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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红裳呈艳(5) ...

  •   林萌到底年纪小,难辨是非。
      当她问了今墨与林霁之事时,今墨只用沉默回应,林萌愤愤不平,两人自此生了嫌隙。

      于今墨来说,她并不在意林萌的转变。
      世人只听对自己有利的话,即便辩驳,也是无力。更何况,现在做“小厨娘”的日子既能免去前院勾心斗角,又能安心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她又何必再去争较黑白?

      饭做好,今墨提篮前去送饭,林萌正与一人下棋。
      今墨敲门之时,那人看过来,林萌忙趁机偷了几颗棋子塞进袖中,这一幕正叫今墨瞧见。
      她掩嘴偷笑,林萌立刻朝她瞪来,今墨便忙装作无事,对那人行了个礼:“严先生也在。”

      那人一身白衣,英俊翩翩,名为严之铭。
      听林葛耀说,是请来为林萌启蒙的先生。

      初见严之铭时,今墨有些惊讶。
      她虽不说见多识广,但也在武伯侯府上见过胡荥,严之铭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教书先生……
      或者说,不像仅仅是个教书先生。

      严之铭放下棋子,朗声道:“二小姐说要请我吃饭,见时候尚早就先下盘棋,不想这么快饭菜就来了……”回头看棋盘,严之铭神情微顿,立时觉出不妥,“怪不得方才二小姐慌里慌张,原来是做了偷棋窃局之事。”
      林萌对今墨发火:“都怪你,我被先生发现了!”
      今墨自在着笑说:“二小姐就算偷棋也稍微做得不要那么明显,半盘棋都快被你偷走了,先生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说完再不顾林萌张牙舞爪的样子,先去桌前布菜。

      严之铭亦是大笑道:“今墨言之有理,二小姐,分明是你贪心。”
      林萌一时羞赧难平,拽着严之铭说:“我们不下了,快吃饭吧先生,饭菜都要凉了!”

      严之铭被她推到桌前,坐下来闻到炖鸡的香味,再细瞧,里面添了红枣、冬瓜和桃花蕊。
      他喜道:“桃花随春来,山前雪路也正融,看来,不日我们就可进京。”
      林萌亦是高兴:“听闻今日侯府也送了信儿,等过几日天暖,就有人来接!太好了,终于要进京了,我早就在这儿荒山野岭闷坏了!”

      自林萌房中出来,今墨顿足瞥到门前树抽出新芽,不由将严之铭那句话在心头念了许久。
      已是春色回,青归新柳之日,京中必是热闹。那春闱,也应开了……

      京试开围前几日,各府中有参试学子的都在忙碌前后,武伯侯府中也因林霁的参试正火热张罗。
      春闱三日居于考场,正值早春寒,自是要备些棉褥皮麾御寒。除此,林葛朝还命匠人为林霁特制了备考工具,以应对考试中会出现的各种状况。

      家里人忙前忙后,林霁这几日反倒不在房中,趁春日闲逛,自在悠然。
      回暖之日,马场里的马也都活动了蹄子。
      这一日林霁在马场收到了江炎送来的帖子,原是请林霁共赴聚仙楼之宴。
      今年圣上亲自主持京试,许多人摩拳擦掌,誓要在圣上面前,一展雄才,天下孺子汇聚燕京,盛况空前。因而京中豪贵便出钱设宴,想趁机结识有志之才,自然更要请名门之子前来助阵。

      这江炎自去年与林霁结仇,两人便再未见过。
      一来,林霁从不愿做热脸贴冷屁股之人,二来是这江炎气性大,不肯主动低头。
      林霁琢磨着,江炎能递这封帖子,也算难得,便欣然前往。

      这几日京中各大客栈均已被住满,只这聚仙楼才有能力接待这样多的人。
      众人居于一堂,热闹非凡。许多人心知肚明,此番虽说是儒生之宴,席间却有不少眼睛在盯着,看着,不会错过宴上发生的一切。这些前来参加考试的人,无不想在同期生中崭露头角,尤其贫寒之子——他们知道,若被京中豪贵看中,便是有了资助,不管今年中与不中,日后生活总不会太难。

      林霁到时,江炎已与众人欢饮。
      几位曾经玩在一起的朋友热情招待了林霁,他坐了会儿,发现这群人已经开始“争奇斗艳”。
      作诗、畅谈古今、把酒抒臆,恨不得还没进考场,就已把这些年吃下的墨全倒出来。

      林霁坐在角落独自饮酒,慢慢却想起了去年在陈府别院一景,今日这般,还真有些那时意味。
      只是春尚早,海棠含羞未开,那人……也已不在身旁。

      正饮着,一人挡在他身前。
      林霁抬头,笑了一下,江炎道:“让让,给我留个位儿!”
      林霁往里挤了挤,江炎大咧咧挨着他坐下,夺过他的酒壶自己斟了一杯,道:“我就知你定是做那独行侠,不愿和那帮酸臭孺子混在一起。”

