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还君明珠（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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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了？
缅甸王觐见了，一身玄色缂丝织金袍子，倒显得他身长玉立，等到这人行完礼，抬起头来，眼睛直勾勾望着苏白。
这人的眼睛，也是紫色，一如李凤麟。他一头乌发，碧玉簪插住，脸上剑眉轻轻挑着，那眸色独特，闪着清冷的的光，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仿佛站在这里，已是他忍耐的极限。
那种神色，像极了那个疯子。
【关于下发给所有三观修正师的通知：近日母机侦测到代号为“还君明珠”世界有属于“崩坏三观”的强大精神信息流，请该世界内所有三观修正师尽早完成任务，及早离开，注意自身安全。----上层建筑局三观修复处 奥德赛182年】
一听到这个最新通知，苏白的太阳穴暴跳了一下，她强忍着眉心的疼痛抬起头来，果然又见到那个缅甸新王那直勾勾的眼神。
小雁此刻便坐在苏白和乾隆的身前，那道眼光便似是直勾勾落在了小雁身上的，而且十分炽热，竟不肯移开半分。
被这样伟岸的男子目光直射着，小雁脸上微微红了一会，便又蓦然天真道：“皇阿玛，什么面店生姜，还有王么？”
苏白看奇葩一样地看了一会小雁，也就是云清格格。这位格格在后宫一直是这个狂野的路子，在乾隆眼里，这叫纯真赤子，真性情，不矫揉造作。
只要是皇帝喜欢，怎么样都能找到词儿来夸。
这话一说出来，乾隆果然瞪着眼睛唬人：“你这孩子，不学无术丢人到台面上来了。什么面店生姜，令妃，你就是这么教她的么？”
但他还是心中欢喜。为何？小雁歪打正着，替他在这个场合稍稍打压了一下缅甸新王。
令妃和乾隆多年相处，已经揣摩出了乾隆的意思，便笑着告饶：“陛下，格格是民间来，所学见识都不多，还望陛下海涵。”
这三个人插科打诨的，倒是不动声色就把这缅甸新王撂一边了。苏白只是冷眼旁观，这会儿，她的眉心终于止住了刺痛。
该死，再次见到这男人，他的意识又强大了几分，不用靠近，光凭着眼神注视，她就有所反应了，这表明，他的三观，更加崩坏了吗？
他对于云清格格，乾隆，令妃几个人的口舌，浑然不感兴趣，看完了苏白之后，见她无动于衷，便微微皱眉，把眼光收了回来。
“缅甸王这里有一份嵇康的广陵散，只是这是国王四处找寻的古谱，我缅甸国无人会弹，听闻大清人才辈出——”
缅甸新王边上有个使节这么解释着：“我们国王仰慕中华文化，希望在座各位能对着曲谱弹奏出这曲广陵散，便会将这古谱拱手送给云清格格。”
这可是好东西，乾隆听说是广陵散的古谱，心内已经动了要收藏的想法。
使节继续翻译缅甸王的话：“只是我王也说，若是无人能弹奏，这瑰宝便永留缅甸，大清也要俯首认输。”
听到这里，乾隆满心不悦。
这个缅甸王，真是好大的口气，不过一本琴谱，他大清竟是无人能弹奏么？
“叫琴师过来。”乾隆手一挥，十个御用琴师已经排成排等在那里。
那首曲子啊……苏白在心底低叹，难道他还记得么？不可能，除了三观修正师，没有可能其他人会串联几个世界的记忆。
但，这首广陵散却又一次意外地出现了。
第一个琴师只弹到一小半，琴弦就绷断，无法继续，第二个，第三个，各个如此，区别只在于，弹的多少才绷断。
乾隆见到此情此景，也是不敢置信，直接望着令妃：“你也去试试。”
令妃也是知道乾隆心下想得到那广陵散，便也下去试了试，果然不到片刻，琴弦又绷断了，前前后后，已经换了十几台琴。
她下来后对着乾隆摇了摇头：“那谱并没问题，但按着谱子弹，总会把控不住力道，一下子就能将琴弦绷断。”
到嘴的珍宝怎么可随便丢弃，简直暴殄天物，乾隆还是不肯放弃。
就在僵持的阶段，那使节看缅甸国王开口了，刚想翻译，没想到新王口吐汉语：“不如，让皇后娘娘试试。”
那汉语发音清晰，没有任何瑕疵，比他自己的都标准。
使节抹了把汗，张了张嘴，所以新王实际是一直懂汉语的咯？但，他还是照着翻译了一遍。
这话一说，乾隆玩味地看了看苏白。乌拉那拉氏未出阁时，的确是被教养的不错，这缅甸国王不说，他还真的忘了。
偏就死马当着活马医吧，他开了口：“皇后？”
大庭广众，苏白好像没事人一样，乾隆又喊了声皇后，已经是充满了不愉。瞧他那样子，若是不肯依他，只怕没什么好果子吃。
苏白抿嘴笑笑，走到了那架琴前，只弹了一个音，便立时绷断了琴弦。
那缅甸国王也跟着笑了起来，这回却是说的缅甸话：“弹得不错，这古谱，便送与云清格格了。”
