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狗or狼》镜予

19、祁长渊（二）

　　温玄低下头俯视着小豆丁重复：“……祁长渊？”

　　小豆丁用力点头，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温玄。

　　温玄抿抿唇，就是不看他本体，光小豆丁身上浓郁的属于自己的气息，他都知道这就是小二宝。

　　六七岁便能化形的妖兽，也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他以为二宝不会回来了，自己在他眼中应当已经变成一个丢下了他自顾自逃命的凡人——尽管当时二宝的确是想让他逃——更别说自己还看到了他“变身”的全过程。

　　没想到二宝竟然因为这件事化形了，还顺理成章地换了一个身份来找他。

　　温玄蹲下身来，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小朋友，你爹爹和阿娘呢？”

　　祁长渊窘迫地移开视线，结结巴巴地撒谎：“我、我爹爹出去玩了，不…不带我……”说着还往温玄身边靠了靠，绞着袖子想挪他怀里去。

　　温玄自然地张开手臂，将祁长渊揽进怀里，让他半坐在自己腿上。

　　“可我之前没有在镇子里见过你。”温玄看着小孩立马缩进自己怀里，头还靠在他胸口上，熟稔地找了个舒服位置。

　　祁长渊刚松了一口气，现在又紧张起来。他年岁尚小，除了偷吃东西或是闯祸后为了躲避责罚撒几个小谎，并不懂得如何在这种情况下寻找一个完美借口骗过温玄。

　　“我……”他不知所措地呐呐，望向温玄的眼神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我家离这很远，爹爹带我来的……”

　　他说的话漏洞百出，但是温玄偏偏“信”了，还主动帮他补齐了前因后果：“你爹爹带你来的安水镇，但是你和你爹爹走散了，是吗？”

　　祁长渊忙不迭地点头，他心中惶惶，一点儿没察觉出不对来，低下头连温玄的眼睛都不敢直视了。

　　温玄摸摸他披散的黑发，小孩子头发软软的，摸起来十分舒服。他在心里还没来得及纠结，嘴上就帮小二宝圆了谎，着实是冲动了。

　　到底是想把这只小狗崽留在身边。看不得他一只小妖孤零零地无处可去，脏兮兮地在山里摸爬滚打，更看不得自己好不容易养胖的小东西又瘦回第一次被他捡到时的样子。

　　即使待在自己身边会改变他的气运，左右还有自己护着就是了。

　　祁长渊不自觉地眯起眼往他手上蹭。

　　“叔叔带你去找你爹爹好不好？”

　　祁长渊愣了愣，父王与他并不亲近，平常甚至见不到几面，其实他连父王的模样都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被一团金光浑浑噩噩地吸引到这个地方之前，父王的确是出去游玩了——不过没带上他。

　　都说妖薄情，其实是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们记性不好，忘得快而已。

　　“我…我……”小家伙十分可怜地嗫嚅着，眼底浮起委屈的水光，他知道温玄定不会再接受自己的原形了。

　　从金龙那里醒来后，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不杀自己，还教会自己提前化形了，但只要想想能重新回到温玄身边，他就觉得高兴，一化形成功就立马来找他了。

　　可是温玄却不想留下自己，一定、一定都是因为这幅样子没有以前可爱。

　　祁长渊一直被温玄宠着，离开他怀抱的时候都极少，现在猛然受到这么大的待遇落差，难免心中不起失落。

　　“爹爹是不要我了……”小家伙慌慌张张地开始胡诌，温玄给了他父皇从未给过的暖意和安全感，他并不想失去。至于被他胡乱扣上一顶抛弃孩子的罪名的父王，估计也早想不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个走丢到人界的小崽子。

　　温玄这会儿倒看不出他是不是说谎了，小东西是因为世界时不时的轻微波动，从妖界进入人界的，但他从未表现出一丝对亲人的思念，反而黏他得紧，所以他还真不知道小东西在妖界的生活是怎么样的，是不是确如他所说，被父母抛下了？

　　他安抚地揉揉对方脑袋，顺水推舟说：“那你先在我家住下好吗？”

　　祁长渊盼的就是这句话，连忙点头答应：“好！”说完又犹犹豫豫地补上，“谢谢哥哥……”

　　温玄分明比他的那些哥哥姐姐还小上许多，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在他面前自称“爹爹”“叔叔”的。

　　温玄一想，看来自己这副皮囊还挺年轻，一个二个都要坚持叫他哥哥。

　　“乖，还没吃晚饭吧？我们去吃。”温玄原本顺手想抱起他，又考虑到现在的祁长渊不比尚未化形的小二宝，重了不少，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正说着，一只小手就试探地伸出来拉住了他的衣摆，温玄低头一看，祁长渊正紧张地看着自己，唇抿得紧紧的。

　　他忍不住微微一笑，将那只白白软软的小手牵在自己手里。小崽子虽然爱吃、又懒，还总是要他抱，但可爱是真的。

　　“好……”祁长渊低低应道，他现下还有些拘束，只想着要乖一点，总怕温玄对他的态度再不复从前了。

　　“我以后叫你长渊，好吗？”温玄想想又说。

　　“好。”祁长渊听他这么说，心情立马轻松不少，抬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显露出来。

　　“真乖。”

　　“主子。”阿宝一看温玄牵了个孩子进来，眼睛就亮了，他年纪不大，嘴又甜，当下就开口说：“这是谁家的小娃娃，长得真水灵。”

　　温玄面不改色撒谎：“是我侄子。”以祁长渊原来那套说辞根本说服不了别人，到时候不知道还要闹出什么麻烦来。索性说是自己侄子，他知道祁长渊不会反驳的。

　　果然，小孩只是微微一愣，讶异地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阿宝觉得自家主子已经够神秘了，现在又突然冒出来一个侄子，难道以后这小娃娃都要在这住下了？

　　温玄拉着祁长渊坐下，原本是准备让他做自己对面的椅子上，没想到小家伙自动靠他怀里来了。

　　黏人的小狗妖。

　　他在心里笑，面上不动声色地将对面的椅子拉近了些，将祁长渊牵到了椅子上。

　　“坐吧。”他主动松了手，小孩抿抿嘴，低下眉眼，乖乖坐下了。

　　他娇气得觉得屁股下面的椅子硬邦邦得硌得疼，又不好意思一个劲往温玄身上贴，他还记着呢，温玄眼里他现在就是一个被收留的小孩，不再是那只讨喜的小白狗了。

　　“和我说说你？”温玄尝试着开口，他和小二宝相处得融洽，和小孩子就不一定了。

　　祁长渊盯着自己脚尖：“我不记得了。”

　　他确实不记得太多从前事了，记忆中只有在安水山上逃避追杀艰难求生的苦痛以及和温玄在一起生活的自在快乐。

　　前者让他从一只衣食无忧的小妖迅速成长，学会了躲在山洞里，舔舐泥水解渴，用树根腐肉果腹；后者则让他更快地堕落回从前悠闲舒适的生活。好像在温玄身边，不用担心吃不饱，不用担心桃花妖，就连伤口仿佛也好得快一些。

　　至于这次温玄在金龙面前丢下他“逃跑”，如今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祁长渊下意识地没有去想。温玄对他好，他便只记得他的好。再说，自己如今不也好好的什么事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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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码字了，很生疏，努力！振作！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