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茉莉香》夏∮雪

1、Chapter 1、我的悲惨童年

　　我叫莫莉，今年十五岁。
　　全世界我最爱的人是我爸爸莫叙友，我最讨厌的人是我家对户的韩哲风。
　　我的故事始于我出生落地的刹那，虽然襁褓里的我并不记得这些，但是多年来爸爸已经给我重复了一千遍关于韩家那两匹狼的故事。纵然心宽体胖是我最大的优点，我仍对他们深恶痛绝。

　　故事的开端是这样的。

　　◎◎◎

　　莲心花园座落于市内东南角，交通便利，风景宜人。最紧要的是，附近就驻成片的商业楼，是许多大小公司企业办公营业的地方。也就所以，莲心花园刚贴出售楼的公告，隔日就被白领一族迅速抢空。

　　莫叙友自凌晨十分就开始排队购楼，期间女儿莫莉哭了三回他喂了五回奶，呃，当然是牛奶。

　　他是个单身爸爸，妻子刘莉莉生下女儿后，偷拿了房契，立马就跟一个外国佬跑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他还来不及伤心，公司内部开始整顿员工，宣告裁员。为了保住工作，又不耽误照顾怀里的这个宝贝，他挑上了这个离公司不到五分钟步程的莲心花园。

　　眼下，苍天不负有心人，莫叙友买下了E座27楼B室，抱着小莫莉欢欢乐乐地去看新房。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莫叙友跟着售楼小姐走了进去。
　　任由小姐口吐莲花、滔滔不绝地概述着房子如何如何的好，通风如何如何的充足，小区物业如何如何的完善，莫叙友都只淡淡回以一笑，摸摸怀里淌了一肚兜口水的莫莉，把她的拇指挪出了鼓鼓的嘴巴。
　　价钱一敲定，莫叙友正要签署分期付款的条约，迎面走来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子。他眼尖，认出了是自己新来的同事，韩亦然。
　　韩亦然和莫叙友打招呼：“原来你也买了这里的房子啊！”
　　莫叙友搂着女儿，走上前去，“是啊，想换个环境。”
　　全公司都知道了莫叙友是个被老婆抛弃的可怜男人，韩亦然识相地避开了话题，“早说啊，我有朋友在这里做，前个月我买下房搬过来了，现在都快装修好了！”
　　莫叙友垂眼，揩去女儿嘴边的奶渍，默默哀悼着自己为了抢房，顶着刺骨寒风，长达十余小时的屹然不倒。

　　但是很快，韩亦然这个看似儒雅的八卦男又问道：“莫叙友，你买来多少钱一个平方？”
　　“二万七。”莫叙友蹙眉，怀里的莫莉撅起了嘴，依照他的经验，似乎是要——
　　“啊呀，你早点和我说嘛，我有内部关系，买来才一万八一个平方米！莫叙友，你买的是几座几楼的，我给你去看看风水吧！对了，你女儿真可爱啊！”
　　“不，不用了——”莫叙友神色慌张地翻弄身后的旅行包。“应该有带尿片的，”他急得团团转。怀里的莫莉咿呀咿呀地唧咕着听不懂的鸟语，突然，哇一声惨烈地嚎啕大哭起来。
　　韩亦然走近，“这是怎么了？”
　　他伸手去帮莫叙友接过莫莉，倒是好意要帮他搭个手。怀里婴儿的皮肤滑滑嫩嫩的，他想起自家也有个这么点大的小娃娃，嘴角禁不住勾起笑。蓦地，鼻端闻到了一股酸臭味，手腕里一股热流涌出，有点洁癖的他立即松手。

　　嘭！莫叙友立即以着常人难以达到的速度，扑到了地上，接住了自由落体的女儿。

　　在地上庆幸了不到一分钟，莫叙友抬头，冲着韩亦然怒吼：“你当你手里抱的是篮球吗？随便丢丢？！”
　　韩亦然无辜地，“不是我说，篮球要比你女儿轻多了——”
　　莫叙友暴怒：“你有没养过小孩啊！”他抱着女儿站起身，以目光鄙视他。
　　韩亦然愣了一下，随即微笑，那种春风拂面的淡淡笑容，“秀娟很贤惠的，替我养了儿子以后连月子都没怎么做，就忙着带小孩了。我说，老莫啊，孩子呢，还是要女人带的好，容易养，一个大老爷么带什么小孩，真够怪异的，哦哈哈哈——”

