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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伦敦·Rescu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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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
“艾格尼斯？”
他不确信地问，但这次他猜错了。那人一顿，很快骂道：
“去你的艾格尼斯。姐姐都进ICU了，还有力气来挖你？”
赤井挑眉。的确是艾格尼斯的声音，但语气很显然是埃维莉娜。他刚因即将获救而松了口气，这个坏消息又攥紧了他，如鲠在喉。
“她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
外侧碎石被挖动的声音仍不断传来。埃维莉娜淡淡地说：
“务武在照看着。进了这废墟没信号，没法联系上他。”
“她会没事的。”
赤井知道现在埃维莉娜最想卝做的事肯定不是救他，而是陪在艾格尼斯身边。他们两人此时的感受是一样的，他安慰埃维莉娜也是安慰自己。
然而这话直接引爆了埃维莉娜的炸卝药桶：
“还不都怪你今晚没阻止她？她说要来你就让她来？她说要去引开Gin你也不吭声？你知不知道Boss想杀的是她？我告诉你，要是姐姐醒不过来，你这辈子都别想好过——我现在就将你扔这死掉好了。”
“嗯。我的错。”
面对埃维莉娜的责问，赤井坦然承认道。艾格尼斯受重伤被送进ICU，他确实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另一部分的责任在埃维莉娜。但赤井不想同她计较，更没必要去争谁对谁错。她就像个任性而骄纵的孩子，越愧疚就越想找别人的麻烦推卸责任，发脾气，嘴硬，实际上做错了事自己比谁都清楚。他若不给她个台阶，她此时不定会被他气哭。
被赤井三个字堵了口，埃维莉娜也不继续骂骂咧咧了。撬棍在岩缝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然后砰地一声断了。巨石纹丝不动。
“你气力不够，去喊人吧。”
“用对讲机喊了，但没法告诉他们准确的位置，现在我们在哪个高度我都不知道。降谷说在路上了，他速度会快些。整支救援队赶到至少要半个小时。”
坍塌时赤井在楼内无法纵观全貌，但对严重程度的体会非常直观——下方的地面随着爆卝炸不断塌陷，上方的水泥钢筋铺盖而下。震动完全停下时他已被掩埋，身体记忆告诉他仅仅下跌了十多层，并没有跌至楼底。现在的状况大概是坍塌物被下方的楼体支撑住，勉强维持了静态平衡。他卡在了不知哪层的位置，一路寻来的埃维莉娜能找到他算是幸运。
楼层已坍塌变形，不能用楼层计算高度。废墟中地形复杂，若错估了一些位置的承受能力，引起新一轮的坍塌当场被埋也是可能的。所以埃维莉娜一路肯定变换了多次路线，而周围除了残破的砖瓦没有任何标志物。即使是她，此时也只能向救援队描述大致的方位和路线。而救援队能否顺着她的路线顺利抵达，也还是未知数。
“Gin在附近。”
他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还能再坚持一会。能不能再撑半个小时他不知道，但Gin已经失去知觉一段时间了。
“你往右边一些，先救他。”
“你不早说？”
埃维莉娜的声音骤然抬高，赤井听到动静偏移了些，是她转了方向去撬另一侧的石头。她喊了几声Gin，没有得到回应。很快，撬棍再次探卝入赤井这边的岩缝，声响比先前烦躁。
“他昏迷了多久？”
她问道。
“十多分钟。”
“没救了。”
她不带感情地说道，声音很快被碎石的滚落掩埋。这次她终于撬动了石墙几分，厚重的墙面略微位移，清凉的空气顺着缝隙流入。赤井看见缝隙间明明暗暗，是埃维莉娜在试探岩缝大小。她摸卝到了偏下的一处凹槽，里面陷满碎石泥沙，方才墙体的移位让这处凹槽宽了些。
“你还动得了么？靠近些。”
