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爱智障皇上[重生]》罄靥

16、第十六章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街边的行人还不多，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家铺子开了张。
　　李兰若静静的坐在一家汤圆铺前面，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食物，心里却是比秋雨还凉。

　　自打小栖桐出生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出门。
　　陆家待她自然还如往常一般没什么拘束，可是兰若却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儿时的玩伴多半都已经嫁做人妇，即便还有几个深闺之中的如今看到她这幅样子也渐渐的疏远了起来。
　　偌大的陆家里连一个说得上话的都没有，明明十五六的大好年华，生活却乏味到像风残烛年的老人。

　　“小妹妹，可否借我些银两？”
　　李兰若抬头望向她，是一个长得极好看的红衣女子，艳烈的妆容与过于素净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如此好看的姑娘，应是有最烈的美酒和华丽的宫阙相配才对，而不是出现在这种朴素的街边。

　　“随意。”李兰若说罢便将钱袋放在了桌子上，“需要多少自己拿便是。”
　　“谢谢你了！”那红衣女子接过钱袋，向里掏了掏，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不过转眼之间，红衣女子便发现桌前只剩下一碗汤圆，人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李兰若跑过了好几条街才渐渐地放下了脚步，这些路她走了十多年了，自然是知道如何穿梭才能快速摆脱身后的人。
　　当初未能及时归家被父亲追赶着跑过好几条街的记忆，至今还清晰如昨。
　　李兰若是个聪明人，寻常的妇人这个时间本就不应该上街，而且刚才那姑娘的打扮……李兰若虽然不知道对方出于何种目的会找她借钱，但是多半不会是什么好答案，所以才会趁着对方不注意留在桌子上了一个空钱袋。

　　她像只偷到甜头的小猫，心情顿时好了不少，步伐也轻便了许多。时辰尚早，李兰若寻思着再过会儿城南的枣糕铺子就该开了，还有城东的那家丹青铺子，据说新到的颜料是从敦煌那边运过来的。
　　总之还是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街角处响起了好几个壮汉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声音愈来愈大，李兰若不禁有些好奇的走了过去想一探究竟。
　　“这不是刚才的那个姑娘吗……”李兰若看见了刚才被自己戏弄的那个红衣女子正被几个男人围在一起，衣衫已经凌乱不堪，晶莹剔透的香肩暴露在空气外面。
　　一年多前的那一幕又一次浮现在脑海里。也是这么一个街角，哭哑了嗓子也没有人听见，绝望到深处时，没有一个人施以援手……

　　李兰若不希望这种事情再次发生，无论是个什么样儿的姑娘，她都不希望。

　　路边倒是还有颗郁郁葱葱的大树，在这个万物凋零的季节它的存在显得有些突兀。
　　李兰若没来及多想，从身边捡了些石头块儿揣进袖子里，三下两下的便爬上了树。
　　浓密的枝叶是绝佳的藏身之地，同时又不会特别影响视线。
　　李兰若看准了那几个壮汉的位置，将一只袖子中的石头尽数丢了下去，便快速的隐匿于树叶之中。

　　“谁砸的老子？！”
　　“对啊谁砸的，这附近没人啊？”
　　“我靠这娘们儿还有几下子，改日再来收拾她。”

　　李兰若在树上听着不禁笑出了声，估摸着人差不多都散了去，才翻身跳下了树。
　　“小姐姐，能不能借我些银子啊？”
　　李兰若学着对方刚才的口吻说道。

　　红衣女子低下头自顾自的理了理衣冠，才注意到站在面前的人正是刚才在汤圆铺子前面遇上的。
　　“谢……谢谢你了，你的钱袋，还给你。”红衣女子说罢便偏过头去不去看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绣着竹子的锦袋。
　　李兰若接过钱袋，笑道，“我叫李兰若，你呢。”
　　“陆卿衣。”
　　红衣女子的声音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听起来有些空灵。

　　“走吧，我请你吃些东西吧。这次绝对不是诓你的！”李兰若见着对方呆滞的站在街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一把将人拉了过来，“这附近有一家馄钝做的可好吃啦。”

　　“谢谢……”
　　二十多年来，第一次有人主动邀请陆卿衣竟是如此简单的理由。不为财色，只是单纯的见她遭难想帮她一把。
　　陆卿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前的这个少女看样子也是个大家闺秀，见着她这种姑娘第一反应不是嫌弃，而是怜悯，这已经很难得了。
　　陆卿衣只得跟在李兰若身后走在街道上，感受着这突入袭来的温暖。
　　有些人注定是要相遇的，比如她和李兰若。