　　莫叙友的脸青白交接，这种羞辱太赤裸裸了！

　　◎◎◎

　　莫叙友迁入新屋时，才发现，这个险些害死宝贝女儿的凶手正在对户逗儿子玩。而韩亦然美丽贤惠的妻子在厨房掌厨。
　　对屋饭香袅袅，笑声晏晏，望着这和和乐乐的一家三口，莫叙友一边啃着干脆面，一边嫉妒得眼睛发红。
　　从来都与邻居交好的莫叙友自此发誓，要对韩亦然一家避而远之，免得触景伤情！

　　但是事非人所愿。
　　眨眼五年过去，莫叙友因为要分身照料女儿，根本无法彻底投入工作中，本来晚他两年入行的韩亦然，已经爬上了主任助理的位置。今年公司弄了个精英培训，莫叙友所在的部门只有一个名额，论资历来说，属他最有经验，但是论业绩而言，韩亦然又比自己高那么一点点。莫叙友为此很头疼。庆幸的是，女儿莫莉已经到了上幼儿园的岁数，他终于可以缓口气了。

　　莲心花园处在商业楼集中营，占据了绝好的地理优势，唯独有个缺憾，就是附近只有一所幼儿园。莫叙友将女儿送进教室的时候，正巧与韩亦然擦肩而过。
　　韩亦然回过头喊道：“莫叙友！”
　　极其无奈地，莫叙友旋过身，“你好啊。”
　　韩亦然指指他手边的黑皮小子，“我儿子，韩哲风！”
　　咬着棒棒糖的小子咧开嘴笑，手学着他爸爸的模样，指着对面胖嘟嘟的莫莉，“羞羞，尿裤子的胖胖！”

　　虽然才五岁，但是当着其他小朋友的面被说尿裤子，小莫莉觉得心灵受伤，扯开嗓子痛哭流涕——“哇——”
　　莫叙友赶忙弯下腰安慰自己的宝贝女儿：“不哭不哭，爸爸给你买糖吃！”
　　“羞羞，那么胖了还吃糖！大肉团娃娃！”小小的韩哲风说着，手舞足蹈地画出一个大圈，“画给肉饼给你吃，肉团娃娃！”
　　“哇哇哇——”莫莉缩进自己爸爸怀里，眼泪鼻涕纵横。

　　莫叙友愤怒地望向韩亦然：“你竟然和自己儿子说这种事！”
　　韩亦然摊手，摸摸自己儿子扁平的脑袋，“小孩子嘛，说着玩的。乖，哲风，去跟对面的小妹妹说对不起。”

　　韩哲风乖巧地点点头，走了过去。莫莉从爸爸怀里探出圆滚滚的小脑袋，大大的眼睛瞪着韩哲风。韩哲风露出一口白牙，将棒棒糖凑到她嘴边，“妹妹，给你吃！”
　　莫莉盯着棒棒糖望了半天，咽了咽口水，回头看向爸爸。
　　莫叙友略微颔首，两个小孩子的纷争，大人的确不适合掺上个人恩怨。
　　莫莉收住眼泪攻势，薄薄的嘴皮子一点点靠近棒棒糖，鼻子嗅到香醇的奶味，不由自主地，她扬起了嘴角，眼睛笑眯成一条缝。
　　“是奶茶味的哦！”韩哲风摇晃着头，笑得贼贼的。
　　奶茶味的，莫莉再度猛咽口水，张开小嘴，凑过去。

　　扑通——
　　莫莉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棒棒糖，从上而下，棒棒糖无知无觉地沿着直线掉到地上。爸爸说，地上的东西不卫生，是不能吃的。
　　一秒，两秒——
　　“哇——我的糖——哇哇哇——爸爸！”莫莉坐到地上，眼泪排山倒海。

　　韩哲风笑眯眯地躲回爸爸身后，避开了对面叔叔凶狠的怒目，指着地上的莫莉，“爸爸，你说的对，对面的女娃娃果然傻得冒泡！”