她沾着血污的手指勉强探卝入，尝试用指尖扒卝开更大的缝隙。知晓了埃维莉娜的意图，赤井深吸一口气，努力挪动已经虚弱到极致的身体。他稍一动，浑身就像被蚂蚁噬咬，头晕的症状再度袭来，短短两三米的距离变得极为艰难。埃维莉娜同时也在不要命般抓挖着凹槽四周的砂石。赤井见她有根指甲被硬卝物掀断了也没停下，咬咬牙继续靠向她的方向，终于停在了伸手就能摸卝到岩缝的位置。埃维莉娜刨出了手掌宽的小坑后收回了手，在外头吃痛地“嘶”了几声，然后将一瓶水挤了进来。
“你再去试试Gin那边。”
“没救了，你别管，省点气力。”
然而埃维莉娜将水递给他后，立即又开始撬Gin那一侧的坍塌物。赤井用指尖勾住塑料水瓶的盖口，一点一点地将这瓶救命的液卝体拉向自己。他手臂的骨头仿若被抽空，尝试了好几次才成功将手抬起拧开瓶盖。瓶盖是拧松过的，而他的手指已不听使唤，想要使劲却抽卝搐不止。
又度过了极其煎熬、随时都会昏卝厥的几秒后，他终于喝到了第一口水。超过72小时滴水未沾，他对吞咽感到陌生；水的咸鲜却在口腔中无限放大，大脑催促着他尽快饮下。他刚开始几口喝得很狼狈，被呛得不轻，但很快便喝掉了大半瓶。
这时他才真切地感到自己得救了。
他缓了节奏，阖眼歇息了一阵。他听到沙沙的电子音，是埃维莉娜又在和救援队联络确定方位。她交流的语气很平静，语速却很快。此时他的舌卝头也已恢复了味觉，最后几口才发觉这不是白开水，掺了糖和盐，可以补充电解质和糖分。但这对于一个被困了超过72小时的人来说远远不足。身卝体机能一旦宕机便很难再启动，他始终没有脱离危险，现在纯靠意志力支撑。
“去找有光的位置。”
“光？”
“楼层边缘，会有碎玻璃，朝下打光。”
他的体力甚至不允许他多说几个字去解释，但对埃维莉娜已经足够。这次她没和他顶嘴，又塞了一瓶水进洞卝口。
“坚持住，别让我白救了。”
“嗯。”
她的急匆匆的脚步迅速消失。身体因为水分恢复了一些知觉后，时间的流逝变快。他一动不动，将能量的消耗降至最低。他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只需坚持下去而已。只要神智依然清醒，救援人员还能将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
一道刺目的日光。
接而一片阴影迅速笼下，是有人及时覆住了他的眼睛，以免视力被强光刺激受损。嘈杂的人声灌入他的耳朵，有人喊他的名字还扇了他的脸。他的手指微微颤了颤，没有痛感。他张了张口，也发不出声音。
时间像在跳跃。他第二次稍微恢复些神智时，因干燥而皲裂的脸被夜风吹得刺痛。他躺在担架上，耳边是救护车和警车尖锐的鸣笛。上方是晃动的白色人脸，像是幽灵飘忽在夜空。担架忽然下沉，他微微皱眉，终于看清了是戴着口罩的医护人员。
他第三次是被药物激醒的。身体像是触电般猛地一弹，知觉却没跟上，眼前一片漆黑，听觉仍无法分辨语词。女孩的声音焦急地喊着什么，他动动手指勉强回应。意识再次沉入黑湖，很快又被第二剂药物整个拎起。骤然的失重感让他翻身而起，俯身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几只手扑上，将他按回担架。救护车厢顶部的灯光聚焦了他涣散的视线，他看见有人在哭。
是真纯。
她怎么在这？
是她在抱着他哭么？
他想要抬手，想拍拍她的背安慰她，手却已经被紧紧卝握住。他的视线转向身侧，看到了他那变小的母亲。
“搞得这么狼狈。”
玛丽眉眼冷淡，嫌弃了一句，手却一直不松，掐得他有些痛。
更痛的是另一只手，被捏得很紧，骨头似乎要被捏碎。
“抓太紧了。”
他提醒道，反握住她的手。
她没事就好。
“两剂肾上腺素才醒来——捏死你好了。”
她的声音很低，微微颤卝抖。他掐了掐她的手心，表示自己一切都好。她轻笑一声，却带着泣音。
“下次可别这样了。”
她别过脸，抹了抹眼角。
“不会了。”
“你别骗我。”
“没骗你。”
见他还能说正经话，她破涕为笑。低头亲卝吻他的指弓。
“答应我，尽快好起来。”
tbc
我所有文都是大团圆结局，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