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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凤飞求凰 ...

  •   “什么?!”黎妟的脸也腾地红了起来。她一向暴脾气,大家也是笑笑,当众道歉的事,还从来没有。她看着对面的卢菁,只见卢菁的眼里充满了愠怒,具有极强的压迫感,似乎她不来一个道歉就不会罢休。她内心万分震惊,这真的是那个木头一样老实的呆美人吗?

      “好了好了,阿妟就是这么个性子,她刚才确实无礼,我代她向你道歉,”宇文轩向卢莞鞠一躬,又看着宁梓道,“请多多见谅。”

      宁梓没有说话,她明白黎妟不会道歉,既然宇文轩给了个台阶下,她也不能继续纠缠。

      “你刚才说的那个挑战是什么?”黎宣赶紧岔开话题。

      “你说!”黎妟还在气头上,她伸出胳膊撞了一下宇文轩。

      宇文轩无奈的笑了,他看向众人道:“刚才的音乐,阿妟是用一根弦弹的。”

      “嗯?”黎宣挑挑眉,一副意外的样子。

      “真的吗?!”

      “不会吧?”

      众人也发出小声的惊叹,卢莞刚刚恢复血色的脸一下子又变得苍白,季茂在一旁担心的瞧着她。

      “一根琴弦弹出如此复杂的曲子,已是难事;琴曲音色一样,让这么多自幼便谙熟古琴的人都听不出来,这更是难上加难。”侯宛朱赞叹道,“妟姐姐,你是怎么做到的?”

      “自然是我牛啦!”黎妟的怒火来的快,去的也快,被赞美包围的她已经忘了刚才的不快,她一拍胸脯,道,“大家赶紧加入我的蒹葭琴社吧,加入了,你们也能像我一样!”

      话音刚落,整个大殿一片寂静,随后爆发了“哈哈”的笑声。男子们都笑的仰起了头,而女子们则掩面笑的花枝乱颤。

      谁能想到,黎妟在发表胜利感言的同时还不忘给自己的琴社打个小广告。

      宇文轩看着黎妟,更是笑的眼睛亮晶晶的,这丫头,明明是闭关三月连他都不见辛苦练习的结果,却说是加入琴社就能练成,真是……可爱到不行!今天那件他筹划已久的事情,是势在必行了。

      想着,他来到了一架箜篌前,席地而坐,把箜篌抱在怀中,一挑一勾,清澈柔美的琴音便淙淙流出。

      正在笑着的众人闻此声,纷纷转身。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清朗而又深情的男声,正和着清越的箜篌之音,如同十五的皎洁月光照着从石上流淌的清泉一般,演绎着古老的《凤求凰》。

      词是古老的词,只不过曲变了,变得更加深切,更加缠绵,更加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加上那柔和而又温暖的男声,在场的所有人都听的心旌摇荡,为之如痴如醉。

      当最后一个音符停止的时候,黎妟最先反应过来,因为刚刚宇文轩弹唱这首曲子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她的心差点被他看化了和唱化了,她现在的心正怦怦的跳的极快,这种感觉让她很陌生,她不由的恼羞成怒,看着宇文轩道:“《凤求凰》是你要在阿宣婚礼上演奏的吗?怎么曲子被你改成这样了?”

      “哦?怎样?不好吗?”宇文轩站起来,一步一步向黎妟走近。

      宇文轩的脸离自己太近,黎妟后退一步,谁知他得寸进尺,咄咄逼人的继续向自己靠近,黎妟不得不一步一步的后退。

      “我只是模拟自己的心境依旧词作新曲而已。”宇文轩说着,突然一把按住她的肩膀,道,“某个人为了练琴,三个月不见我,我有多失魂落魄,有多么想她,这首曲子就是我心中所想的真实写照。”

      哇,这么直白吗?!

      众人一阵惊叹。

      “你在说什么?”黎妟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却还在装糊涂。

      “阿妟,”宇文轩岂容她随便糊弄过去,只见他一把举起箜篌,然后捧到黎妟面前,十分郑重的道,“这是我们宇文家的传家宝,夫人,请收下吧!”

      “哇!”

