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试图辞职第三十八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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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式成功后，起立的人群开始排队登上马车。因为来得比较晚，真岛家被排在了后面，好在此次前往出云的人数不多，才没让他们等太久。
分配过来的马车一共三辆，比当初晏阳在时之政府所乘的那辆要小很多，只能容纳两至三人。其中一辆用来装用以进贡的茶叶，作为管家的膝丸随行；一辆给了扮演夫妻的莺丸和日本号；她和鹤丸国永以及小乌丸一起乘坐剩下的那辆。
太黑了。
这是晏阳上车后第一反应。空间狭小不说，连窗户都没有，整个车厢更像一座死气沉沉的囚牢，尤其是和外头的艳阳高照一比，更加让人觉得压抑。
她难耐地抓紧了铺在腿上的裙摆，等了等，忽然被一股力道推得身体倾斜——马车启动了。短暂的加速期后失重感腾起，她在黑暗里屏息，感到时间被无限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异常煎熬。
——到底还要多久？
晏阳努力回忆了一下当初前往出云时所花费的时间，然后挫败地发现，那时候她光顾着看风景了，中途窗户关闭后，又不安于封闭的环境，完全没心思注意到用时多少的问题……
这样胡思乱想着，她察觉到坐在对面的鹤丸国永动了动。
因为空间限制，车内座位挨得很近，相对而坐的人几乎处于膝盖碰膝盖的状态，因此哪怕此时伸手不见五指，她也能第一时间发现付丧神的细微动作。
然而并没有什么鬼用。
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的鹤丸国永在晏阳还思考着“地方太小所以不舒服吗我还是让个位置好了”这样的问题的时候，突然前倾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并大叫一声——“哇！”
晏阳懵了两秒，缓过神后，只听见看不到脸的太刀付丧神的笑声。
“哈哈哈哈，吓到了吗？啊呀啊呀，抱歉、抱歉——”
……简直气炸。
晏阳僵硬微笑，很想一脚把这个老是搞事的家伙踹下马车去做自由落体运动。
“大哥。”小乌丸慢悠悠地开口，“我感觉到杀气了。”
鹤丸国永一边笑着，一边摸索着按住了晏阳的头顶。
“哎呀抱歉。不过，惊吓在人生中是必要的啊，如果都是能够预料到的事，心会因此死去的。”
小遮阳帽因为付丧神的捣乱而掉了下来，她伸手接住，怒火奇妙反倒地熄灭了，无奈地挡住对方的手，把帽子扣回头顶，忍不住微微扬起嘴角。
“真是，别老欺负我啊。”
虽然这样说，她语气里却没多少抱怨。
——只是，时间似乎不那么难熬了。
……
马车停下了。
原本昏昏欲睡的晏阳精神一振，跟着静坐的付丧神们一齐等待了片刻，才被人招呼下车。
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般，天地皆亮。头顶夺目的太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本该在脚下的翻涌云层，不再直射的日光柔和了不少，在风中流动着普照八方。
马车一辆接一辆停在宽阔的车道上，道路两旁是盔甲严整的卫兵，他们正各自走向对应的车马，进行检查。
真岛家自然也等来了一个卫兵。他打量了一下载人的两辆马车，确认没有携带别的物品就直奔膝丸和没有卸货的茶叶箱，在得出一切正常的结论后，就冷淡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检查倒是进行的很快，可是视察一完毕，卫兵们却只是雕塑般把守在道路旁，并未作出下一步的指示。渐渐的，人群骚动起来。
有来过的人小声和同伴交谈：“这次的关卡竟然这么严格……”
“是啊，明明上次很快就通过了。”
一些人担忧道：“发生什么了吗？”
“不知道啊。”
任由人们议论纷纷，那些卫兵仍然没有动作。晏阳蹙眉看了看鹤丸国永，果然见到对方脸色也严肃了几分。
提前暴露了吗？
她克制不住地往坏处想，忐忑间，沉默自队伍前后两端蔓延开来。
