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位》唐紫

4、第 4 章

　　卡琳和希格莉德领着阿斯特拉德来到宴会大厅的时候十三位国王已经到齐了，加上各路诸侯，大厅里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嘤嘤嗡嗡地交谈声不绝于耳。因为巴格大帝还没有露面，虽然宴会的布置已经齐全，桌椅和餐具已经摆设好，却没有一个人敢落座，人们三五成群地结伴交谈。

　　“阿斯特拉德皇子殿下，卡琳公主殿下，希格莉德公主殿下架到——”姐弟三人在礼仪官的宣号下进入大厅，随着姐弟三人走来，帝国的诸侯封臣们男士按胸弯腰女士提裙屈膝依次行礼，三姐弟端庄地点头还礼。宫廷的廷臣们则在姐弟三人站定后涌上来请安问好行礼，或是逗阿斯特拉德开心或是夸赞奉承卡琳。

　　希格莉德伸长了脖子在人群中寻找英格兰女王，发现她独自一人坐在大厅的角落不顾侍女劝阻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不禁抿嘴。她一手攥着弟弟阿斯特拉德的小手，一手轻轻拉了姐姐卡琳的裙子一把，用眼神示意她那个失意的女人。卡琳瞟了一眼就摇了摇头，不再理会。

　　这时，传令官到来大声宣布皇帝宣十三位国王、皇亲国戚和内阁大臣到议政厅议事。

　　被宣的众人面面相觑，但还是忙不迭地纷纷前往议政厅。

　　三姐弟领着皇亲国戚来到议政厅，之前昏暗的议政厅此刻灯火通明，所有烛台都被点亮，高高的御座上巴格大帝威严地端坐其上，身边的皇后御座空着。

　　皇亲国戚们奉卡琳三姐弟为首站在御座台阶下的右手位置，十三位国王带领大诸侯们站在了左手位置，内阁成员们站在皇帝的对面，身后是挤得进来的廷臣和侍女们。

　　“朕决定东征，目的地别洛焦尔斯克。”巴格皇帝向后靠在椅背上，不容置喙地抛下这句掷地有声的话语。

　　人群呆愣了几秒，随后“嗡”的一下议论纷纷。

　　巴格一挥手，止住了人群的声音。

　　“对，朕是为了皇后，身为男人，妻子被夺走，这样的奇耻大辱怎能忍？！更何况朕是皇帝，是不列颠尼亚帝国的皇帝啊！皇后被夺，这是怎样的国家耻辱！”

　　“可是俺们不列颠尼亚的领土和伊尔汗国不接壤。”外交总管第一个反应过来，不小心没收住埃及口音。

　　“那就打到接壤为止呗！”军事总管两眼发亮，“臣随时可以为陛下调集常备军。”

　　“请问陛下要用什么名义发兵？”年迈的挪威国王兼皇帝的二姐夫斯库尔·英格林开口问出了在场所有人想问又不敢问的话，总不能昭告天下说不列颠尼亚的皇帝因为妻子被蒙古酋长抢去做妾怒发冲冠才打仗吧，虽说为了女士战斗是典型的骑士道，可是身为骑士、自己保护的女士被恶人抢走实在很难以启齿。

　　“圣战！向东欧的异教徒宣扬我主恩典与神威！”圣阿瑟夫神父脱口而出，“陛下还可以因此动员几大骑士团参战。”

　　“还可以向教宗请求支援。”财政总管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臣立刻向东欧派遣人员建立谍报网。”间谍总管沉着冷静地开口。

　　“从波兰出发征讨东欧的异教徒直线距离最近。”外交总管看向在场的波兰国王培密索尔·杜宁。

　　“臣愿作为东征先锋为陛下领军。”波兰国王一个激灵走上前单膝下跪，右手覆在左胸前，他可不想像杜宁家族的某位担任过帝国摄政的间谍总管那么不会看御座上的帝王眼色。

　　其他国王和诸侯纷纷下跪，请求领军。

　　巴格抬起双手，做了一个起身的示意动作，慢慢地开口道：

　　“克努特叔叔。”

　　克努特·蒋一愣，赶紧迈着老迈的步子从皇亲国戚中走出来面向皇帝下跪。

　　“朕决定先为您夺取条顿骑士团，必须要有一支骑士团直属我们帝国才行。”