      开始众人只是在心里惊呼,这下不由的都呼出了声。

      黎妟看着宇文轩郑重的眼睛,她深吸一口气。酷爱音乐的她早就觊觎着宇文轩的这把箜篌,宇文轩看出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道:“这个可是我们宇文家的传家宝,只有我老婆能弹。”一句话把她挡在外面。哼!既然宇文轩这么小气,那么宁死我也不碰这把箜篌!话虽如此,但是每当她看见宇文轩悠然自得的在她眼前弹的时候,她心里总是很酸的。然而,如今,他竟然直接捧到了她的面前。

      “快接呀。”黎宣搂着侯宛朱笑的风流倜傥。

      “你不要,这把箜篌我就砸了。”宇文轩放出了狠话,“因为这把琴除了给你,我不会给第二个人。”

      “快接呀,妟姐姐!”众人都在起哄。

      黎妟被宇文轩过分深情的眼睛和众人的助攻所迷惑,伸出了手,把琴抱住,还伸出修长的手指弹拨了两声,声音空灵而欢欣,如同流水欢乐的叮咚。

      琴为心声,原来黎妟的心里是这么欢快,这下可暴露了。众人的心如明镜似的,都微笑不已。

      “谁让你威胁要砸琴的。”为了一把箜篌把自己的终身幸福给卖了的黎妟脸红着,手却极温柔的抚摸着琴颈,“要不是怕宇文伯伯骂……”

      “别贫嘴了。”宇文轩一把握住黎妟放在箜篌上的手,笑道,“夫人这三个月不见我,又何尝不是天天念叨我的名字。”

      “什么?”黎妟斜了一眼身后的小桃,秘密都被她出卖了!

      “咳咳,”那厢黎宣笑的格外开心,“我说宇文大人啊,你这也太雷厉风行了,会不会我们的宇文夫人受不了?”

      “什么?”黎宣的话里有话,黎妟一下子就听出来了,不过她现在过于激动,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说句“什么”。

      “妟姐姐,宇文大人已经向八王爷提亲了,”侯宛朱宫扇掩面轻笑,“婚礼定在我和宣大哥婚礼的同一天。”

      “什么?”震惊的黎妟继续重复着这一个词,她瞪了一眼宇文轩,这个坏家伙,伙同自己的父王瞒着自己!再看看那笑的灿烂的黎宣,这也是个坏家伙,自己已经和他同年同月同日生了,难道婚礼也是同一天!真是造化弄人!

      “其实阿宣还有行云散人,他们一开始就听出来了吧!”黎妟被这一群联合起来戏弄她的人气哭了,望着宇文轩的眼神却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深情。

      “是啊。”宇文轩冲黎宣和文琼点了点头,“可是他们怎么让忍心破坏我的求婚呢?”

      “你骗我!”黎妟狠狠的捶了一拳宇文轩的胸口。

      “对不起。”宇文轩抓住她的拳头,放在唇边轻轻一吻,然后抱住她,吻上了她的脸颊。

      “哇!”

      众人的喝彩声震瓦。

      宇文轩求婚算是一个极为精彩的插曲,接下来的节目审核还要再继续。众人津津有味的看着,心情都大好。

      侯宛朱看着黎妟和宇文轩小两口甜蜜的样子,又看了看自己身旁一直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宣大哥,她感到由衷的幸福。她觉得多亏了宛棠姐姐,是她教会她许多道理,在她无法弹好古琴的时候一直鼓励她帮助她,这才让她用琴声走进了宣大哥的内心,获得了如今的幸福。她这样想着,不由的回头感激的去看侯宛棠。

      然而,侯宛棠的位子却空着。

      宛棠姐姐去哪儿了呢?侯宛朱想着,朝一旁黎宣的怀里靠了靠。

      ……………………………………………………………

      “竹深树密虫鸣处,时有微凉不是风。”

      玉泉殿后是一片深深的树林,乐官们常在这里修习。只有远离世俗喧嚣的清幽,才能让人获得心灵上的宁静,从而发现荡漾在心头的清曲。

      侯宛棠靠在一棵粗糙而斑驳的梧桐树上,仰头看着头顶的树叶发呆。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宇文轩的歌声还在她脑中回荡,只不过如飘荡在空中的云烟一样渐渐变得悠远,渐渐地幻化成了另一个熟悉而迷人的声音。那是黎宵,那时她坐在他旁边。

      他声线很好,声音也很好听,她坐在他身旁,颇为沉醉的看着他,还在眼中努力保持着清明,不想让他发现。

      他唱了两句,突然就不唱了。

      “怎么了?”她轻声问道。

      “这曲子,”他笑道,“还是吹起来好听。”

      她身边正好带了一个小的七彩陶笛,便递给了黎宵。

      他轻抿唇线,清扬宛转的乐音便流淌出来了。

      真好听呀,他的那种温柔和深情,无论对哪一个女孩子吹奏,对方都会为之深深沉沦。一曲终了,她深深的望着他,轻唤他:“宵……”

      “莺儿……”

      彼时的他,正望着群山苍茫,被她突然一唤,开口竟是这个名字。

      莺儿?

