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田总司的维新志士剑客谭》无**脸

3、伪装

　　冲田总司对于长州及维新三杰的印象极好，哪怕他所接受的任务居然是被派去京都接触故友传递消息-----这算自己被长州接纳了吗？

　　唉，明白珍贵的革命情谊同伴信任不是跑来投效就能轻易得到的，他需要证明自己，再说，去京都也是冲田总司原本真正的命运轨迹，见证新选组的盛衰灭亡也不错，说不定，他还能改良历史进程呢----这种感觉值得挑战。

　　高杉晋作注意到少年眼里又出现那种奇特的神色----兴致勃勃，像猫儿看到了一束晃动的秋草，新奇好玩。

　　少年放下依旧热腾腾的茶杯，“感谢指派给我的任务，我不会辜负大家的信任。只是还有几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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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逸的茶室中，一双修长白皙的手专注研着石磨，青绿色的粉状茶末细细漏出，而小火塘中茶锅将近沸腾，主人的两位好友浅浅相顾，会心一笑：难得又可以品尝长州第一烹茶高手的手艺了。
　　久坂玄瑞拿出绘着绿荷的茶具，冲开茶末，奉给桂小五郎和高杉晋作。两人捧起茶碗，在手中慢慢转动，观色闻香后，轻轻喝下一小口。

　　依礼赞叹完后，茶果子时间大家开始正式聊天，他们的主题自然落在了已经告辞的冲田身上。

　　“他心思缜密，首先问我，当天在征募处见到他出手的人，能不能都被留在长州，免得也去京都可能见到他。我答应了，奇兵队将那些人全部征招入麾下，定驻长州。”

　　“随后，他提出要求，除非万分紧急情况，他只愿意直接与桂或者玄瑞接头。”

　　“你都答应了？”

　　“唔，四条小桥的古董店和小荻屋这两个地方我告诉了他。他说由他自己衡量情报的重要性，只有涉及生死关头的大机密才会主动联络。这小家伙架子可不小。”

　　高杉晋作呵呵一笑，语气中并不真正带有不满，视线落在茶室内装饰的刀架上，“这是个聪明且机警的人。我们就等着冲田总司，在京都一鸣惊人吧。”

　　桂小五郎则想起了冲田总司彬彬有礼又带着些许害羞单纯的神色，和在池边喂养锦鲤的他，主动讨论起剑道----“桂先生，一击必中的时机，不会在是心存犹豫的情况下。如果时机不对，感觉不好就不要贸然出手，以免伤了自己，是这样的吗？”

　　他敏锐地想起藩内那些激进地要召集藩兵上京向天皇申诉的家臣----
　　若有所指吗？冲田总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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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州把持出海口，商贸繁荣，是个富有的藩。以高杉晋作为代表的维新志士在总司眼里好比高帅富：他们不但富有，还有审美，对茶道插花音乐等都精通。一方面对于自己民族国家的传统文化有如此高超水准的修养，一方面看得清事实，知道学习西方的政体与技术以救亡图存----和这样的人物并肩而战，冲田总司觉得不枉此趟穿越之旅。

　　离开长州的少年得到了一笔相当不错的酬劳，他总算在旅途中可以豪气地住单间包房啦----可惜这年头供给武士的住宿点，都是简陋木屋。

　　他把钱谨慎拆成很多小笔，存入不同钱庄，保证自己在京都能过上低调的偷偷吃肉日子----要是这几年真的在新选组每天吃萝卜切片一粒梅子的饭，他肯定会英年早逝！

　　当榴花怒放团团簇簇如沁透了鲜血，在京都街头肆意铺染成一景时，冲田总司已经坐在了浪士组队长之一的近藤勇面前。

　　浅色的榻榻米上摆着他携带的手信：茶叶与纳豆，少年面带温柔微笑，浑身干净发着光，诉说着旅途中的见闻，可真是一个前来拜访的好师弟。

　　“啊，我？我还没有决定下一步去哪里，也许是回道场教习学生吧？只是，路过京都无论如何都要来拜访下近藤兄。”面对近藤勇的询问，冲田总司摆出一副无所谓将来，胸无大志的样子。

　　他判断，近藤勇会劝自己留下。

　　果然，这个外表粗犷的汉子笑道，“京都是武士赤胆忠心实现之地，总司啊，为什么不加入我们呢？”

　　冲田总司眨了眨眼，犹豫道，“能和师兄一起当然很好，可是，我还有很多地方想去看看，而且我喜欢安宁平静的生活，不喜欢打打杀杀----师兄这里做的事，和我爱好不符啊。”

　　近藤勇好笑地看着这个他看来单纯清澈的小师弟，继续劝道，“京都的风景冠绝各藩，你更应该在这里多见识见识了，总司，别急着做决定，先留下看看----你看，平静的生活需要我们这样忠心耿耿的武士维持，就像这德川天下的稳定，需要我们消灭那些动乱之源啊。”

　　冲田来京都的目的当然是要成为新选组的一员，但他知道，决不能在手上沾染不该沾染的鲜血。自古卧底难当，如果他以新选组队长的身份杀死维新志士，等革命成功那天别说功成身退了，被清算处决的可能性更大。所以，此刻他对着近藤勇干脆说自己不喜欢杀戮，而只不过是师兄盛情难却他才勉为其难留下来----

　　“总司，你也不小了。身为武士不可以忘记自己背负的职责啊。”

