板上书写的声音，偶尔开个小差，给了小唐一个目光。

　　这个女孩子，每隔几天都会在无人的下午来问那个问题。孜孜不倦，用在学习上，她应该是无敌了。
　　叫她去买水，买铅笔，买饭甚至帮自己买卫生巾，她都去了。这个女孩子，可能真的是有点傻，明白人不都能看出自己在逗她，是意识不到还是明知而故意？

　　如果是明知，宋晚就有些佩服她了。她的目光，最近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太长了，虽然总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

　　想到这里，宋晚捏紧了铅笔，她的心脏，可能加速了。

　　* * *
　　照常，她把水交到宋晚的手中。冰冰的，瓶身布满了水珠。忘了告诉她自己姨妈来了。

　　宋晚把瓶盖拧开，水递给了满头大汗的小唐。

　　小唐有些害羞的接过来，转过身去，仰着头咕咚咕咚的喝着水。教室里很安静，宋晚能听见她的吞咽的声音。

　　小唐转回身子的时候，脸比刚才跑来更红了，支支吾吾的说：
　　“对不起啊，把你的水喝完了，我再去给你买吧？”

　　“不用了，谈谈你想谈的吧。”

　　小唐同学真的跟平常女孩子不一样。是个走路带风，冒冒失失的女孩子，可她又不是女汉子那样的类型，她比班上谁都容易害羞，上课回答问题的声音也是小得跟蚊子一样。也比较挑食，她给自己买的饭里从来没有胡萝卜，应该是按照她的口味。当然这都是她的猜测。

　　宋晚对着小唐希冀的目光，揉揉太阳穴。自己不知不觉关注她这么多了？

　　** **
　　“因为我不喜欢女孩子。”宋晚自己至少是这样觉得的。

　　“胡说。你不是跟女孩子约会过吗？”

　　“那，那我不喜欢她吧。”宋晚看着小唐睁大了的灵动的眼眸，就这样有些动摇了。

　　还有，那不是约会，只是女孩子间的正常的相聚。

　　“所以，你为什么不喜欢她啊？”

　　又回到这个问题来了，以前问的时候，宋晚一直觉得对方就是胡搅蛮缠，不喜欢哪来的什么理由？可是，现在，此刻，她略有呆滞的看着小唐，心里的答案好像浮现了，又好像确定了。

　　原来不喜欢一个人是因为不喜欢，心里没人，也因为心里有人。

　　可能还很喜欢。

　　*****

　　“我可能喜欢你了。”

　　宋晚不知为什么，竟然说出了口，还有些后怕。心下扑通扑通，比跑了一千米后心脏跳动得还要剧烈。

　　还好教室很安静，只有小唐听得见她的心思。真是太不可思议，“喜欢”竟然从自己嘴里说出了口。

　　宋晚屏住呼吸，面上风轻云淡的，她瞥了眼小唐的神色，心里没了底。

　　“我…不是，怎么会是我？”

　　“我…我没这个意思啊？对不起…是不是误会了？”

　　“其实我是，不，是我喜欢她，我问你，只是想知道她哪里不够你喜欢了……我觉得她超可爱啊…”

　　“我就是好奇……哎呀，怎么会这种啊…”

　　本来波澜壮阔的心绪好像一下子就被这接连语无伦次的话抚平了。宋晚放软了自己刚才僵住的身子，又趴在桌上。

　　入夏了，阳光火辣辣铺在她的头顶。宋晚把自己的头埋在臂弯，全是努力平稳着声线：
　　“还没发现我是在玩你吗？这话你也信。”

　　“你走吧，我就是这样糟糕的人。所以不喜欢她。”
　　不会喜欢你认为可爱的她。

　　为什么要说自己糟糕呢？大概是真的很糟糕吧。

　　宋晚抬起的手没有再夹着零钱，只是手指着教室门，让她出去。

　　她要装作自己无所谓又真的厌烦小唐的样子，让她出去，让她离自己远点。

　　可是怎么会厌烦呢？明明是才喜欢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