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可如初》烟风遇见

30、解禁后的请安

　　“只剩下自己了啊~”

　　萧玉倩收回了对着空气举杯的手，或许是因为醉酒又或许是因为情感被长期压抑的突然爆发，丽嫔萧玉倩此时再无什么气质尊样，只是如同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女子一般为情所伤。

　　没有了人群的环绕，偌大的雨涵阁阁内这剩下丽嫔萧玉倩自己和满地的月华。

　　“陛下，我有哪点比不上她？不过，也挺好，你没爱上我，没爱上宫里的其他人，我输得也不算太惨。而且，你幸福就好。”

　　丽嫔萧玉倩端起自己手上的酒杯一干二净，喝完后又颤颤巍巍的拿着酒壶去斟酒，斟完再喝。

　　柔和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满脸的泪痕犹如一道银河一般闪闪发光。

　　夜色渐沉，月上柳梢，巨大的皇宫此时除了四处巡逻的侍卫和太监竟再无动静，如同一头巨大的猛兽静静的在夜里蛰伏。

　　所有的宫殿中的各位小主都接连睡了，烛火黯淡了下来，这时候才是宫内难得的平静时刻，没有阴谋没有阳谋，只是安安静静的岁月静好。

　　***

　　东方天际浮起一片鱼肚白，天边渐渐的亮起来，好像谁在淡青色的天畔抹上了一层粉红色，在粉红色下面隐藏着无数道金光。大地也渐渐的光亮了起来，这时，曙光如鲜花绽放，如水波四散，预示着新的一天的来临。

　　凤祈宫。

　　“夫君，夫君，该起了。”

　　阳光透过紧闭的窗桕洒落进来，调皮的在许梓曦的侧脸上跳跃，许梓曦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看了一眼窗户，才轻轻的摇摇身后搂着自己的季柏霆。

　　“恩~”

　　或许是刚睡醒的缘故，季柏霆此时显得有些迷糊，但是沙哑的嗓音却十分性，感。

　　“夫君，臣妾伺候你穿衣吧，今日还有早朝，可不能贪睡。”

　　见季柏霆醒了，许梓曦急忙从季柏霆的怀里退出来，掀开了身上盖着的蚕丝薄被，光脚踩在地上说道。

　　“先穿上鞋，初晨的地板有些凉，别受了凉。”季柏霆没有回答许梓曦的问题，只是一只手撑起头，脸色有些发黑的看着许梓曦踩在地上光着的脚丫。

　　“啊？啊！”许梓曦被季柏霆初晨起床就黑脸的表情吓了一跳，颇有些迷蒙。

　　“日后，初晨起来，不许再光脚下地了。算了，朕一会儿让玉喜从朕的私库中给你选些柔软的羊毛铺在地上罢。”季柏霆微微摇摇头，坐直了上半身，脸上满带着宠溺的神色。

　　“恩，臣妾知道了。”

　　听完季柏霆的话，许梓曦的脸上飞过两道红晕，眼中满是幸福。

　　大约，对于此刻的许梓曦来说，幸福就是自己喜欢的人处处为了自己着想，宠溺着自己有些不雅的小癖好，宠溺着自己这个人。

　　“陛下？”一早就站在殿外的玉喜此时听见了殿内的动静，微微压低了嗓音问道。

　　“等等。”

　　季柏霆对着外面询问的玉喜说了一句，然后从床铺中起身，把搭在床边小凳上的衣物拿起一件披在许梓曦的身上。

　　“进来吧。”批好后，季柏霆才对着站在殿外等待吩咐的玉喜说道。

　　季柏霆的话音刚落，玉喜就轻轻的推开闭合的殿门，带着一串长长的宫女队伍走了进来。

　　“陛下，臣妾服侍您穿衣吧。”看见宫女手中捧着的帝王朝冠、朝服，许梓曦咬咬唇说道。

　　“不用，有她们在，何须你亲自动手，初晨还有些凉，让墨漪她们先给你更衣，别受了风。”季柏霆握住许梓曦的手，脸上一片温柔，语气中满满的关心和宠溺。

　　“恩，好。”