      是啊,彼时的他,还在为柳莺儿的死亡而深深的痛苦着,她陪在他身边,不小心悄悄地靠近了,他说他累了,想让她成为他的爱人。她正惊喜万分的时候,他的呼唤给她温热的心头浇了一盆凉水,她瞬间明白了她不是替身,但比替身更可悲。

      “对不起!”黎宵迅速向她道歉。

      “我没事。”这是她一贯的回答。

      漫长的沉默,两个人坐在山巅,远眺群山,直到斗篷里仅余的温热被山风吹走,浑身变得冰冷。

      “我们走吧。”他非常优雅的牵着她的衣袖,尽量不碰着她的手,或者是别的裸露在外的肌肤。

      从南山回侯府的那一段路,是她人生最漫长的一段。沉默总是让人在无声中窒息。

      “宛棠!”

      最后黎宵还是叫住了她。

      “那首曲子,是为你吹的。”

      为我吹的?可是为什么唤的,却是柳莺儿的名字?她自嘲的笑笑,她不明白宵哥哥为什么要用这么假的假话来骗她,只是为了让她心里好受一点吗?

      时隔多日,经历了宵哥哥和自己分手,爱上了卢菁,和自己订婚又退婚,然后自己成了卢延灏的爱人,这短短的几个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她尽量让自己洒脱起来,但那只是表面的。她的心里,还是乱糟糟的一片。

      可是就在刚刚,宇文轩唱出第一句一模一样的歌曲的时候,她的心头突然被什么东西一击,然后豁然开朗。

      她突然明白,原来宵哥哥当时的话,是真的。

      是啊,他从来没有骗过她!

      她明明看到了他疲惫的眼底流动的情谊,却固执的不敢相信,用自己心底的自卑、害怕和胆怯,一点一点的把他推开。

      于是,他真正的成了回忆。

      一段只能在夏日的树林里咀嚼的苦涩回忆。

      她苦涩一笑,抚摸着自己腰间玉佩上的穗子。这穗子,正是七彩陶笛上的,陶笛本是她随身携带的,那天宵哥哥吹过之后,心中难过的她把陶笛放在了书房。可是有一天叫一个粗使丫头给打碎了。

      “啪!”

      看着地上的七彩碎片,她仿佛听到了陶笛碎裂时的声音。

      那时的她就有不祥的预感,仿佛这意味着一种分裂和话别。果然不出三个月,黎宣向她提出了分手,说他们在一起,太沉默。

      沉默如同这再也无法发声的陶笛碎片。

      她没有流泪,只把陶笛的穗子换在了自己玉佩上。玉佩砸着其他玉饰,叮叮当当。

      而如今,她的身边早已有另一个人了,他爱吃水果,一副粗枝大叶的样子,可是每天都变着花样的逗她开心。今天送一只会说话的鹦鹉,明天送来两条小金鱼,后天喊她去看戏。

      “好闹腾。”她坐在戏园里,看着《牡丹亭》里的春香闹学堂气坏夫子的场面,不由的掩嘴轻笑。

      卢延灏看着她,微微一笑:“花一样的年龄,怎么应该冷冷清清。”

      怎么应该冷冷清清……

      卢延灏的话,如同一粒石子击在她的心湖。

      她抬眼看着卢延灏,卢延灏却假装没看见,只是慢吞吞的剥着她最喜欢的柚子,微微带着清苦味的柚子。

      ……

      她低头,摩挲着手中的穗子,很精美,但却已经旧了。

      既然旧了,就扔了吧。

      她摘下穗子,找了一根枯枝,挖了个洞,把穗子埋了,填上了土,修整的和之前一模一样了,然后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去。

      走了几步,却顿住,她发现前方一株树边,竟放着一个七彩的陶笛,和她之前打碎了的那个一模一样。

      她向四处望了望,并没有人,她有些疑惑,但还是蹲下身,把陶笛捡了起来,然后放进了袖子里,袅袅的莲步走开了。

      “咔!”

      侯宛棠走远了,一个高大孔武的男人从一株很粗的树后面走了出来,蹲在侯宛棠之前埋穗子的土边,用树枝拨开泥土。

      泥土中露出了穗子的一截,他立刻捡起来,然后轻轻的一点一点的弹开泥土。

      弹的太入神,以至于听力很好的他没有听见,看似走远了的侯宛棠又折回来,在一株树后面,默默地瞧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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