鹤丸国永突然低声提醒：“低头。”
晏阳闻言一愣，赶紧照做，隐约间听到后方谁在说“天下五剑”。条件反射般，脑海中浮起一个名字，她心不在焉地盯着地面，余光里瞥到有人接近。
心跳鼓动起来。
差袴水墨般由浓至淡的下摆随步伐摇摆着，间缀的金纹仿佛深潭中隐现的游鱼，那人自后端缓步走来，从容悠游，所过之处人人噤声。
两人擦肩而过。
晏阳盯着他暗纹密布的深蓝狩衣和几乎漫过脚踝的长发呆了片刻，交握的双手霎时收紧。
——意识中静静流淌的长河翻起波浪，激荡间，天幕上有星辰倏然升起，亮起璀璨光芒。消失已久的刀纹终于重现，晕开的金华割裂夜色，化为一轮纤细新月。
不可思议充斥心胸，她大脑一片空白地抬眸，正对上瞳孔微缩的付丧神。那双眼睛里浮宕的绮丽月影犹如映在水面一般，摇曳不定，模糊了刹那腾起的千思万绪。
双方目光一触即收。
三日月宗近行若无事，再次举步往前走去，与肩披外套的同伴会和。
鹤丸国永隐蔽地拉了她一下。
晏阳急忙低头，思绪乱成一团。
“没发现吗？”
“嗯，看来没人混进来呢，哈哈哈。”
“那就复命吧。”
伴随着对话声的远去，她和众人一起抬起头来，却有些魂不守舍，时不时望向他们离去的方向。
一句话在心底反复响起，犹如魔咒——
那是她的三日月宗近。
……
“……并未在入城之人中发现可疑者。”
三日月宗近跪伏在地，听着身旁的髭切报告完了这次任务的结果。
过了半晌，躺在床上的人才有了动静。
默立床边的侍女碎步上前，轻轻撩开薄如蝉翼、布满金绣的几层纱帐，小心扶起瘦弱的青年，为他披上外衣；另一个侍女则及时奉上了温水。
青年坐在床沿，咳了很久，勉强喝了水，扶着低眉敛目的侍女走过一段，停在三日月宗近身前。
“是吗。”
他的声音哑而涩，语气却淡。
三日月宗近和髭切都没有接话，静了片刻，青年俯身勾起三日月宗近铺在地面的长发，一圈圈绕在苍白的手指上。那一缕发丝很快绷紧，他顿了顿，突然用力一拽。
尖锐的疼痛爆发，三日月宗近立刻被拉扯得仰起头，与青年目光相接。对方面颊深陷，肌肤一丝血色也无，唯独双眸深不见底，是吞噬一切的纯粹黑色。
他含着笑，手上的力道还在加大，目光却犹如在注视着珍爱之物——但也只是物品罢了。
“行礼真是敷衍啊，三日月，额头要贴住地面才对……不然可是对主君不敬哦。”
太刀付丧神安之若素地眯起双眼，笑道：“毕竟老人家年纪大了，柔韧性不够啊，哈哈哈。”
青年看着他笑了会，微微压低眉梢，似乎万般不忍地叹息着抬脚狠狠踩住了他的脊背。相反的两个巨大力道马上使得缠在手指上的那缕发丝被拽了下来。
赤红的液体涌出，洇湿了付丧神一大片头发，不断滴落在光滑的木制地面上。
青年维持了一会姿势，便有些疲倦地松开了脚。
顺势直起腰的三日月宗近仍然笑眯眯的，一言不发，任由血色沿着额角一路漫过脸颊，将狩衣染开点滴暗花。
这形同挑衅的行为让青年开心地笑出声，全身发颤地伏上侍女肩膀。屋子里的仆人见到他这副模样，都不约而同地脸色惨白，两股战战几乎要扑倒在地，更显得平静异常的三日月宗近与众不同。
“咳、果然是三日月啊，一直都这么傲慢呢。”青年脸颊泛起病态的潮红，断断续续地咳嗽着，语气愉悦，说出的话却隐现森然，“难道真的，把自己当成天上的月亮了吗？”
三日月宗近眸光微转，微微一笑：“嘛，若是自身身在沟渠，萤火也能当成月光吧？”
“诶，在说我吗。”青年嗤嗤笑着，眉眼温和，换了话题问道，“育灵计划进展如何？”
三日月宗近的神情终于冷淡了几分，并未答话。
青年也不需要他回答，径直道：“劣等的凡人看来不行，那就从源氏旁支里挑一批实验者吧。但愿高贵的血脉能带来突破。”
被主从契约驱使着，太刀付丧神不得不接下了命令。
于是青年摆了摆手，让他离开，留下了从头到尾无声跪伏在地的髭切。
颇为担忧地瞥了眼同伴，他踏出空旷寝宫，望着上方烈阳思绪微怔。
不久前在下城东区入口见到的人类少女浮现眼前，三日月宗近凝神，在与青年的契约之外，分明感觉到了另一根缘线。纤细且柔韧的无形丝线一直向着下城区延伸而去，传回微弱而清澈的灵力。
——那代表着本该绝不可能成立的第二份主从契约。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试图辞职第三十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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