　　听见季柏霆的话，许梓曦就没有强求，点点头同意了。

　　“去吧，今日是你解禁的第一天，去母后的宫里请安，难免有些什么不长眼的，不用给任何人面子直接给朕处理了，或是怼回去。惹出事来朕给你扛着。”

　　季柏霆上前两步，走到许梓曦的身边，伸出手揉了揉许梓曦的长发，嘴角上扬。

　　“知道了，我的陛下。”

　　闻言，许梓曦翻了个白眼，有些没好气的说道。

　　瞅瞅，别人家的夫君都是教育自家媳妇要贤惠要大度，到了自己这里就反过来了，夫君教育媳妇别怕，有惹你的，你看着不顺眼的就怼回去，有事夫君给你扛着。

　　“陛下，一会儿臣妾换好了衣物，给你束发，可好？”

　　许梓曦看着季柏霆披散在肩上的乌发，眼中光华流转，面上柔色渐浓。

　　“好，朕等着你。”

　　仿佛是没看见玉喜脸上的欲言又止，季柏霆看着许梓曦点头答应道。

　　见季柏霆什么也不顾的答应了自己的小要求，许梓曦心底高兴极了，嘴角的弧度加大，未施粉黛的脸上光华流转，看的季柏霆转不开眼。

　　“娘娘。”

　　正在这时，捧着许梓曦去皇太后宫里请安要穿的皇贵妃服饰进来的墨漪和墨香开口唤道。

　　“恩，走吧。”

　　许梓曦最后对着季柏霆笑笑，才带着墨漪和墨香走进了一旁的小内室内，在墨漪和墨香的服侍下净了面，穿上皇贵妃的服饰，长长的披散着的墨发也在墨漪的梳理下盘了上去，插上了固定数量的金簪。

　　“娘娘，可还要再描些什么？”

　　墨漪给许梓曦的脸上稍微的铺了点粉黛，退到了一边，好让许梓曦从身后的水晶镜中看清自己。

　　“不用了，现在什么时候了，距离陛下上朝还有多久？”许梓曦从镜中粗略的看了看自己的妆容，觉得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就站起身对着墨漪问道。

　　“回娘娘的话，距离陛下去上早朝还有大约半个时辰左右。”墨漪偏头看了看窗户外面的天光，回过头说道。

　　“恩，本宫先去给陛下束发，墨漪你去准备步栾吧，等陛下上朝以后，本宫就去母后的韶华殿请安。”

　　许梓曦说完，就缓步向着季柏霆所在的内殿走去，发髻上插着的发簪的流苏随着她的步伐来回摆动，很是好看。

　　“陛下，臣妾来了。”

　　等许梓曦回到内殿的时候，季柏霆早就在玉喜的服侍下穿好了上朝的皇帝朝服，长发披散着，朝冠被放置在许梓曦内殿的梳妆台前。

　　“恩，朕等着你给朕束发。”季柏霆看见许梓曦之后眼睛一亮，原本拿在手上打发时间看的珍贵古籍也扔在了一边。

　　“恩。”许梓曦点点头，走到季柏霆的身后，从玉喜的手上接过玉髓梳，轻轻的一点一点的给季柏霆梳着长发。

　　“好了，陛下。”

　　片刻，许梓曦把手上的玉梳交到玉喜手上，把梳理整齐的墨发用朝冠束好，弯腰在季柏霆的耳边说道。

　　“很好。”季柏霆看着自己面前镜中倒映的两个人的正脸，男俊女美很是合配。

　　“啊？”许梓曦不知道季柏霆在说什么，疑惑的看着季柏霆。

　　“朕说曦儿束发的手艺很好，而且朕觉得朕的曦儿和朕很配。”季柏霆伸手揽住许梓曦的腰，把自己的脸埋了进去，模糊不清的说道。

　　“陛下，该上朝了。”