　　“清淮，清淮！”沈寒秋见着人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在案前打瞌睡了，手中的笔墨也渲染了大半张纸，纵使是再好的脾气说话也带了一丝愠色。“要是真困的话就去睡会儿吧……这些东西现在你也看不进去。”
　　沈寒秋寻思着自打陆清泽归京以来，陆清淮每日的脸色就没好过。眼下永远带着一丝淤青和消不掉的倦色。
　　也不知道这个将军这些年来在边关经历了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陆清淮才缓过神儿来，正好迎上了沈寒秋的目光。
　　这是第几次这样了，他自己也数不过来了。昨日兄长拉着他出去直到深夜才回来，今日若是能有精神才出了鬼。

　　“抱歉……臣……”陆清淮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总不能跟对方说昨夜出去喝酒了所以才耽误了吧。
　　陆清淮从小大概就不擅长撒谎，无论什么时候若是实话难以说出口，便会选择沉默。

　　“越来越没规矩了……清淮，要是父皇在这个位子准得抄到你倾家荡产。”沈寒秋虽是无奈但最终还是没有再多去追究。“对了上次在你婚宴上闹事儿的那个，你还记得吗。”

　　近日来京中又多了一个案件，已经在大理寺难以解决的范围之内了，这才想到往上报。
　　陆清淮到了正事儿上倒是一点儿都不含糊，这件事情的性质与当年李兰若那桩有异曲同工之处，甚至作案手段都有几分可寻觅之处。
　　沈寒秋提到这个人时，陆清淮便意识到了应该指的就是这件案子。
　　“臣记得。是杜谦诚。”

　　“你看看这个。”沈寒秋说着将手中的文书递给了陆清淮，“近日来京中可是不太平啊，这个杜谦诚，做的事儿应该不止这些吧。”

　　陆清淮虽然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看到文书的时候还是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此书属实，那这个杜谦诚是没地方躲了。”
　　陆清淮又想起昨天晚上谦涵似乎说过，他哥哥还被禁足在家，如此一来，想必也是知道自己躲不过了，说不定已经暗中转移了地方。
　　“清淮怎么看？”
　　沈寒秋见着陆清淮的表情很是有意思。

　　“臣以为应该立即捉拿杜谦诚……以作为对受害者的一个交代……”说道最后声音有些心虚的低了下去，对案件的分析只凭着一腔热血是远远不够的，陆清淮知道。但是这方面的经验摆在这儿，差距也是一时半会儿弥补不了的。

　　“首先，这些日子杜卿上朝时与往常无异，也没有过多提及他这个长子。作为父亲能对这种事情熟视无睹，要么是压根不知道，要么就是蓄意隐瞒。我们姑且假设他是不知情的。”

　　“他知情！”陆清淮几乎是喊出来的，“臣的意思是……杜大人是知情的……这些日子里跟着兄长，倒是与京中许多同龄的官裔有了往来……”

　　“清淮，和以前不一样了呢。”沈寒秋仿佛是有些欣慰的说道，“以前这些人你都是不屑于结交的，如今你终于有了些人情味儿了。”

　　“并不是……”陆清淮反应过来话题被转移的时候为时已晚，沈寒秋已经隔着桌案向着自己扑了过来。
　　“这会儿不是闹得时候……”虽是这么说，陆清淮还是伸出了双臂稳稳地接住了对方。

　　“但是这些不足以成为清淮半夜和别人出去喝酒的理由。”沈寒秋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撒娇的意味，“清淮总是喜欢把什么事儿都写在脸上，要不要帮你说出来昨日是和谁一起出去了？”

　　“你监视我吗。”陆清淮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想把怀里的人推开。

　　沈寒秋哪儿肯让他推开，继续死皮赖脸的赖在他身上说道，
　　“你哥哥今天早上告诉我的！我没有，真的没有！”
　　“那你倒是先起来，先收拾完案子。”
　　“清淮你凶我！”
　　“……”
　　陆清淮现在真的很想一巴掌打到对方脸上，可惜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让他不能犯上，不可欺君。现在倒好……
　　陆清淮只恨当初为自己为何没狠下心将这个人扼杀在摇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