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桃花无债

64、灭神塔（5）

　　石塔之内——

　　夏澄一脚踏入塔门，整座石塔在这顷刻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周围景色一点点暗下来，如被侵蚀一般，最后湮没于纯粹的黑暗。

　　“汝，为何而来？”浑厚磅礴的声音来着四面八方，打破了这死一样的寂静。

　　夏澄不言。

　　“汝，为何而来？”那声音不罢休地重新问道。

　　夏澄盘腿坐下，特别端正，看上去很容易就能让人想到“站如松，坐如钟”。

　　夏澄在那声音要问第三遍之前，淡淡开口:“寻父。”

　　“寻父？”那声音不知是没想到夏澄会这么诚实地回答还是因为别的，那磅礴大气但无情的声音里，竟然带着古怪的疑惑。

　　夏澄不假思索:“是。”

　　四周陷入短暂的寂静，短暂过后，声音重新响起，“其父与汝而言，重要与否？”

　　夏澄毫不犹豫，且眼睛里竟然明明白白摆出看傻子的目光:“重要。”

　　“那，与这个人相比呢？”

　　黑暗变淡了一点，在夏澄的正前方，出现一个人的轮廓，夏澄微微一怔，只需一眼，夏澄就认出来这是齐浚。

　　模糊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夏澄眼眸幽深，唇瓣紧紧抿成一条直线，面无表情地盯着正在撩衣服抠腰带扣的男人！

　　而男人面对的另一人，同样是男人，还是他刚认识不久的人——秦旭阳。

　　“你……你你你要做什么！”秦旭阳满脸通红，像只被煮熟的大虾子。

　　“凭你的能力，应该清楚，这不是幻觉，是此刻塔外正在发生的事。”声音突然在夏澄耳边响起，带着浓浓恶意。

　　夏澄压制内心的翻涌，面上保持平静，眼睁睁地看着齐浚拉下他裤子的拉链，嘴里说着荤话。

　　他觉得耳朵有点失聪，竟一时半会听不懂齐浚说得什么。

　　“现在汝该回答吾了。”声音响起，“汝父与他，谁更重要？”

　　夏澄侧脸，看到自己身旁缠绕着一团淡薄的紫红色雾气，围着他绕圈。

　　“你是什么东西？”

　　“吾非……”怪雾短暂地停顿一下，然后有点得意地道，“差点就被汝套路了。”

　　“渣男！”秦旭阳是这样骂的。

　　“呵！”

　　“你这样对得起夏澄吗？！”

　　夏澄飞快地眨了下眼睛，心想，这关自己什么事？

　　接着，夏澄又克制不住地想，齐浚又会怎么说？会做什么？

　　但齐浚没有回答，只是突然抓住齐浚的手，摸向他的月夸下……

　　夏澄双手放在膝上，手指神经质地抽动着，银灰色的瞳眸快速地变换成赤色，又很快变回去，他极力地克制着自己都不能理解的东西，只是一再地重复着，齐浚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他相信齐浚对他说的每一个字，就算是骗他的，他也信！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可有时候眼见也不一定为实。他知道此刻看到的都是真的，但一定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这个怪雾想击垮他的内心！

　　夏澄转头，依然面瘫着那张精致的面容，心如古井地看着那团由紫红色的雾气凝聚得更明显的人形。

　　“此人与汝在一起，只是为了汝不凡的力量……

　　汝乃魔族，他为人族。人族向来惧怕强大却又渴望强大，他与众多人族一样，并没什么不同的，都只是想要利用你，为他所用，成为他的傀儡。人族怎可能真的爱上魔？

　　况且，魔族好战嗜杀，拥有情爱本就荒谬……”

　　“其实你只是想攻破我的内心，占据我的身体的控制权，是吗？”夏澄突然冷不丁道。

　　怪雾:“……”这么耿直地说出吾的目的，真的好吗？？？

　　“给你选择，你自己离开，还是要我让你永远离开？”

　　怪雾:“……”吾特么的不要面子的吗？

　　夏澄有条不紊地站起身，跺了跺有点麻的脚，言简意赅:“三秒。”

　　“喝？！”

　　“三。”

　　“等、等一下！”怪雾凌乱，这特么的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二。”夏澄毫不动摇。

　　“汝一介毛都未长齐的幼魔，说甚大话？要吾离开，真是狂妄自大！”怪雾虚张声势地挣扎。

　　“三。”

　　话音刚落，夏澄便已经消失在原地，怪雾大骇，竟是生出惧意，正决定主动攻击，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怪雾慌了，急忙叫道，“汝不想知道汝父消息了莫嗬啊啊啊啊——”

　　浑厚低沉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嘶哑，好像经受着极大的痛苦！

　　两个巨大的黑洞散发着红光，一闪一闪，怪雾幻化出大于它凝聚的人形的大口，也没有一颗牙齿，黑漆漆的，往外冒着紫色的毒气，污浊的液体滴落在地上，发出“滋滋滋”的腐蚀声。

　　然而夏澄却是动也未动，面无表情地看着怪雾靠近的同时，其本身浓度变得越来越淡，面积也越来越小。

　　怪雾真的慌了，它没有实体，最强的蛊惑之术和毒气对面前这只魔族时毫无用处，明明只是只还没成年的幼魔……

　　等等！

　　幼魔，却能如此轻松地进入灭神塔，还可以在它的蛊惑下保持理智。它的毒对这个幼魔毫无用武之地。

　　要知道，它可不是普通的魔物。

　　它可是……

　　突然，怪雾整片雾气激烈地涌动起来，整个空间里都随着它的变化，从而忽明忽暗。虚假的空间时而扭曲，时而正常。

　　它似乎非常兴奋。

　　夏澄是这样认为的。

　　“天魔！汝乃天魔！”怪雾尖叫着，语气激动，但更多的，是一种隐藏不住的天生的臣服！“难怪。天魔既统领万魔，又是众魔的克星。难怪吾之毒无汝无用！可恶！可恨！

　　好不容易从那半魔的杀机中逃脱，遇到的第一只魔族竟是天魔！

　　天要亡吾！”

　　夏澄冷淡的神情陡然一变，眼神凌厉，眼波闪动，看着已经缩水到只有巴掌大的怪雾，质问:“刚才你说半魔？他在哪？”

　　怪雾似乎抖了抖，缩得更小了，说得结结巴巴:“那、那半魔已是强弩之末，还妄想用那残破之躯吸收灭神塔内的魔能，躯体承受不住，在汝进塔之前，已经化、化化化作作灰飞了……”感受到夏澄越来越恐怖的视线，怪雾声音越来越小。

　　夏澄不予置否，掌中凝结出一粒黑色的能量珠，手一挥，珠子骨碌碌滚进怪雾里面。

　　“若是谎言，它会‘吃’了你；若是真话，它能助你一步。”

　　“吾言句句属实！灭神塔在此，大人想看那发生事，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