　　站在季柏霆和许梓曦身后的玉喜欲哭无泪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幕，眼看着上朝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可自家英明神武的陛下却在像媳妇撒娇，玉喜觉得自己的小命迟早要被自家陛下吓死。

　　“知道了，知道了。”

　　听见玉喜有些欲哭无泪的话语，季柏霆有些不耐烦的应付道。

　　在这一刻，季柏霆内心十分讨厌制定早朝制度的自家祖先，不过身为皇帝，而且还是一个明帝，该有的觉悟还是要有的。

　　所以，即便内心十分的不情不愿，但季柏霆还是松开了揽着许梓曦的手，整理了整理因为把脸埋进许梓曦腰间而有些凌乱的发髻，站起身和许梓曦打了招呼以后就大踏步的走出了凤祈宫，向着上早朝的乾清宫走去。

　　“娘娘。”

　　许梓曦站在凤祈宫的门口看着季柏霆渐行渐远的背影，墨漪走过来唤道。

　　“怎么了？”许梓曦最后看了一眼季柏霆的背影，才转过身对着墨漪说道。

　　“娘娘，到了该去韶华殿给皇太后娘娘请安的时辰了。”墨漪微微福身行礼道。

　　“恩，走吧。”闻言，许梓曦点点头，向着停放步栾的地方走去，嘴角的弧度一直微微上扬着显示着许梓曦现在愉悦的心情。

　　“是，娘娘。”墨漪应道，随后就跟在许梓曦的身后。

　　“墨漪，别忘了带上些礼物，本宫被母后禁足一月，虽说是事出有因，但毕竟是一月的时间未见母后了，所以本宫总要给母后一些小礼物聊表心意。”

　　走了几步以后，许梓曦回过神对着墨漪说道。

　　“是，娘娘，可有什么别的要求？”闻言，墨漪点了点头福身行礼道。

　　“要求？没有要求，墨漪，把本宫在禁足时绣的那副《波若心经》给母后带上就行。”许梓曦站住了脚步，嘴角的弧度微微平了一些。

　　“是，娘娘。”墨漪应道。

　　“对了，墨漪，记得带上些新打的首饰簪子，本宫禁足这一月，要感谢各位妹妹帮忙伺候陛下啊。”许梓曦看着殿门外被风拂过的柳枝和花木，内心深处微微的惆怅。

　　“是，娘娘。”墨漪应完以后，就自己向着盛放许梓曦首饰的地方走去。

　　等着墨漪走了以后，原地只剩下了许梓曦一个人。

　　许梓曦抬着头看着殿外的蓝蓝的天空，眼底深处是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内心深处的惆怅和纠结。

　　或许有的时候，在羡慕另一个人的时候，我们总是没有意识到自己拥有的比被羡慕的人多的东西。

　　正如现在被宫中所有人羡慕嫉妒恨的许梓曦，她拥有了所有人都想要的季柏霆的爱，却不能向她们那样直白的表达自己的内心情感。不会有人问她，你幸不幸福。只会有人羡慕她，妒忌她，排挤她。

　　“娘娘。”

　　等墨漪把许梓曦让带的东西都收拾好以后，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许梓曦独自望着天空，眼底一片迷离的情景。

　　“啊，墨漪你回来了，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许梓曦在墨漪的呼唤下回过神来，眼底的迷离全部都褪去了，换上了一贯温柔的神色。

　　“回娘娘的话，奴婢准备好了。”

　　看见许梓曦眼中熟悉的温柔神色，墨漪掩盖了自己眼中的担忧，只是淡淡的说道。

　　“恩，那就走吧。”许梓曦嘴角挂着自己经常性的温柔笑容，迈动了脚步走进了准备好的步栾之内。

　　一阵颠簸之后，由八个大力太监抬着的步栾就稳稳的向着韶华殿走去。还是熟悉的步栾，还是熟悉的道路，只是因为乘坐的人的心态不一样，所以，开始变得不同起来。

　　坐在步栾内的许梓曦从宽大的宫装袖中伸出手，轻柔的抚摸着步栾内雕刻的花纹，还清楚地记得一月前自己第一回乘坐这个步栾时的心情。

　　“果然，心态不一样了啊。”

