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光影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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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您所见，这首曲子……会导致死亡。”
“是……他杀吗？”
“不……目前所有的迹象都表明，这些人都是意外死亡，包括刘兴。这首曲子最初是由一个地下乐队改编演奏的，当时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关注，直到乐队主唱在一次演奏中用钢琴来弹奏并当场死亡。那是三年前的事情。”
“之后陆续发生了同样的事情，或死于心脏骤停，或在演奏这首曲子之后自杀，那些人……大多是比较有才华的音乐人，今年开始，那首曲子莫名传到了主流音乐圈。您还记得萧跃先生吗？”
宋湛很快想起了两个月前的新闻。
著名音乐家萧跃先生在工作室猝死，据说他去世的时候还在弹奏音乐。
“他就是在弹奏这首曲子的时候去世的。还有流行歌手苏峰行，小提琴家甘薇，以及两个音乐学院的学生。那两个学生，也都参加过许多国际比赛，赢回了很多国际大奖。”
“另外——”付青时脸上闪过几丝愧疚，“请您帮我搞清楚这件事只是我个人的请求，如果您不愿意的话，我不会逼您——”
“我只想找到刘兴为什么死亡……这个忙我会帮。”
“您先听我说完。这些人的案子都是我接手的，这首曲子，我跟了好几年，可以说已经很熟悉了，这么些年下来，我发现一件事，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听这首曲子，顶多会感到难受不舒服，而对音乐越是了解的人，听到这首曲子的反应就越大，陷入情绪也就会越深。”
“之前为了弄清楚这首曲子，我请过几个音乐学院的老师帮我写出乐谱，但是都失败了，他们听到一半就快精神崩溃，反而是刚学没多长时间的学生帮我完成了乐谱。”
“而您刚才所说的，您听到这首曲子，想要自杀……这一点正是我所担心的地方。”
宋湛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
就连萧跃老先生都无法脱离这首曲子的影响，他又怎么能？直到现在，他的脑子里依旧回荡着自杀的想法。这种感觉很微妙，他打从心底认可这个想法，但外面包裹着的另一个他却游离在外，将他的想法与行动冷冷隔离了。
宋湛狠狠抹了把脸，疲惫地对付青时说道：“放心吧，我还想着把刘兴死亡的原因找出来……没那么容易自杀的。”
听到这话，付青时脸上不可避免地升起了几许同情，这才将另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既然这样，请您随时跟我保持联络，如果情绪不对劲，请您尽快联系我。”
回到家后，宋湛坐在钢琴边，用手机翻遍了刘兴的朋友圈。
他的朋友圈永远都是搞怪有趣的状态——把古典庄严的音乐改编成俏皮活泼节奏的视频，出去旅游拍下的搞怪照片，以及数不尽的表情包。若是有人从他的朋友圈认识他，必然会觉得刘兴是个阳光帅气，本质却是个逗比的孩子。
最近的一条状态，正是演奏会开始前，他在后台的搞怪自拍，上面配着文字：“最喜欢的师兄拒绝了我的要求，哭唧唧TAT”。下面一大串的评论，却再也没有主人来回复了。
但就是这么个逗比，曾经得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抑郁症。
宋湛甚至无从得知，平时嘻嘻哈哈无忧无虑的人，到底怎么会患上抑郁的呢。
乐观、开朗、积极向上，这些都是周围的人对他的评价。
就是这么个人，怎么会忽然就选择在自己的演奏会上演奏这首曲子呢？
演奏会负责人说，在他上台以前，他还跟刘兴确认过演奏顺序，刘兴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直说没问题，但他在第三首结束后，毫无征兆就换上了另一首曲子，没有告诉任何人。
宋湛想到了之前他的请求，他请自己跟他一起演奏他的《梦中小调》，但是被自己拒绝了。而在演奏开始之前，刘兴又少有地请自己帮他系上领结。一切的一切都显示出他有多么反常，却全都被自己忽视了。
宋湛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脑海中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折磨着他。