　　因为侮辱女儿智商的关系，莫叙友和韩亦然彻底闹翻。

　　◎◎◎

　　上班的时间是枯燥的，莫叙友经常打着哈欠被主任抓到，免不了一场斥责。
　　同理，上幼儿园的时间一样是枯燥的。趁着老师走开，莫莉赶紧翻出枕头底下的奶黄派。刚刚咬上一口，突然听到对面细碎的声响。她将脑袋钻出被窝，看到对面床的韩哲风偷偷摸摸爬下了床。
　　这个黑皮混小子，上次还拿女老师的指甲油骗她，说是草莓酱，害得她差点被爸爸送去洗胃。
　　他太坏了！
　　莫莉边啃指甲，边恨恨地想：不行，这次他肯定去做什么坏事，我得跟上他！

　　脚底肉多的优势这时就体现了出来，忘记穿拖鞋的莫莉，也能踩地无声，跟着韩哲风，走出了教室。
　　外面地板冰冰凉凉的，风穿过单薄的米老鼠睡衣，卷去了她一身的暖意。莫莉越走越哆嗦，肉肉的脸上堆积沮丧的神情，她忍不住唤道：“韩，韩哲风！”

　　本来只想出来尿尿的韩哲风听到这么一声幽怨的呼唤，当即刹车。
　　闹，闹鬼了？
　　他慢慢转过身，一看，竟是抱成圆柱体的莫莉，不禁恼怒：“你喊我干嘛？！真是，吓得我差点跟你一样尿裤子！”
　　莫莉听到尿裤子三个字，小小的眉毛皱成小山：“你走慢点！我跟不上了！跟不上我就不知道你做什么坏事了！”
　　韩哲风瞪大眼，“小屁孩，你想跟老师告发我啊！”
　　“对，对！”莫莉又一个哆嗦，声音颤得好比跳跃的音符，每个字的发音一高一低地间错着，“我要打你小报告！你走慢点，然后我偷偷跟着你，看到你做坏事，然后我再偷偷告诉老师，骂死你！”
　　韩哲风眨了一下眼，看到了莫莉光着脚丫子，顿时聪明的脑袋里灵光一闪，“好，我走慢点。你别跟丢了哦——”

　　莫莉把脑袋点成拨浪鼓，眨眼的功夫，韩哲风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哎，哎，你慢点啊！”
　　她噗哧噗哧跑着。韩哲风从五楼走到一楼，绕了一圈塑胶操场后，实在憋得难受，只能带领着小侦探莫莉，奔进了男生厕所。
　　光滑的瓷砖更加冰凉刺骨，莫莉鸡皮疙瘩掉满地，“韩，韩……你换个地方做坏事好不好？”
　　正准备先尿尿的韩哲风回头一望，莫莉正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肉感极佳的小脸冻得红扑扑的，虽然可爱极了，但，但是——爸爸教的，男女有别，身上有些部位不能随便教小姑娘看了去的。

　　“莫，莫莉，你转过头去。”
　　“不要！我要看你做坏事！”
　　“……你真的要看？”
　　“嗯！”

　　五分钟过去了，韩哲风一脸轻松地跑出厕所。他扯着雷公嗓门，穿过走廊，大喊道：“小莫莉，不要脸，羞羞羞，偷看我，小鸡鸡！”
　　莫莉正要跟出去，一听到他喊，立即缩进了厕所，砰一声关上了大门。

　　下班后一身疲乏的莫叙友接到幼儿园老师电话，立即赶赴现场。莫莉死活不肯开门，在里面哭得震天撼地，回声效果极佳。末了，待到莫莉哭累了，莫叙友已经从厕所的后窗爬了进来。可怜的心肝宝贝，窝在厕所大门后面，抱着脑袋缩成了一小团儿，两只脚底板已经冻到发紫了。

　　莫莉在阴寒潮湿的厕所里关了几个小时，回来后就烧到了四十度。儿科医生说，再晚点送进来，就要转肺炎了。莫叙友急得满头冒汗，请了两个礼拜事假，全心全意服侍女儿。待到女儿病愈，他休假复岗，公司里那唯一一个培训名额已经教韩亦然拿走了。