　　良久，许梓曦才轻轻的呢喃道。

　　时间改变的不只是一个人的容貌，还有那个人的心态。

　　如果放在一月以前，有人告诉许梓曦说你会爱上一个人，会为他惆怅，许梓曦肯定会笑他一脸。毕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断言感情。

　　就在许梓曦胡思乱想的时候，韶华殿的殿门到了。

　　抬着步栾的八个大力太监小心翼翼的把步栾放置到地上，跟着许梓曦前来的墨漪急忙走到停稳的步栾前面，掀开了步栾上挂着的纱幔。

　　“娘娘，皇太后娘娘居住的韶华殿到了。”墨漪对着明显是在发呆的许梓曦说道。

　　“恩，扶本宫下来吧。”

　　在外人面前，身为皇贵妃，许梓曦就不能再自己走来走去了，必须要有一个大宫女扶着。

　　“是，娘娘。”墨漪应道，随后就伸出胳膊等着许梓曦把手搭上来。

　　“走吧。”许梓曦伸出手扶住墨漪伸出的胳膊，从步栾中弯腰走下来，站直身子。

　　“臣妾/嫔妾参见温曦皇贵妃娘娘，温曦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许梓曦扶着墨漪缓缓的一步一步的走上台阶，等完全站在韶华殿门口的殿门口时，已经来了好一会儿的一众妃嫔在丽嫔萧玉倩的带领下弯腰福身道。

　　“都起来吧。”

　　许梓曦看着弯腰行礼的一片妃嫔，眼底划过一道莫名的神色，随后就勾勒起嘴角，柔声说道。

　　“臣妾/嫔妾谢过温曦皇贵妃娘娘。”

　　应完以后，丽嫔萧玉倩以及其他妃嫔就都笑着站起身，看向许梓曦的神色间十分亲昵。

　　“诸位娘娘、小主，皇太后娘娘醒了，正等着你们呢。”竹卉微笑着从韶华殿的内殿走出来，对着许梓曦点了点头后说道。

　　“是，谢谢竹卉姑姑了。”

　　许梓曦从季柏霆那里听了不少关于竹卉的事情，也知道在季柏霆心里对这位从小就带着他的竹卉很是在乎，所以现在对着竹卉，许梓曦也愿意放低自己的姿态。

　　说完，许梓曦就领着一群穿着美丽的妃嫔跟在竹卉的身后缓步走进韶华殿内。

　　殿内所有的摆设和她一月前来请安的时候一模一样，就连皇太后的坐姿也是一样，不一样的是皇太后身上的穿着妆容和许梓曦的心态。

　　“臣妾/嫔妾参见母后，母后万福金安。”

　　一如一月前一样，许梓曦扶着墨漪的手站在队伍的最前面，紧跟着站立的就是丽嫔萧玉倩，在丽嫔萧玉倩后面站立的赫然就是昨天前来韶华殿的梅昭容南宫雪儿。

　　“都起来吧。”

　　皇太后的眼神从下面最前方行礼的许梓曦一直扫过丽嫔萧玉倩、梅昭容南宫雪儿，心底微微轻叹一声。

　　“谢母后。”

　　许梓曦和丽嫔萧玉倩她们齐声说道，随后就站直了身子。

　　“曦儿，来。虽说你禁足是因为一些小事，但哀家这一月未见你，总是觉得心里少了些什么啊。”皇太后看着在宫装的映衬下显得愈发美丽的许梓曦，眼底惊叹一声。

　　“是，母后。”听见皇太后说的话，许梓曦微微笑笑扶着墨漪的手走到皇太后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