　　……一言不合就切腹还自持荣耀的武士阶层会在十五年之内消亡。他在心里冷酷说，却点头，做出钦佩的表情，又略带羞涩道，“可是，我可能会惹人不满，给近藤兄添麻烦----”

　　“哈哈。”对方亲昵拍了拍他的背，“有我在，不必困扰。很快----”他顿住，又道，“放心吧，总司。”

　　冲田总司到来时，正巧是近藤勇与他的竞争对头，出身长州的浪人队队长，也是新选组局长芹泽鸭矛盾日趋尖锐的时刻。芹泽鸭身后是支持他的会津藩主，自持后台强硬，名声赫赫，根本瞧不起出自天然理心流这种小道场的近藤勇一帮人。

　　近藤勇怀着几乎按捺不住的额角抽动，望着这个尺高气扬走去的男人背影----

　　就在刚刚，他傲慢地对初来的总司不屑一顾，如同打发一只上门乞讨的流浪猫般讥讽道，“乡下天然理心流的小娃娃也来投靠？呵呵，就打算缩在你的身后，混个薪俸吗？芋头道场出身的也就这样了！”说完，摇着那把铁扇扬长而去----

　　真，作死。

　　这个傻瓜，出生长州，居然不长眼来京都混，长州才是胜利的根据地好吗？不过近藤兄也真是，他看不出来自己一心效忠维护的幕府，武士等级制度，本质就是如此傲慢自大吗？

　　冲田暗想，他揉揉鼻子打了个喷嚏----芹泽鸭身上还留着一缕脂粉腻香呢。这个时代的花魁简直一次能用掉十盒粉啊。

　　再转眸，看着近藤勇的神色，想了想，他说道，“唔，这位先生果然和传说中一样，脾气挺不好。近藤兄，你----你真是很辛苦啊。不如，我陪你去练剑？”

　　近藤勇一语不发。只依旧望着芹泽鸭离开的走廊。

　　“我陪你去练剑吧。师兄。”冲田总司郑重重复道。

　　他知道，敏锐过人的小师弟已经感到了自己的杀气----是。他早就想杀了芹泽鸭这种人。而根据土方的谋划-----

　　他低头，看了看目光清澈的总司----总司是个天才，然而，有必要让不喜杀戮，心地如同未琢璞玉般的总司，看清楚怎样才能在这血雨腥风的乱世，立足。

　　总司很自然也必须地，被归入了近藤勇一派。同样出自小道场的永仓新八，原田左之助以及土方岁三等都是这一派的得力骨干。其中，土方岁三作为天然理心流在日野道馆的弟子，和一直在江户道馆修习的冲田总司之前并未谋面，只是听近藤勇提及过，他还有这么一位天才师弟。

　　“别看他年纪轻轻，但连我都不能抵挡他三招，冲田他将来一定会成为天下第一的名剑客。”

　　自持剑术也难有人企及的土方岁三，与冲田总司招呼时就带了更多的观察考量。这么一个看上去完全无害，眼睛明亮毫无阴霾的少年----真的比自己还剑术高超？

　　冲田总司也对土方岁三饶有兴趣，毕竟人家是新选组中赫赫有名的美男子啊！瞧这身段，长身玉立，秀挺矫健----他不自觉地和长州第一俊才，玄瑞先生做了个对比。

　　两位都是既有脸，又有身材气质的俊美男子。只是久坂玄瑞感觉更清雅不沾尘，土方先生则更接地气吧----在心思肆意评价美男，就是冲田总司眼睛亮晶晶的真正原因。

　　“请多多指教。”他朝幕府的殉葬品，最后的武士土方岁三鞠了个躬，极有礼貌，自己年纪小，就该这样嘛。对人有礼总比骄傲粗暴强吧？

　　土方岁三目光落在冲田总司的佩刀上----那是一把太普通的粗陋货。冲田总司不能用长州的名贵品，再说他认为高手拿刀鞘也能揍人，便没有对刀上心。什么？加贺清光和传说中的菊-文字则宗在哪里？他也不知道啊，尤其是后者这种超级大贵货，真有钱买那个还不如在京都买套房呢。他更是反感随身佩带短刀肋差----那是切腹专属。困兽犹斗死也拉个垫背的才是他的概念，随身带自尽工具难道不是咒自己吗？真是----

　　土方岁三对着装备粗陋却不以为意，还不自知有多丢脸的冲田总司略点头，简单道，“你身为武士，需要一把好刀。”

　　看着对方眨巴眨巴眼苦恼摸摸头，知道名刀昂贵的土方岁三又添了一句，“我得了一把，加贺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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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冲田总司成功混入即将成立的新选组同时，长州奇兵队招募处，出现了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这个少年摒弃“春观夜樱，夏望繁星，秋赏满月，冬会初雪”的隐居修炼生活，传承这个世界的最强剑术，以一颗拯救受苦受难人们的赤诚之心，毅然投入他所选择的方向，投入滔滔历史洪流中。

　　与冲田总司露一手那天的阳光灿烂不同，绯村剑心伫立在细雨绵绵中，蓝衣肩头被濡成湿色，更显清瘦。他面色沉静一拔刀，雨雾都被疾速的剑气斩开，凉光飞溅入围观人的眼，白晃晃生痛。

　　撑着伞的高杉晋作，看清了这个孩子的眼神：内敛，纯洁，悲悯坚毅。

　　他感到自己终于等来了能取代桂小五郎挥刀的，绝世之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