　　莫叙友恨得咬牙切齿，韩家两父子，简直就两大尾巴白眼狼！

　　◎◎◎

　　时光如梭。腊去春回的，二年已过。
　　而莫叙友与小莫莉的不幸延续到了莫莉进小学，实践上更深了一个层次，理论上又进了一个境界。
　　尤记得莫莉第一次进班级，轮到她上台自我介绍时，台下忽然跳出一只猴子，哦，不，确切地说是韩小同学。
　　韩小同学对莫莉可谓是朝思暮想了整整二载，想当初厕所一役以后，小莫莉那肉肉的身影就没在幼儿园出现过。空旷的幼儿园里少了莫莉，好比动物园里少了动物。韩小同学大半的娱乐项目骤减，终日里只能对着莫莉流过口水的米老鼠枕头，睹物思人，望穿口水。
　　眼下可好，莫莉又回来了！韩小同学禁不住得意忘形，当着众师生的面，欢欣雀跃地扬声唤道：“小莫莉，你这次不要走了好不好？你要看我小鸡鸡，我给你看好了！”

　　宣告世界末日的警钟响彻心肺，莫莉在讲台上呆怔了。台下哄然大笑，孩子们的笑声将她整个圆圆的身子淹没。

　　莫叙友下班去接女儿放学，看到了这么一幕。

　　“不要过来！”
　　莫莉钻到了桌子底下，而韩哲风正举着棒棒糖不解地望着她。
　　“莫莉乖，我给你吃糖呀！你不是最喜欢吃东西的吗？”
　　“不要！你的东西我不要吃！”莫莉捂着眼睛，眼不见为净！
　　韩哲风生气了。开学伊始，他就跟莫莉讨好，当着众人的面牺牲自己的小鸡鸡，这是多么伟大的献身精神啊！可是她不领情，还跟着那满脸麻皮的班主任骂他小流氓！那个窦什么的姐姐，估计都没他那么冤！心情不好的他，跑到对面班级，用着额头一大块乌青的代价，把对面班级的小霸王打倒了，抢来这根棒棒糖的胜利品，拿来送给她吃。她竟然不要！太过分了！
　　韩哲风一脚踹开椅子，蹲下身，对着里面的莫莉说：“不吃我就打你！”

　　莫莉哇一声惨叫，还没反应过来，就给韩哲风拽着羊角辫子，揪出了桌底。

　　莫叙友本想冲过去救女儿的，但是他发现韩哲风不是要打她，而是边搂着女儿，边用着十分认真细致的神情在拨棒棒糖外面的彩色包装纸。女儿天性懦弱，爱吃东西，也爱哭，这些都怪他过分关爱。送进小学以后，他本就期待着女儿能融入同龄的孩子当中，快快乐乐地健康成长，不止生理上的，还要心理上。所以再度看到韩哲风欺负女儿，他已经不像初时那么勃然大怒了，他更期待的，是女儿能够学会坚强，学会反抗。

　　韩哲风把可乐味的棒棒糖拨得一干二净，递到莫莉嘴边，“吃！”
　　莫莉对他有心理阴影，直觉反应：“不吃！呜——”韩哲风趁着她张口，径自把糖塞了进去。
　　“嚒嚒嚒——”不是哭的声音，是莫莉鼓着腮帮子，用舌头一下一下舔着棒棒糖。
　　韩哲风一脸酷样地立在一边，抬抬下巴，“好吃吗？”
　　莫莉看了他一眼，口中的美味让她暂时忘却了眼前这个小混蛋过去的种种。她重重点了下头，“好吃！”
　　韩哲风伸手揉揉她的大头脑袋：“我对你好吧！一共就一根糖，我全给你吃了！”
　　莫莉继续点头：“好！”
　　韩哲风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狼牙：“那你以后还看不看我小鸡鸡了？”
　　莫莉眨巴着眼睛，糖真好吃，可是可是……还没回答呢，脚底一轻，原来是给爸爸提了起来。

　　莫叙友抱起女儿，望着莫莉晶晶亮亮的大眼睛，她正一口一口津津有味地吮着棒棒糖，投入到神游太虚的忘我境界。莫叙友几近扼腕痛哭，真不知是“哀其不幸”，还是“怒其不争”。狠不下心斥责女儿，他一脸愠怒地转向韩哲风：“不许再碰我家莫莉！”

　　韩哲风根本就是没听见，怀里一空，抬头看着莫爸爸把肉肉的莫莉抱在怀里，他暗自不爽了起来。他也要抱，呜，他要抱，莫莉胖胖，羞羞莫莉，他也要抱！
　　于是，追望着莫叙友抱着女儿走出教室，韩哲风蹭蹭蹭跑到黑板前，用着红色醒目的粉笔写下了他歪歪斜斜的愤慨：莫莉是我的！