　　克努特老泪纵横，这么多年了，作为巴格一世国王的合法私生子，又娶了神圣罗马帝国的公主为妻，自己一直小心翼翼地活在异母兄长阿斯特拉德皇帝和侄子巴格二世皇帝的猜疑中，不但不敢和妻子有孩子，还去了条顿骑士团出家以表示自己从来没有觊觎过不列颠尼亚帝国任何东西。如今，终于皇帝不再忌讳自己了，亲口称呼自己为叔叔，还说要为自己夺取条顿骑士团。

　　“臣愿领兵为陛下出征！”克努特挺直腰背站起来，激动地浑身发抖。

　　“二姐夫，”巴格看向挪威国王——后者也立刻跪了下来，“条顿骑士团位于芬兰地区，帮助我叔父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臣遵旨。”斯库尔·英格林起身，和差不多年纪的克努特·蒋站到了一边。

　　“盖伊·德·伊夫雷亚、贝内迪克特·蒋、亚瑟·莱昂。”巴格的双眼如鹰般锐利，在国王封臣们中找到了目标的三个人。

　　法兰西、阿基坦和布列塔尼的三位国王立刻走向前下跪听令。

　　“早前卡斯提尔的马丁征用了卡勒多拉巴骑士团和圣地亚哥骑士团，你们三个带兵与他交涉，能交出骑士团最好，不能就夺过来。”

　　“臣遵旨。”三位国王起身退到一边。

　　巴格大帝站了起来，所有人屏气凝神，等着他下一步安排。

　　“朕决定率领圣殿骑士团和医院骑士团前往波兰、御驾亲征！”

　　巴格说着脱下了皇冠，所有人瞠目结舌地看着威风凛凛的皇帝，他此刻头上一根头发也没有。

　　“从朕的内心深处，朕根本无所谓向异教徒宣扬我主的恩典，朕就是为了救回皇后，朕的此生挚爱，朕的儿女们的母亲！”巴格看向三个小儿女，目光闪过一丝温情，“朕的妻子只有亚历山德拉·苏季斯拉夫尔·蒋一个人！在朕救回皇后之前，朕绝不留一根头发！”

　　在没有被叫出列接受命令安排的国王中的玛格丽特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

　　“在朕出征的时候，朝廷交给内阁几位负责了。”巴格看向几位总管点了点头，几人立刻弯腰行礼。

　　“内廷——”巴格犹豫了，三个姐妹都远嫁，再远的亲属他也不放心，想到下午在书房中与长女的长谈，年幼却头脑清晰、意志坚定的长女让巴格下定了决心，“卡琳。”

　　卡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微微张开了嘴，其他所有人也难以置信地看着皇帝和大公主。

　　巴格向长女点了点头，示意她到台阶下来。

　　卡琳握紧的双拳藏在身体两侧的裙摆中，不让别人看出自己的紧张，一步一步走向父亲，在御座的台阶下停住。

　　“朕授予汝、卡琳，为不列颠尼亚帝国长公主（Princess Royal）。这个称号伴你终生，且不重复授予多人。来，”巴格向长女伸出手，卡琳颤巍巍地伸手给父亲，被他带着走上台阶，带到了皇后御座前，“坐下。”

　　“父皇，这是母后的……”

　　巴格把娇小的长女按在妻子的御座上坐下，向众臣宣布道：“在朕征战期间，长公主替朕管理皇室内廷！以后在皇后不在宫廷期间，这个座位只有长公主能坐！”

　　宫廷的廷臣们带头向卡琳行礼，国王们和诸侯们以及皇族这才如梦初醒一般一起行礼。

　　幼小的阿斯特拉德呆呆地看着坐在父皇身边的大姐。

　　“现在，女生们先生们，让我们回到宴会大厅，享受今晚的晚宴吧。”巴格大帝这才下达今晚的最后一道命令，“今晚让我们尽情地吃喝享乐，明天我们将分头奔赴战场！”

　　群臣簇拥着皇帝来到宴会大厅，却目瞪口呆地发现原来的长桌全都不见了，摆放着的都是一个个圆桌，最高处中间摆放着的一个比其他的都要大很多。

　　“朕下午在书房看书的时候读到了亚瑟王的故事，”巴格大帝双眼熠熠生辉地走向这张桌子，“突然也想摆一次圆桌宴会，各位国王们不分先后不分远近地和朕坐在一起。”

　　“臣愿做陛下的圆桌骑士，为陛下建功立业！”十三位国王、不管是真心还是刻意，此刻一起齐声应和，晚宴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1234年10月1日，不列颠尼亚皇帝巴格二世向波罗的海地区七家异教徒酋长国同时宣战。

　　——《不列颠尼亚全史——中世纪帝国时代——巴格大帝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