      林霁道:“江兄怎么不继续和他们聊了?”
      江炎看他,憋了憋道:“林子规,你是不是真觉得我江炎是心胸狭隘之人,才会这半年多不曾与你联系?”
      林霁淡淡笑着:“哦?江兄终于不生我的气了?”
      江炎被堵,脸红了一红,而后却还是笑了出来:“你啊你,林子规,你啊你……”

      两人都斟满了酒,对饮。
      几杯下肚,江炎微醺,倚在林霁身侧道:“那时我是生你的气,我江家只有那一个女儿,自小被我父母捧在手心,小五幼时最喜欢跟在我们几个哥哥身后玩,我们嫌她麻烦,又是个女娃娃,总想找机会将她甩掉,后来她对我说,哥哥,小五只想远远看着你们,不会打扰……那时她才四岁,四岁已那样懂事……”
      林霁道:“我若有个妹妹,定也会好生疼她。”

      江炎展笑:“她不仅早慧,更懂体贴,这些年,我与父母兄长都将她护在手心,所以那日听你说不想娶她,我真想恨不得揍死你!我与父母又何尝没有为她倾心于你而担忧。小五与你姻缘尽断后,我总想为她另寻佳婿,不想那日她同母亲进宫问候贵妃娘娘的时候,遇见了太子……”

      江炎一杯一杯饮下的仿佛不是酒,而是愁绪。
      他道:“后来贵妃娘娘将太子之意带给父亲,玉暖……她便成了侧妃娘娘。”
      林霁说:“侧妃娘娘正得太子盛宠,季然又为何难过?”

      江炎捏了捏拳头:“为何?子规,我不信你不明白。一朝为妃,自是贵不可言,可那是皇宫……是万花丛,是琉璃镜,却也是龙潭虎穴……我知道很多人都说我江家靠女儿攀附皇权,更甚者说我父亲卖女求荣……可你们却不知,那是小五自己选的路!”

      江炎摇头,又苦笑出来:“我一直觉得,她是在气你,她想证明给你看……我又想起那日我问她,那林子规好逸恶劳,不学无术,名声又臭,你当真愿意嫁他?她说,女子婚姻之事,本就是在赌……林子规,她没在你这下注,却在太子那里下了注,你说,她能赌赢吗?”
      林霁望着他,尽是无言。
      他举杯:“季然,我不知侧妃娘娘能不能赢,却知,幸而她没将赌注下在我身上——”
      江炎提气,最后笑道:“也对,若你不爱她,她总是输的……子规,我听坊间有言,林家四少爷喜欢上了府上的一个丫鬟,连玉……连侧妃娘娘也曾说过,你痴心一个小丫鬟,可是真的?”

      “我若说是真的……”林霁睨他,“你是不是又要与我置气?”
      江炎先是一愣,而后摇头:“若是真的,我只能说你林子规是真真寒腹短食,竟……罢了罢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我也不问,不过一个丫鬟而已。你林四少这时念得紧,过不多久,怕就忘了。”
      林霁捏着酒杯,眼神渐渐迷离,浅浅笑着:“说得是……不过一个丫鬟而已……”

      林霁确实曾将今墨忘记过一次,只是没想过时隔十年,这人就像刻在他心里一样。
      这些日子里,她的模样总会时不时回绕在林霁心头,一颦一笑,仿如昨日才有的。他自嘲竟曾对今墨夸下他有过目不忘的海口,未想过一语成谶,这次竟真不能轻易忘了。

      正在这时,前方传来阵阵笑声。
      一青衣男子生得高瘦,衣冠朴素,正与人高谈阔论。
      林霁摇摇晃晃从座前起身,对江炎道:“季然,我醉了,咱们考场见。”

      江炎也有些不稳,与他扶着走出。
      林霁才听到那青衣男子高声道:“西域蛮人此前多有来犯,年关西北遭难,正是发兵的良机,此番一举征下蛮人,以绝后患!”
      他们走到聚仙楼门口,仍听到那人声音。

      林霁终是忍俊不禁,轻道一声:“天灾流行,国家代有,救灾恤邻,道业……”
      江炎未听分明:“子规……你说什么?”
      林霁摇摇头笑,叹说:“不管天灾人祸,终是黎民之苦……西北遭封十年难遇的大雪,开春又遇大旱,受苦的可不止西域众国,还有我大燕边境乡民……”

      他与江炎走出聚仙楼,身侧正走过两人。
      其中一个脚上穿的是白鹿底靴,衣袍翻角纹麒麟瑞兽。
      林霁却并未留意,和江炎东倒西歪着出了聚仙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红裳呈艳(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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