刘兴是在向自己寻求帮助，而自己却没有察觉到这一点，或者说察觉到了不对劲却还是固执自大地忽视了一切的异常，并且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如果他上去跟刘兴一起演奏他的曲子，是否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伴随着这个念头，脑海中的旋律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双手不自觉地放到琴键上，晚上听过的曲子再次狂风骤雨般钻入了耳朵——
……
“系统，那首曲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检查不出来任何东西，我也不知道呢。”
“付警官说师兄已经在家里研究三天了，都没有研究出什么东西来，咱们不能帮帮他吗？”
“抱歉哦小书，系统只能对你和你周围的人产生影响哦，通过提高你的魅力值天赋值还有能力值来影响别人，探测别人的状态，钢琴曲没有办法做鉴别哦~而且我之前就试过分析了，没有相应数据库，无法完成分析。”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谢谢你哦系统~”
“不客气哒~可惜不能帮到小书呢。”
脑中跟系统的话结束，方艺书来到了宋湛家，心想着不管如何他都要帮一帮师兄，如果能够借此拉近他跟师兄之间的距离就更好了。
但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系统忽然发起了警报声。
“小书！快进去看看！宋湛的精神状态不对劲！他的情绪在崩溃！”
方艺书顿时慌了，抬手猛敲大门：“师兄！师兄！快开门啊！”
“探测到地毯下有备用钥匙！”
方艺书忙掀开地毯拿出备用钥匙开门，开门的时候手还抖得不行。
等他一打开大门，耳边就传来了重重的钢琴声，旋律像是绝望的嘶鸣一般撕扯着他的耳朵，方艺书强忍着不舒服，快步走到工作室。
背对工作室大门坐着的身影正全身心投入在那首曲子中，宋湛整个人发丝凌乱，双眼紧闭，呼吸急促，浑身上下都是汗，仿佛随时都要倒下去，但敲击着琴键的双手却青筋突起，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师兄！”方艺书快步向前，直接从身后握住了宋湛的手，将浑身颤抖的人死死抱在了怀里，哭着大喊，“师兄！师兄你醒醒啊！”
但下一秒，他就感受到了怀中的人重重往地面倒去。方艺书站立不稳，同样踉跄着跌倒了。身前的宋湛双眼紧闭，嘴唇不断颤抖着，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水沿着太阳穴落下，将他的头发都打湿了。
“系统！到底怎么回事？我应该怎么办？”
“小书你快给他弹奏安魂曲！”
方艺书狠狠擦了擦眼泪，摇晃着从地上爬起，快速坐到钢琴前，开始弹奏起安魂曲。
宋湛浑身颤抖着。
他的大脑也近乎崩溃，理智岌岌可危，只剩下一点对刘兴的牵挂还在死死强撑着，独木难支地撕扯着他的神智。
他在钢琴边呆了整整三天。这三天，每一刻都如同一个世纪一般漫长，每一刻，他都被发自心底的绝望感攫住，整个人动弹不得，只能麻木地重复手中的旋律——他甚至不用看乐谱，就已经能够完整地弹奏出整首曲子来。
而每一次的重复，都是新一轮的地狱。
他完全无法控制这一切，也无法逃脱，那种溺水的窒息感如影随形，怎么都挥之不去。
而每一次付青时打电话过来，都给他带来一种终于逃出生天的战栗感。
颤栗过后，却是更加黑暗窒息的深渊……
而在坠入深渊前的最后一秒，宋湛隐约见到了一张稚嫩的脸。
那张稚嫩的脸动也不动看着他，眼中满是担忧。
宋湛全身无法动弹，视野中依旧是那片腐烂的枯骨之地，他努力奔跑，用力嘶吼，却怎么都不能逃脱开，反而在原地越陷越深……直到一阵轻柔的旋律慢慢自远方飘来。
一束阳光穿透翻滚着的乌云强硬地照射下来，伴随着的是震彻大地的恢弘圣歌，大地被阳光慢慢照亮，腐烂的□□和骨头在阳光下化成烟雾消失，阳光下，一片片绿色的生命重新生长出来，散发着勃勃生机。
而那厚厚云层上，有数不清的天使在歌唱……
宋湛最后看到的景象，视野中一片圣光的洁白。
一个瘦弱的身影背对着他，在忘情地弹奏着钢琴，而他的上方，金色的阳光温柔地照射下来，铺满他的金发，他的肩膀，让他整个人散发着圣洁的光芒。而那束温暖的阳光中，数不清的白色的身影在欢快地飞舞……
那是……天使……
琴声渐息。
方艺书合上琴盖，回头看着已经全身放松下来，陷入睡眠的宋湛，嘴唇微微抿了抿。
半晌，他上前几步，跪在地上，慢慢伏下了身子。
颤抖的嘴唇，慢慢贴上了宋湛的额头。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光影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