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色红颜》秋逝若然

4、3.曲·将遇

　　繁华的大街，人群熙攘。
　　柳州确实是个好地方，丰衣足食，家家安康。
　　花街总是散发着一种别样的风采。可以说是富人的气息，也可以说腐朽的华贵之气。
　　默翊走在花街巷中，思忖着，也享受着。
　　为何人言，红颜祸水？
　　为何这种自己不屑去的地方，迎面吹来的风亦是清香四溢的？
　　耸肩笑笑，像个孩子般的到处观望。
　　是，他确实只是个孩子。若不是父皇早逝，哥哥们或是无心朝政，或是无心念书，他又何必去担负这个重担呢？
　　“爷，我们到了。”辛武停下，恭敬地对默翊道。
　　“好。”
　　默翊抬头，无月的夜晚，本应是宁静安谧的，可此地却热闹非凡。
　　许多年轻男子踏入婉琴楼，大概和他们一样，是为了一睹扬名于柳州的女子的真实风采，而那些中年男人，也或许在心中暗自庆幸着，自己有生之年，竟可品味到如此盛宴。
　　婉琴楼，果然名不虚传，不负于柳州第一青楼的美名。它的楼层比周遭任何一个青楼的都要多，每层楼檐的长角都高傲地峭立着，气势非凡。
　　“好，好一个婉琴楼！”默翊的嘴角钩起一丝赞美的笑意，情不自禁地夸赞着。
　　“两位客官，想看我们的名伎曲息弦小姐吧！那就赶快，否则，就没你们的地儿了！”门口走来一个女子，穿着红色的衣裳，浓妆艳抹，身材略显发福。
　　辛武从袖口掏出两个元宝，放在那个女子早已准备好的手心中。
　　“哟，客官，里面请吧！”挥手，一阵刺鼻的香味。
　　曲息弦。默翊微笑。这名字我喜欢！

　　婉琴楼的后院有个密屋，很少有人知道。从这观望，可直接望见大堂中的情景。
　　息弦站在窗口，望着大堂中的人群，多而杂，心里叹着那些无聊之人为摆自己的阔气而慕名前来的虚荣。曜弦站在息弦身边，仿佛看出了妹妹的心思。
　　“人类就是有虚荣心的动物，你知道的才对。”曜弦浅浅地说着。
　　息弦不语，良久，点头。
　　“别在意。你应该为自己骄傲才是。”
　　骄傲吗？息弦的双眼不离大堂，心里却暗自发笑。灼妖从没有什么是值得骄傲的，即使是万人之上的美貌，亦不稀罕！
　　“你在想什么？”曜弦微锁双眉。
　　“不。”终于开口，声音清脆动人。
　　人还是那么多，可人群中似乎有个不一样的身影牵住了息弦的心。她在找，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会使她的心头浮起隐隐的疼痛。
　　“今晚，各位大爷们想必是来亲眼目睹曲息弦的惊人美貌吧！”出现在台上的，是方才在门口迎接默翊的女人。她笑容满面，看着底下比往年还要多的贵人们，心里乐开了怀。
　　“不要你说！我们要听曲姑娘亲手弹奏曲子！大家说是不是！”底下有人禁不住站起，大声呼喊。
　　“对！叫曲息弦出来！”喊声起此比伏，都期望着息弦早点亮相。
　　“好好好，各位安静。我只是想说几句，很快就好。”女子笑着继续道，“今日，知县大人也亲临本院，实在令我们受宠若惊！我代表婉琴楼对知县大人表示欢迎！”
　　人群往二楼佳席望去，一个肥肚男子美美地品尝着手中的佳酒。
　　默翊也不例外，看了一眼这位知县，干笑着，嗤之以鼻。
　　“那么，接下来，有请我们婉琴楼的名伎——曲息弦，为大家弹奏几曲！”女子带头鼓掌，底下的人欢腾一片。
　　“爷，听说这个曲息弦从未以脸示人，皆是用轻纱蒙脸。不过知情人说，她很美，美得仿若天仙！事后，辛武可以帮您……”话没说完，被默翊打断。
　　摇头，冷笑一声。
　　辛武也没再说下去，他了解主子的脾气。
　　息弦上场的一瞬间，座无虚席的大堂刹那变得鸦雀无声。
　　身边的侍女手抱灼色琴，小心翼翼。
　　抬头，与站在二楼随身保护的哥哥会心一笑。
　　一样的红色，穿在息弦身上却是如此之美。那并不是血一般的赤红，而是淡然的红色，像少女的嘴唇，粉中透红。
　　上场，鞠躬，莞尔一笑，却是隐藏在面纱中的笑，无人瞧见。息弦并不是刻意要让大家感受到她的笑颜，或许这成了种职业习惯吧，既然是为人而奏，就应带笑，即使这对息弦而言，是虚假的笑容。
　　她厌倦了，没错，早已厌倦。
　　息弦缓缓而坐，待身边的侍女将灼色琴安放于几案。
　　底下传来些许的议论，大多是说那就是传说中的“灼色琴”，赤红如血，非同寻常。
　　默翊将此记在了心里。灼色琴，似乎在宫中也略有所闻，今日一见，可谓快哉！
　　当息弦拨动琴弦之时，听者霎时陶醉。
　　美！不光人美，曲也美！真不愧是有着天仙之称的美人曲息弦！
　　大概有一半以上的人会这么想吧，而剩下的人，大约此时已完全无暇顾念其它了。若是迎娶此样的女子回家，那该是何等福气！
　　人们总爱异想天开，总爱自作多情，难怪灼妖爱上人类会被其他妖类说为愚蠢！息弦明白得很，那些看者的内心，有多少是洒脱而清高的？大多都是“人面兽心”吧。
　　讨厌人类，从息弦懂事的那刻时就已不可改变。她就是痛恨人类对灼妖的牵累！
　　琴声悠扬，使人心旷神怡。
　　息弦的心绪在今日不再是波澜不惊，而是泛着丝丝异样的涟漪。
　　究竟是什么？她尚未将他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