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3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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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在夏安说完后，蒋忱有短暂的错愕，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试图从夏安的表情里找寻一丝开玩笑痕迹，可夏安认真的神情告诉他，这不是在开玩笑，她是真的在和自己说分手。
蒋忱想不通这是为什么，但结合她刚才的问题，他把她说分手的原因归于她以为自己要和黎家联姻上。
“因为蒋家和黎家要联姻的事情？”蒋忱问。
一开始夏安以为说出“分手”两个字会很难，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却发现没有想象中的困难，反而有种前所未有的释然。
蒋忱的疑问也在她的意料之中，或许其他人也会如此觉得。
夏安回答：“不完全是。”
蒋忱却误以为她在逞强，难得有耐心地解释：“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你这件事情，但我并没有和黎家联姻的打算，如果你在意这件事，完全没有必要。”
夏安却问：“是你没有还是蒋家没有？”
她一针见血的话让蒋忱眉心微动，眼底有不明的情绪闪过，语气也冷了两分：“是谁跟你说的？”
他最近确实是在和黎家来往，和黎照卿也有交集，但并非为了联姻，可夏安这种问法，显然是知道了联姻是老爷子的意思。
以他这几年对夏安的了解，她不是会越界调查或者干涉他决定的人，想必是那个告诉她的人说了什么。
夏安轻易就捕捉到了他语气中的不悦，也更加确定了蒋家确实有和黎家联姻的打算。
“是谁告诉我的并不重要。”夏安说道，“蒋家和黎家门当户对，你和黎小姐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联姻也是理所当然。”
蒋忱听这话刺耳，说：“什么郎才女貌，你都没有见过人——”
“我见过的。”
夏安打断他的话，“上个星期，双子座大厦的柏尔奇餐厅，我和同学逛街的时候恰好见到你和黎小姐在用餐。”
上个星期？
蒋忱很快便想了起来，也想起当天晚上回来时夏安有些反常的态度，第一次主动问他在忙什么，他当时只当她是没有安全感，却没想过竟然是因为碰到他和黎照卿。
那天晚上夏安提出要睡客房，想必也是误会了他和黎照卿有什么。
对于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蒋忱并不屑于解释，可面对夏安，他总是会比对其他人多一分耐心和怜惜，夏安之于他来说总是不同的。
可是一想到夏安宁愿听信其他人的话，也不愿当面问他，甚至因为这些还没有定数的事情要分手，他就觉得心里有种不明的情绪在翻涌，有种不被信任的感觉。
“我和黎照卿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压下心里的烦闷感，“那天确实是和她吃了顿饭，但和你说在应酬也没有骗你，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的合作关系。”
黎照卿和他一样并没有联姻的想法，两人来往只是为了应付家中长辈而已。
夏安没想到蒋忱会和自己解释这么多，这说明了至少她在蒋忱的心里不是毫无分量。
但就如她刚才所说，其实这件事是真是假，并不是太重要，这件事只是一个推手，让她想通了很多事情。
“这样啊。”她冲蒋忱点点头，可有可无地说，“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
蒋忱以为把黎照卿的事解释清楚了，矛盾也就解决了，可听夏安的意思，她似乎还是要分手。
这让蒋忱有些想不通，皱眉看和他：“你还是想分手？”
夏安：“是。”
一个简单的“是”字让蒋忱脸色冷了下来，眼底暗沉地看着夏安：“给我一个理由。”
这些天夏安心里想了很多，到了此时此刻，话嘴边辗转，说出口的却只有一句：“我们不合适。”
蒋忱显然并不接受她这个理由：“哪里不合适？夏安，不要拿这种话敷衍我。”