这是怎么说的？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使节瞧了瞧自家新王，他好像没有解释的意思，便硬着头皮假装翻译，实际胡扯：“是这样，我王在这古谱中暗藏了窍门，本意只是大家寻个开心，并不是有意为难陛下。这样的宝贝，历来有德者居之……”
那使节倒是油嘴滑舌，说的乾隆哈哈大笑。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缅甸国王也被乾隆赏赐了不少珍宝，并赐他在紫禁城内游玩行走之权。事情还没完，苏白当夜又见到了乾隆。
这几日乾隆老是往她这里跑，似乎，这并不是个好现象。
苏白懒得理他，歪在床沿上看书，果然乾隆拿着盖好了乾隆宝鉴的章的古谱来了。
“皇后，朕的这首诗，可还做得不错？”乾隆爱不释手翻着这古谱，在这谱上写了不少歪诗，正中间正是他的大章，乾隆宝鉴。
几乎所有的真迹，都逃不过这样的命运。
抽了抽嘴角，苏白不想告诉他，这本所谓的古谱，只是本赝品，真迹她见过，绝对不是这样的。
“不错。”她的回答很是敷衍，乾隆有些不悦，若不是看在皇后今日有功，他又怎么会过来找她？
正是夜宵的点，永璂还在写大字，苏白今儿命人上的是一碗鲜肉小馄饨，只是馄饨皮用各色的蔬菜汁和在面里，七彩纷呈。
“永璂，来吃彩虹馄饨。”这一手，也是她食神那个任务学来的。
上次乾隆只是见到一点汉堡包的残渣，闻到气味，听见永璂吃的声音，这次却亲眼见到了一碗冒着热气的彩色馄饨躺在清澈的汤水中，被端了上来。
彩色的馄饨皮，如同彩虹，在水中绽放。青绿的馅儿也隔着薄薄的皮，隐约能看的清楚，香味也散发出来。
是野菜馅儿的。
乾隆看了一眼：“给朕也端一碗来。”
他何必畏首畏尾？这本就是皇后宫中，他要一碗吃食本该理直气壮。
苏白看了眼周嬷嬷，周嬷嬷也会意了，叫人端了来。这本就是小孩子吃的，做的一口一个，滚烫地端上来，乾隆拿着玉勺舀着立刻就送了一口。
永璂吃完，乾隆也正好吃完。
“朕还真没吃过这样好吃的小食。”吃得饱了，乾隆又拿眼睛上下打量她，仿佛她有哪里格外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来。
“皇后，你从未亲手下过厨，怎么最近总是破例？”
他眼光深沉不少，苏白也正面迎上，丝毫不惧。她语露讥诮：“陛下，您有云清格格，我也有永璂。臣妾若是没了永璂，可就什么都没了。”
这话也符合乌拉那拉咏娴的心态。
她一子一女皆早夭，这其中没有缘故么？乾隆的宠爱也好，后宫的实至名归也好，她都沾不上边。
只剩下一个永璂罢了。
苏白又幽幽道：“陛下尚有雁来归，臣妾，可就什么都没了……”记忆中忽而闪现乌拉那拉氏抱着早殇的幼子幼女不断哭泣哀求上苍的画面，苏白猛地感觉整颗心都被揪住了。
那种疼痛简直像是捣翻了整个五脏六腑，她——这是怎么了？
她强行动用力量：【物质对意识具有决定作用】，整个人暂时的紧绷顿时换成了肌肉神经等各方面的放松，疼痛渐渐过去。
从前无论做什么任务，她都没有过不受控制的感受……
快速而猛烈的疼痛一瞬间抓住了她所有的痛觉神经，苏白紧闭着眼睛，泪水潸然而下。
竟是止也止不住。
她睁开眼，泪水并未令她柔和，她眼中仍是锋芒毕露：“陛下，只怕你早就忘了，我的两个孩儿——”
过度的痛楚令她无法继续，只是不停地抽泣。
这正是一个好时机，苏白想了想，那便两头实验吧。
“陛下你得了小雁，得了明珠格格，可曾想过，我失去的两个孩儿。臣妾，臣妾也不想……”
灯下苏白一袭青莲色常服，越发衬得美人哀婉，本来乌拉那拉氏这样秀雅的长相不是很入乾隆的眼，可——此刻不知为何，许是方才吃了那碗彩虹色馄饨的缘故，乾隆看着泪眼迷蒙，又刚强倔强的清秀美人，想起了那些在水里绽开彩色裙摆的馄饨。
火烛下她的泪眼，竟也是耀眼。
乾隆想起那两个早殇的孩子，顿时也不说话了。
他已经很久没想起那两个孩子了，那时候皇后怕污了帝王的眼，加上礼数该如此，便是痛哭了一会命人将孩子好生安置了。
因此他并未见到那两个孩子死时，是什么样子。甚至皇后自己，也没怎么在自己面前大哭失声，丢了仪态。
今儿，似乎是头一回。
“皇后，你不该这样想，小雁不也是你的孩子么？”乾隆心头到底也有些难受，虽说乌拉那拉氏不受宠，可到底也是夫妻同床共枕多少年，他虽然明白她的心思，可却体会不到。
后宫中早殇的孩子还少么？若是真要比，谁能比故去的富察氏更难受呢？
每次乾隆想要试着去怜惜她，一想到富察氏，便什么想法都没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还君明珠（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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