　　体育课上，莫莉掰着指头对着手表数秒针。想来她短短的一生，最大的幸福是吃，最大的痛苦也是吃。太胖了，所以走路要比别人累一点点；太胖了，所以动作反应要比别人慢一点点；最悲惨的是，太胖了，所以没人陪她打羽毛球。
　　在树荫下占据一小块安静的天地，莫莉完结了短暂的自怨自艾，开始翘首以盼美妙的下课铃声响起。这时肉厚的优势再度体现了出来，同学流流拍了她足足二十余下，才见莫莉一脸茫然地转过头来。
　　“莫莉，打球去！”
　　流流是班里的班花，身后经常追着一长列的人，莫莉连说话都不敢和她说。可是现在她邀请自己打球？莫莉不敢置信地张大眼睛，嘴巴还不失时宜地连声应道：“好，好，好好！”
　　“那走吧！”流流的头发跟丝绸一样流顺，一张瓜子小脸，笑起来格外精神。
　　莫莉捡起一边冷落许久的球拍，跳起身，才走出几步，发现流流没有跟上。她回过头，望见流流和隔壁班级一个漂亮的小男生，坐在她刚才的位置上，窃窃私语着。
　　“流流，打……打球！”她举起拍子，催促道。
　　流流琉璃般的眼珠子一转，露出厌恶的神情：“打球是胖子才需要的运动！你快去，别在这里碍眼！”

　　原来流流是要抢她的位置。流流才不是要和她打球。莫莉攥紧了手里的球拍，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巨大创伤，大把大颗的眼泪咽回了眼眶。
　　“真没用。”身后传来韩哲风恶魔般的声音。
　　莫莉转过头，红着眼睛瞪他：“要你管！”
　　韩哲风推开她，快步走向树荫底下的流流，“我不管谁管！”

　　韩哲风走到流流面前，毫无顾忌地张手扯起她素以为傲的长发飘飘，“啧，跟抹布似的，老师有说过，长头发要扎成辫子，你为什么不听老师的话？”
　　边上的男生正欲英雄救美，还没张口呢，就给韩哲风一脚踹到边上，“我说话不要插嘴！”
　　他继续蹂躏流流的长发，一根根一缕缕，看着小美人大惊失色地簌簌落泪，禁不住更加兴奋，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削铅笔的刀片，“我把你把多余的头发切掉吧！”说着，顾不得流流的惊呼痛喊，韩哲风刷刷刷开切，大把大把绸缎般富有光泽的黑发掉地，风一卷，顿时无影无踪。

　　事后老师将犯罪嫌疑人韩哲风抓进了办公室，问道：“流流的头发是你切掉的？”
　　韩哲风咧嘴笑，“她自己要剪的！”
　　流流妈妈捂着痛哭流涕的女儿，愤怒地抬头：“乱说！老师，这孩子已经要好好教育！小的时候就那么坏，长大了还得了！”
　　流流窝在妈妈怀里哭，雷声大雨点小，“呜呜呜……老师，韩哲风跟莫莉欺负我！”
　　作为第一现场证人的莫莉，一口一口正啜着韩哲风偷偷塞过来的巧克力牛奶，见到老师转头望向自己，她舔舔嘴边的奶渍，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道：“韩哲风要我跟老师说……是……是流流……自己要剪的……”呜，人生第一次撒谎啊，莫莉说完，就抱着牛奶缩到了角落里，爸爸知道了一定会骂她的，呜，她想要挖个洞洞钻进去。
　　呜，韩哲风也想要找个地洞钻了……

　　头发事件以韩哲风第一次被爸爸打屁股告终。
　　莫叙友怕女儿给带坏，回家教育女儿以后不许和韩哲风靠近。
　　次日韩哲风捂着屁股跑到莫莉跟前，大声道：“莫莉，我连屁股都为你牺牲了！”
　　莫莉嘴里的三明治啪嗒一声掉到地上，“你，你……你要干嘛？”
　　“喏，你要对我负责。”韩哲风正儿八经地指着她，说道。

　　故事到此就讲完了，可我的不幸仍在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