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审神者今天也想辞职》荆舟

78、试图辞职第七十六天

　　加州清光在檐廊下看到大和守安定时有些惊讶，问：“你今天不是近侍吗？怎么没在卧室陪着主人？”
　　大和守安定倚着墙，微微一顿，抬起头看他。
　　“……清光。”打刀付丧神叫了声他的名字，却半晌都没有下文，最后轻轻吐气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在这守着就好。”
　　看了眼廊外二楼审神者卧室半掩的纸窗，加州清光在大和守安定面前停下，神色复杂地皱起眉。
　　“你，”少年纤长的红眸牢牢盯着同伴错开的双眼，语气压抑，“到底在躲什么。”
　　虽然是个疑问句，加州清光说得反而很笃定，并不像要寻求答案的样子，半是叹息半是无奈。大和守安定没有和他对视，目光下落，放在被环在胸口的本体上，沉默不语。
　　“平时刻意避开主人也就算了，担任近侍还整天不见人影——主人即使还在病中清醒的时候少，也要察觉不对了。”加州清光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
　　见对方仍然没有回答的意思，他深呼吸平复心情，腾出一只抱着食材的手去抓付丧神的手腕，气势凌厉起来，低声道：“自从冲田君来访后你连本丸都不肯踏出一步，我还能理解你是在躲新选组向主人自证忠心，现在连主人都要躲了，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他用的力气不小，似乎唤回了大和守安定的一点神智，引得付丧神同他对视。
　　蓝色的瞳孔一片冰冷。
　　加州清光越发察觉到大和守安定的巨大变化。相较于同在冲田总司麾下、抑或听命于源伊织时期，如今归来的同伴从里到外都透出濒临极限的压抑气息，精神状态糟糕到让人心惊。
　　他被视线里单薄惨然的白色刺到，余光掠过那件披在肩上的浅葱羽织，闭了闭眼，松开手。
　　“……安定，别这么逼自己。不管是冲田君还是主人，都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
　　沉寂良久，大和守安定笑了声，疲惫地仰头靠住墙，语调发苦：“清光，阳玉本来在我身上。”
　　加州清光听压切长谷部与鲶尾藤四郎等人讲述过百年前的大致经历，自然知道他在自责什么，反驳道：“那时候你也是为了救主人，怎么猜得到后来会变成这样？”
　　大和守安定显然听不进去劝慰，微微侧头去看远处山坡上已经冒出花苞的广玉兰，仿佛自语：“冲田君是庆应四年病故……还剩三年。”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话题，加州清光有些焦躁，想要打断他。
　　“你不要一直想着这些事——”
　　打刀付丧神嘴角自嘲的笑容还没散尽，倏地转回眸盯着加州清光，像问他又像问自己：“她活得到三年后吗？”
　　她。
　　“安定！”加州清光变了脸色。
　　大和守安定不管他的逃避，堪称冷酷地自答：“她撑不到那个时候。”
　　别说三年，三个月也撑不到。
　　从阳玉认主到现在，连一个月也没满，审神者的身体就已经被拖垮了。和冲田总司的长谈犹如回光返照，等安排了明石.国行一行入住本丸，审神者就再度卧床不起，清醒的时间逐渐减少，情绪起伏不定，似乎性格也产生了微妙的改变。
　　本丸里的付丧神们束手无策。
　　“她快死了。”
　　死寂中只听到付丧神又重复了一遍。
　　“她撑不住了，清光。”
　　……
　　晏阳迷迷蒙蒙醒过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任何动作。
　　“梦”里的情感思绪还残留着迟迟不肯消散，犹如另一个恋栈不去的灵魂盘踞在身体里，让她对本该熟稔的卧房都产生陌生恐慌，呆呆地盯着一格一格的天花冷汗淋漓。
　　“主人？我送药来了哦？”障子门外传来短刀细小的呼唤。
　　晏阳被拉开门的声音拉回现实，深呼吸几次，勉强坐起身，接过了五虎退小心翼翼递来的药碗。
　　她神情恍惚地看了会苦涩漆黑的药汁，有些迟钝地反应过来：“……我记得今天的近侍是大和守先生？”
　　跪坐的小短刀吞吞吐吐，不敢看她。
　　“诶、那个，今天的近侍，原本是大和守先生……但、但是……那个……”
　　凑到唇边的碗一停，舌尖蹭到一点令人作呕的苦味，晏阳忽然笑了一下，放下手问：“他不想见我？”
　　五虎退一哽，慌乱摆手：“怎么会……！大和守先生说、啊、暂时脱不开身，所、所以才让我帮忙送药……”
　　短刀付丧神根本不会撒谎，短短一句话，语调和表情破绽百出，任谁都看出来她没猜错。
　　——大和守安定的态度从阳玉碎片认主后就有些捉摸不定，等来到幕末后更是变本加厉地刻意回避，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是在愧疚吗？自责于阳玉碎片的易主……？
　　温柔酸涩的感情酝酿不到一时半分，便因为心火的暴涨而扭曲成了截然不同的负面情绪。
　　还是……因为想回到冲田总司身边所以动摇了愧疚了？
　　这样阴暗的猜忌实在找不到多少站得住脚的理由，然而她仿佛魔怔，不肯放过半点疑惑，越是纠缠，越觉得头痛欲裂，耳边嗡鸣，不知道是窃窃私语还是桀桀狂笑，都在叫着——
　　【他承认的主人从来只有冲田总司一个，你算什么？】
　　【可怜虫！要死啦！】
　　端碗的手微微发抖，她拼命克制着把药放回食案上，抽了口气按住额头：“我暂时……不想喝，先拿回去吧……抱歉。”
　　“主人？”五虎退大概要急哭了，倚过来攥她袖口，“不喝药的话会更难受的——”
　　晏阳实在分不出心力来应付他，忍了一刹，心脏突突直跳，视线糊成一团，失控地一手掀翻了食案。
　　“我都说不喝了！”
　　滚烫的药汁洒了满地，一时只听到她的呛咳。
　　短刀付丧神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到，不知所措地抬手想帮她拍拍背，犹豫间，纤细的手指还是定在半空，虚虚触到衣物。
　　“对、对不起……”五虎退小声道，试探着抿出一个笑容，“我再去熬一份药温着，等主人想喝了再喝吧？”
　　本来止不住咳嗽的晏阳闻言一僵，忽然没了声息。
　　五虎退忐忑不安，唤她：“主人？”
　　审神者蓦地抬手抱住了他。
　　五虎退一怔，撑着瘦了大半还在颤抖的身躯，慢慢也红了眼眶。
　　短刀付丧神松开怀里的小老虎，手臂拥着审神者的背，吸了吸鼻子：“一定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