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小制杖[快穿]》千佾

26、虚实二六

　　万圣节。

　　二丫有些不高兴。
　　她的生日就在万圣节，每年过生日都特别不方便，小伙伴们都出去玩“不给糖果就捣蛋”的游戏了，她还在家里纠结到底是过生日还是过万圣节。
　　她总觉得自己每年都少过了一天的节日，亏了。

　　此刻，她站在一家咖啡店门口，不确定地朝里面看了一眼，接着又转头，眼带疑问地看向自家老爸。

　　刘敬云脸色不怎么好，有些苍白，也有些疲惫，但自家老爸常年都是这种表情，二丫也分辨不出来他到底什么时候心情好什么时候心情差。

　　爸爸刚才说让她进去，看到一个很安静的哥哥，就上去找他要糖果。
　　二丫可太嫌弃自家老爸了，这什么形容？他们上课老师还会说描述一个人要怎么描述呢！说眼睛怎么样鼻子怎么样，哪有这样说的？

　　肩膀上忽然被轻轻推了一下，刘敬云低下头看她，朝她点了点头：“去吧。”
　　二丫皱了皱鼻子，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推开咖啡馆的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舒缓的钢琴乐自各个角落传入她的耳朵。

　　对面收银台后，一个清秀的大哥哥正在低头看着单子，时不时敲打着键盘。

　　左边一片吵闹声。二丫循声看去，见到通道的左右两侧围了两桌年轻人，一桌上面的灯光是绿的，另一桌上面的灯光是红的。几个打扮成吸血鬼或是小魔女的年轻人嬉笑着围闹成一团，声音时轻时重地传过来。她看过去的时候，一个正对他的大姐姐正大笑着往后仰去，露出了嘴角的两颗尖牙，旁边一群人也笑得抱成了一团。

　　通道尽头是一扇灰色的大门。二丫刚看过去，大门就被人从里面推开了。从门缝里能够看到厨房忙碌的场景。

　　一个微胖的服务生姐姐从门后端着一个大托盘快步出来，盘子上放满了杯子和盘子。她面带微笑走过来，边走边将两盘小蛋糕分别放到那左右两张桌上，同时朝桌上的人点头致意。接着，踩着高跟的双腿自二丫面前快步走过，往右边通道走去。

　　右边零散地坐着几对情侣，大多靠得极近，在昏暗的吊灯下交颈低语着什么。服务生姐姐踩着高跟一路走过去，将托盘中的东西放下，再次微笑着点头示意。

　　二丫下意识的跟着那个服务生姐姐过去，看着她动作快捷又利落地将东西放下，直到走到通道最尽头，将手中一个盘子放在桌子的左侧，然后转过身，往左侧通道继续走去。
　　走到这里，所有的吵闹声都远去了，只剩下舒缓的钢琴曲。

　　服务生姐姐的背影自桌边离开，二丫这才看清楚刚才开始一直被她挡着的人。

　　那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大哥哥。他的侧脸让人看着很舒服，身上穿着宽松的毛衣，一言不发端坐在卡座里，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前方。额头的刘海微微垂下，头顶暖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在他的脸上晕开一层温柔又安静的光芒。

　　二丫忽然就心领神会，这是爸爸要他找的那个大哥哥。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二丫只看到了大哥哥对面那个座位上空无一人，座位前面的桌上，却放了一个盘子，应该是刚才服务员姐姐放下的。

　　看到盘子上盛放着的东西的瞬间，二丫双眼亮了亮。
　　那是一块黑色的巧克力糖果。

　　她忍不住上前一步，拉了拉大哥哥的衣角。
　　甜甜地笑着说道：“哥哥，不给糖果就捣蛋哦！”
　　大哥哥似乎怔了怔，慢吞吞地转过头来。

　　二丫拿出杀手锏，咧出一口大白牙继续甜甜地笑着，抬手指了指左侧盘子里的那颗巧克力糖：“哥哥，那个可以给我吗？”
　　每次她这么跟爸爸说话，爸爸都会把东西给他的，还有宋湛哥哥。
　　不过宋湛哥哥去年出事了。

　　妈妈说宋湛哥哥去了天堂，二丫不懂去天堂是什么意思，但她清楚地记得，去年那段时间里，十二岁的姐姐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她那个时候被姐姐吓到，也哭得昏天黑地。
　　去年其他的事情在脑海里都很模糊，唯独这一幕清晰地印在了脑海中。

　　思绪还没来得及收回来，二丫就看到大哥哥抬眼看了盘子一眼，接着慢慢翘起嘴角，低下头重新看向她，还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眼中也泛起一点点的光芒。
　　“抱歉、不可以哦……那是、给、哥哥、最重要、的人、的……”

　　大哥哥一开口，二丫就察觉到了他说话似乎不是很顺畅。
　　她茫然地朝空无一人的座位看了一眼。
　　“她还没来吗？”
　　大哥哥重新将视线投向对面，微微抿了抿唇。
　　“……他在……但是、他、迷路了……”

