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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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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后的相见,仍仿佛对镜相照一般,但若能仔细看看,不难发现这两张酷似的面孔所显现出的不同特质。同样的眸子,一双温润祥顺,一双锐利刚毅。
虽然早听太傅说过李时豫会在今日入宫,但当李俶见到这个四年不见的人时,仍然止不住心中的喜悦,他果然应约而来了。
“豫,你来了。”太子走到了李时豫面前,伸手拉过他的手,像是在确认什么。那夜,他在李时豫怀中睡着了。自从子涵死后,他从来没有那样熟睡过,李时豫虽然只是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但他的承诺却能让他安心,忘了连日来的梦魇。第二天李时豫不见了。太傅告诉他豫是备身,若他足够的强便能守住诺言,再来到他身边。虽然他不同意太傅那称得上残忍的做法,但当他看到太傅几日来已经半白的头发,突然间明白了事实的无可奈何。
“太子,这是我们的约定。”李时豫微扬起了嘴角,露处在他身上很少见的微笑。太子也长大了,温文中多了几分坚强。四年,他帮他除去一切威胁,然后他们再也不会有相见之日了,因为他们是如此的相像,而他注定是君王。
并不知道李时豫的决定,太子看到他的笑容,这才想起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笑。
“咳咳……”几声咳嗽打断了两人各自的沉思。
太子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邢严。
“侄儿见过十七皇叔。”太子放开了李时豫的手,向邢严行礼道。
“太子不必多礼,我不过是普通的江湖人,早不在皇族之中了。”邢严走上前几步,不留痕迹地将李时豫带到身旁,看似相似在与太子说话,实际上是阻断了两人的接触。
“即使皇叔不愿回到皇族,但这叔侄之礼侄儿还是要遵循的。”十四年前,太上皇为了保护年幼的十七皇子,让皇子的师父将他带离皇宫,同时传位于众皇子中最为和善的三皇子——也就是当今天子,并让他在历代先帝面前立下重誓,保十七皇子一世安乐无忧。小时候,太子便常听太上皇提起这位十七皇叔,所以对邢严并不感觉陌生。
“从今天起我会陪着豫儿留在这,但我不希望其他人知道我回来了。”
“这一点王爷可以放心,这宫里全是太子的人。王爷的房间微臣也早吩咐宫人收拾好了。”一直未开口的徐太傅说道。
“这样便好,不然我也不会介意帮他们闭嘴的。”邢严牵过李时豫的手,准备向外走去,“豫儿的房间就不用再收拾了,他就住我那儿吧。”
“皇叔!”
邢严回过头看向太子,不知道他又要说些什么。
“请皇叔去皇陵看看皇爷爷吧。这些年皇爷爷一直都想念着皇叔呢。”五年前,太上皇病重弥留之际仍在悼念着自己最心爱的女子和他们所疼爱的孩子的名字,像似在期望着得到原谅。那一夜,他不让任何人守在他身旁,只是反复说着,严儿要回来了。第二天,当宫人去看时,却发现太上皇已经驾崩。太子被众人带到太上皇面前时,意外地发现老人安详的笑容,他相信十七皇叔真的来过了。
“好吧。”邢严再次转过身去,掩去了眼中的波动。父皇是在他面前安详地死去的,这么多年来,他以为他早已淡忘了父皇的模样,可那一刻他真得很想再让父皇睁开眼,再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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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邢严一路拉着回到房间的李时豫看着身边这个身份变得更加奇怪的人问道:“你是王爷?”
“算是吧,那只是个封号,没有什么实权,而且我也不喜欢留在皇族中。”当跟着义父离开皇宫时他便决定再也不回来了,他甚至抛弃了自己的姓氏,在江湖上闯荡也好过在皇宫中明枪暗箭、至亲相残。但没想到他还是回来了,不过他不会久留的。
“严……”李时豫知道他一定又想起了那悲伤的过去,想起了他的母亲。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好叫着他的名字。
“豫儿,”邢严突然将李时豫抱入怀里,十四岁的李时豫虽然已经比同龄人高出许多,但还只到邢严的胸口,虽然一直习武可身形仍是纤细的,看上去整个人几乎都要被压入邢严身体里了,“我们终于可以住在一起了!”一扫刚才的不快,邢严满脸喜悦。
“……放……放开……”李时豫好不容易才将脸从他胸口救了出来,抬起头看着他,“我们不是一直住一起吗?”这四年来,除了会去探望了几次义父,邢严几乎天天在他眼前晃,晚上也由一开始的半夜跑进来变成了经常一起睡,那还不叫住一起吗?
“哦?”看着豫儿有些无奈的神情和由于刚才的挣扎而有些泛红、高仰着看向自己的脸蛋,邢严笑得更开心了,他一手扣紧豫儿纤细的腰身,一手抚摸着豫儿乌黑柔顺的长发,“可这一次与以前不同哦,我的豫儿。”
不懂邢严的意思,李时豫别过了脸,可由于被紧紧抱住,他只得将头侧依在邢严的胸前。
“有什么不同啊……”他小声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