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加尔湖畔的幽灵》将渝

15、十四

　　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或许熬不过这个冬天。

　　偶尔我会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好像在多年以前我也曾经看着某个人日渐枯槁，只是那个人在我的记忆里形容模糊，我只能看到他清瘦的背影。

　　我活得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来自何方，也不知道如果就继续这样日复一日活着，将来又会走到哪里。

　　我不知不觉地爱上了一个人，并不期盼他能发现我的感情，也不希望拥有任何的回应。

　　如果有可能，我只想自己变成他庄园小径旁的一株野蔷薇，也许某天黄昏后，他散步时会低头朝我的方向匆匆扫过一眼，却也只有一眼，他不会发现自己的庄园里什么时候多了一株这样不起眼的小植物，也许不用等到第二天，只在他又往前迈了一步后，他就已经把我遗忘。

　　如果有可能，我只想他当初在湖边没有看到昏厥在杂乱的野草堆里的我，我也没有被他带回他的庄园。或许多年后某个深夜会有一场暴雨，湖水泛滥淹没了我早已枯朽的残骸，我就沉睡在了湖底，风雨过后，他再到湖边散步，我躺在淤泥下，还能隐约听到他的脚步声。

　　如果有可能，说不定我还会活得更久一些，在许多个寂静的深夜，坐在马车上围着毯子，跟他搬到另一个我不认识的地方。那个地方有一个更好的庄园，路旁种满了洛丽玛丝，每个清晨我站在庄园门口，回头都能看到他坐在阁楼的飘窗边，怀里抱着一只琥珀色眼睛的小黑猫。

　　可我已明白，我的身体像一枚生锈的怀表，尽管我心底泛滥着永无尽头的爱意，也不能再多转动几天，他也不会再回头看向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