　　“迷路了？”
　　“嗯……他、知道、我在、这里……他会、保护我……但是……他迷路了……”
　　二丫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她听不懂。
　　“那哥哥在等他吗？”
　　大哥哥点点头：“嗯……一直、在等。”

　　不知道怎么回事，二丫觉得心底有些难过。她想，那就不问这个哥哥要糖果了。
　　她从口袋里掏了掏，掏出刚从别人家讨来的糖果，再次扯了扯大哥哥的衣角。

　　“？”
　　二丫把手心的糖果递过去。
　　“哥哥，这个给你。”

　　看清楚她手心的东西，大哥哥愣了愣。
　　接着，他像是被逗笑了一样，脸上缓缓绽开一个笑容。
　　他从自己的盘子里拿出一块糖果，慢慢递给二丫。
　　“这个……给你。”

　　二丫有些纠结。
　　她想拿过来，但是看着大哥哥的表情，她又觉得这样不好。
　　半晌，她忽然把自己手心那堆糖果全都放回口袋里，然后抬头看了大哥哥一眼，从他手心接过那颗糖果。

　　她上前一步，踮起脚尖，扒着桌沿费力地把那颗糖果放到了左侧盘子里那颗巧克力糖果的旁边。
　　“大哥哥的糖，还是给大哥哥最重要的人吧！她肯定会喜欢的！”

　　大哥哥再次笑了笑，脸上的笑容很淡很淡。
　　“谢谢你。”
　　二丫这才舒了口气，笑着挥了挥手：“那大哥哥再见！”
　　说完转身朝大门走去。

　　走了没几步，二丫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响。
　　那好像是硬币掉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二丫下意识地回过头。

　　暖黄的灯光下，她忽然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坐在原本空无一人的座位上。
　　那个身影的头部隐在黑暗中，暖黄的光芒只照亮了他胸部以下的部位。
　　大哥哥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微微前倾着身子，将嘴唇往那个身影的唇部递去。
　　此刻，两个身影交叠在一起，像周围几对情侣一样亲密无间。
　　而从始至终，那个身影都呆坐着不动，脸上木然呆滞，没有任何反应。

　　二丫眨了眨眼，那个身影又转眼消失了。
　　只有大哥哥还维持着前倾的动作，脸上的笑容依旧。
　　二丫抬手揉了揉眼睛，这次还是没有任何身影。
　　她挠挠头，觉得刚才那一幕，可能是自己的幻觉。

　　“爸爸！”走出咖啡馆，二丫朝自家老爸跑过去。
　　老爸弯下身把她抱起来，抬手在她后背拍了拍，沉默着转身往家里走去。
　　二丫抱住自家老爸的脖子，开口说道：“爸爸，我刚刚问那个大哥哥要糖果了，他说他不能给我，要送给他最重要的人。”
　　“嗯。”

　　“我觉得那个大哥哥很难过，就想把我的糖果给他，可是他不要，还给了我一颗糖。”
　　“嗯。”
　　“我没要。”二丫挺了挺胸，“爸爸你快夸夸我。”
　　“嗯，二丫很棒。”

　　“爸爸——”二丫再次搂紧了自家老爸的脖子，“我好像看到一个人，一下子又没了，他就坐在大哥哥的对面。”

　　刘敬云脚步忽然一顿，眼神一暗。
　　“什么？”

　　“穿着黑衣服，就坐在大哥哥对面。但是我一眨眼，他就没啦。”
　　刘敬云的脚步彻底停下了。
　　他转过身，抱着二丫，朝咖啡馆的方向遥遥望去。

　　夜幕中，咖啡馆中颜色各异的灯光清晰可见，灯光下的人和物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顺着自家老爸的视线，二丫也转过头，一眼就见到了坐在玻璃窗边的那个大哥哥。
　　跟她刚离开的时候一样，那个大哥哥依旧维持着身体前倾，抬着下巴的动作，一动不动。

　　吊灯照亮了大哥哥的半张脸。
　　他闭着双眼，脸上的笑容依旧很淡，很淡。
　　但不知为何，二丫觉得自己心里梗得难受，鼻子酸酸的，喘不过气来。
　　大哥哥明明在笑，但她却觉得，他在哭。

　　她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下一秒，蓦地再次见到了那个身影。
　　而这一次，被那个大哥哥亲吻的身影忽然动了。

　　原本呆滞木然的表情瞬间褪去，像是从一幅画里走出来一样，原本刻板的脸变得鲜活起来，像个活人了。

　　他慢慢笑了起来，抬手将大哥哥揽进怀里，口中低低地说了一句话。
　　尽管隔得很远，二丫耳边却听到了一道有些沙哑干涩的声音。
　　“我回来了……阿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