夏安无言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摊开来说：“哪里都不合适，你是天之骄子，我只是一个普通学生，你家世显赫，我家破人亡，不管是哪一方面，我们都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在所有人眼里，我们都不相配。”
“你没必要这样妄自菲薄——”
“不是妄自菲薄。”夏安摇头，她并没有因此看不起自己，而是清楚自己和蒋忱之间的差距。
诚然，如果她不提分手，她依旧是蒋忱的女朋友，享受他给的一切优待，豪宅、高定成衣、顶级珠宝等等，只要她喜欢，蒋忱都会满足她，她不需要像普通人一样打拼，她拥有的一切，别人奋斗一辈子都无法企及。
也许在蒋忱看来，这就是他对她好的方式。
可是这样一来，她和蒋忱之间的关系永远不平等，因为她永远只是一只攀附权贵的金丝雀，她的喜怒哀乐都是围绕着蒋忱，她做任何事的出发点都是蒋忱，她的脖子上永远套着禁锢自由的枷锁。
有人说爱能克服一切，可她与蒋忱之间谈不上爱，即便她在蒋忱的心里有那么一点特别，可那不是爱。
她感激蒋忱，这四年来也做到了以蒋忱为中心去讨好他，付出自己能付出的所有。
可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想要拥有选择权，而不是被动去过活。
“即使没有黎照卿，也许下一次还会有李照卿、王照卿，还有许许多多符合你们蒋家联姻的对象，但绝对不会是我。”
夏安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分手只是早晚的事情，我不想维持这种没有结果的关系，对你或者是对我，都没有太大的意义。”
她的语气冷静又直接，十分客观地分析了自己和蒋忱的关系，和往日在蒋忱面前温声软语的样子天差地别。
蒋忱看着她，似乎在思考她的话，片刻才说：“你所说的结果，是指婚姻关系吗？”
“不能说是婚姻关系。”夏安想了一下，换了一个方式解释，“我想要的是一段平等的关系。”
蒋忱：“比如？”
“比如蒋家和黎家要联姻这件事情。”夏安打了个比方说道，“你不告诉我是觉得没有必要，但如果是作为平等的男女朋友关系，我应该有知情权。当然，如果我只是作为你包养的一只金丝雀，那么确实没有知情的必要。”
“包养”两个字让蒋忱脸色一沉：“胡说什么！”
夏安却笑道：“其实这么说也没有什么不对，毕竟这四年来我享受的所有福利都来自你，‘女朋友’只是让我心安理得的一个标签罢了，我们关系从来就不对等，说是各取所需也不为过。”
“我没有这样想过，”蒋忱敛眉，对她的说法并不认同，沉声道，“你没必要这样贬低自己，如果你是因为联姻的事情有所不满，就当是我考虑不周。”
“我没有不满——”
“或者你想要稳定的关系也不是不可以。”
夏安一愣：“什么？”
“我说你想要稳定的婚姻关系也可以。”蒋忱重复道，“但不是现在。”
在蒋忱三十年的人生规划里，并没有婚姻这一项，他对自己婚姻的另一半没有具体化的概念，可以说婚姻关系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以他的能力也不需要联姻来巩固事业，愿意和黎照卿合作也不过是为了安抚老爷子。
但如果婚姻的另一半是夏安的话，他发现自己是可以接受的，只是在此之前他需要先过老爷子那一关。
夏安没有想到蒋忱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居然在和自己承诺婚姻。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可惊讶过后并不觉得有多欢喜。
说到底，蒋忱也没有明白她想要分手的重点。
她并不是非要爱情不可，可如果真的要建立这样一段感情，她希望是平等、自由、坦诚的关系，可她和蒋忱从一开始就不平等。
在此之前，她可以接受不平等，是因为没有跨过那条线，她清醒地站在自己规划的保护圈里，她自觉把自己放低到尘埃里。
可当她跨过那道分界线，对这个人有了期待，就有了计较、猜疑、独占欲，无法接受任何一点不公平。
爱意不是突然乍现，而是日积月累的习惯和温情。
有时候她甚至想，如果蒋忱对自己不那么好就好了，如果他对自己更冷淡一点就好了。
可他偏偏事事周到，诱她在清醒中沉沦，偏偏又给不了她所期待的关系。
她低声道：“可我想要的并不是这个，我想要自由，想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我从未干涉和阻挠过你。”蒋忱皱眉，看她无意间露出落寞的样子，又忍不住放软了语气，“你喜欢做什么不是都随你高兴吗？”
“不一样。”夏安摇头。
有这样一层关系在，她就是纸造的风筝，而蒋忱是那个扯线的人，她不管飞多远，线都在蒋忱的手上，这样的方式继续过下去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只会磨平她所有的棱角和追求，她会变成蒋忱的附庸。
从“夏小姐”变成“蒋太太”并不是成功，而是另一个沉沦。
她看着蒋忱，脸上的笑容带着隐晦的苦涩：“你不会明白的。”
画室的窗没有关，风吹过扬起素白的纱帘，卷起地面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的纸张。
两人沉默以对，蒋忱感觉胸口堵了什么似的，伸手想去松松领带，摸到领口才想起来今天从老宅回来，他身上穿了件衬衫，没有打领带。
没有摸到领带的手心空落落的，心里像是有什么在流失。
蒋忱从出生就站在金字塔顶尖，他的起点是很多人终其一生都到不了的终点，他身边多的是费尽心思讨他欢喜的人，能让他在意的人不多，夏安算是一个。
他确实不明白夏安在计较什么，如果是蒋家联姻的问题他已经做了解释，如果是想要蒋太太的位置，他也作了承诺。
他愿意包容，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纵容她，可是她依旧不满意。
明明在他的印象中，夏安不是这样无理取闹的人。
蒋忱说不清是怒意多一点，还是疑惑多一点，收回手揣在兜里，看了夏安半晌，才道：“你不必搬走，这段时间我会住梵天悦府，你想清楚再找我。”
这算是给两个人的关系一个后退的台阶，说完也不等夏安的回答，转身离开了。
偌大的屋子只剩下夏安一个人，她低头看了眼地上被吹乱的纸张，蹲下去一张张将它们捡起，放进箱子里。
蒋忱离开临江别院之后直接去公司，韩煜看到他后，上前汇报：“蒋总，出海的路线已经安排好了，您原来的行程也重新调整好发您邮箱了。”
之前蒋忱说等夏安忙完带她出海放松心情，让韩煜提前安排好行程，不料还没有出发夏安就提了分手。
想到夏安提分手的话，蒋忱眼底过一丝暗沉：“推后几天。”
韩煜上午刚收到蒋忱说明天要出海的通知，不明白怎么才过去半天就要往后推。不过一切以老板的意思为准，便说：“好的，我重新安排。”
他说着就要出去，蒋忱叫住他：“等等。”
韩煜：“蒋总，还有什么吩咐。”
蒋忱倚着椅子靠背，手指无意识地在扶手上敲打了几下，带着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烦躁：“你女朋友生气的时候，你一般怎么哄她？”
女朋友生气？
韩煜心思一转，结合蒋忱刚才让自己推行程的话，瞬间就明白了过来，想必是和夏小姐吵架了。
韩煜和自己女朋友是大学同学，也算是恋爱多年，经验丰富：“这个问题，首先要弄清错她是因为什么生气，然后再对症下药。”
夏安因为什么生气？自然是以为自己要和黎家联姻。
蒋忱皱眉：“对症下药没有用呢？”
“那就送礼物，送她喜欢的东西，衣服、鞋子、包包。”韩煜提议道，“不是有句话叫包治百病吗？”
蒋忱沉思了一下，觉得这招对夏安并没有用，家里的衣帽间有许多衣服包包根本连牌都没有摘，夏安的心思也没有放在这些上，送她奢侈品不如送绘画工具来得靠谱。
思及此，他觉得韩煜的建议是一点参考意义都没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可以出去了，出海改在三天后。”
三天总够夏安消气了，蒋忱心想。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三天后接到的是吴阿姨的电话。
对方告诉他夏安已经搬走了，问他是否还需要她继续留在临江别院工作。
蒋忱挂了电话就赶回了临江别院，果然如吴阿姨所说，夏安已经搬走了，小区的门禁卡留在客厅的茶几上。
与此同时，他手机上收到了夏安发来的微信消息。
【蒋先生，我搬走了，这四年谢谢你对我的照顾，感激不尽。——夏安】
“感激不尽”四个字，像是为两人四年的关系划上了句号。
也是夏安给他的回答。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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