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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3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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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蒋忱喝完水,见夏安盯着自己看,便问:“怎么这么看着我?”
“我喝过了。”夏安指了指他手中的水。
“那又如何。”蒋忱满不在意地说道,将瓶子里的最后一点水喝完,随手将空瓶扔进垃圾桶里,“我先去洗澡。”
“好。”
蒋忱去了卧室,夏安等他拿衣服进了浴室才回房拿了手机。
梁继文的微信早就被她拉黑了,她在短信里找到梁继文的号码,发了短信问他是否知道蒋忱联姻的对象是谁。
【黎照卿,黎氏集团的大小姐,今年刚从巴黎回来。】
夏安看着梁继文发来的消息,表情变得微妙,心里有种怎么会是这样,又有种果然是这样的想法。
蒋忱洗完澡出来,发现夏安还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发呆。
她穿着白色的睡裙,柔顺及腰的头发披散的后背,因这段时间清减了不少,坐在宽大的沙发上背影显得有些孤寂。
在夏安生病那段时间,蒋忱不管再忙都会回临江别院,每天再三确认她吃了药才放心。
只是夏安恢复后,他便又将心思都投入到了工作中,南湖湾的项目明年要开工,法国那边的业务要推进,缠身的事务堆积如山,偏偏这段时间他还要应付老爷子的催婚。
上次在电影院遇到蒋鸿振之后,第二天他便回了老宅。
如蒋鸿振所说,老爷子一直都是知道夏安的存在的,只是没有干涉而已。
他一回到,管家温叔便说老爷子在书房里等他。
当时老爷子坐在茶桌前,语气平和,但是眼里带着威严:“你教训潘铭我不反对,那小子本也不是个东西,凤山的项目被查,也是他们违规在先,但是你直接将人送进牢里,多少有些不讲情面,相当于是断了我们两家的往来。”
“极乐之徒”会所事件后,潘家凤山违建项目被查,潘铭涉嫌经济犯罪、□□罪等多罪待审,这一系列的操作都有蒋忱在背后推动。
蒋忱面色平静地端茶喝了口:“潘铭咎由自取罢了。”
“咎由自取?”老爷子看着他,“事情的始末我大概也清楚,为了你那个小女朋友出气吧?”
蒋忱答非所问:“您也说了,潘铭本也不是个东西,送他进去不过是为民除害。”
“为民除害,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热心肠。”蒋老爷子冷哼了一声,不过他此番叫蒋忱回来也不是为了讨论这个,“你也不用担心我找夏小姐的麻烦,我还不至于为难一个小姑娘。”
有老爷子这句话,蒋忱放心下来:“我也没有这么说,她不过是个学生,不值得您惦记。”
“你也别捧我。”蒋老爷子继续说道,“你之前和谁在一起,想怎么玩我可以不管,但是我们蒋家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你的婚事必须是门当户对,夏小姐不合适。”
蒋忱反问:“那按爷爷的意思,谁合适?黎家?”
果不其然,蒋老爷子说道:“黎老的孙女黎照卿小姐我已经大致了解清楚了,各方面都和你很登对,你找时间和她见一面,熟悉熟悉。”
这个话题点到为止,蒋老爷子也不想因为这个问题伤了他们爷孙之间的感情。
在那之后,蒋忱与黎家的往来也逐渐频繁了起来。
但这并非迫于老爷子的压力,而是因为当天温叔的一番话。
那天他刚离开老爷子的书房,温叔便跟了出来,送他下楼。
临走前,温叔提醒他:“老爷子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即使您心里不愿意,也别当着面反驳他。”
蒋老爷子去年中过一次风,能救回来十分不易,家里有常驻的家庭医生,老爷子每一次的检查结果也都会如实送到蒋忱那里。
他知道温叔说的是实话。
蒋忱沉默了半晌:“我知道了。”
蒋忱并没有想和黎家联姻,他有自己打算,但是投注在夏安身上的时间确实少了许多。
看着夏安静坐的样子,他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微妙的内疚感,自己没有回来的时候,她是不是也是这样一个人独坐许久,身边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蒋忱走过去,弯腰叫了一声:“夏安。”
夏安并没有在发呆,她只是在捋清自己的思路。
蒋忱刚洗过澡,身上还带着微微的潮气,小苍兰的沐浴露香味和夏安身上的一致,覆盖了他身上的玫瑰香。
可是夏安心里那抹隐晦的失望却没有随之消失。
“在想什么?”蒋忱问她。
夏安没有马上回答,心里有种五味杂陈的感觉,看了他片刻才说:“我在想我们之间的关系。”
蒋忱不明所以:“我们之间的关系?怎么突然想这个?”
夏安却没有回答,而是问:“我可以知道你最近在忙什么吗?”
这是第一次夏安主动问蒋忱在忙什么,以前的夏安边界感很强,她从不会过问蒋忱的工作、家庭、人际关系,她将自己摆放在最合适的位置,本分到蒋忱都觉得惊讶。
当初将夏安安排在临江别院,一切事由都是韩煜在打理,但是每一项细节韩煜都会跟他汇报。
“夏小姐很聪明,也很守规矩。”
这是当时韩煜对夏安的评价,蒋忱听了也没有多加在意,只是觉得安分就行,他没有过多的时间去照顾别人的情绪。
这四年来夏安也确实很守规矩,从来没有让他烦心过。
夏安突然这样问,蒋忱先是感到诧异,随后只当是夏安刚失去了唯一的亲人,自己最近又回来得少,她缺乏安全感才会有此一问。
如此一想,他眼底多了分怜惜,也不在意夏安过问他的行程,心底不仅没有不悦,甚至还耐心地把近期的工作和她简单说了下。
可丝毫没有提和黎家联姻的事情。
夏安动了动嘴唇,想问他是真是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这两天有点失眠,觉浅。”她对蒋忱说,“我今晚想睡客房。
夏安生病那段时间,几乎是整日浑浑噩噩的昏睡状态,好不容易好起来了,蒋忱一听她说失眠便问:“怎么回事?看医生了吗?”
夏安道:“可能是有点毕业前焦虑,晚上容易醒,我调整一下就好。”
“我睡客房吧。”蒋忱体贴地说道。
夏安也不和他争:“好。”
蒋忱又问:“你接的单子忙的如何了?实在不行就推了,没必要为那点钱折腾自己。”
钱女士两个单子合起来也有好几万,对夏安一个没毕业的学生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可到了蒋忱这样身家的人嘴里不过是‘那点钱’而已。
夏安知道他也是出于自己身体考虑,没有反驳他的话:“差不多了。”
蒋忱知道她有自己的想法,也没有多劝,想了下说:“等你忙完,我陪你出海放松放松,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好。”
这一晚,是四年来两人第一次在同一屋子却不同房间。
夏安本以为自己会失眠,没想到却是一夜好眠,等她起来时,蒋忱已经出门了。
吴阿姨把早饭已经准备好在厨房,夏安吃过后也出了门。
钱女士的大势至菩萨佛龛已经完工,剩下待客厅的浮雕壁画还需要几天的工时才能完成,夏安吃了饭便开车前往钱女士的新家。
夏安今天没有和往常一样工作一天,到下午就收了工,离开前她惯例拍了进度在微信上发给钱女士,一如既往收到了钱女士的好评。
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夏安锁好别墅的大门刚准备离开,头顶上传来熟悉的声音:“安安?”
她抬头往上看,居然看到黎照卿在隔壁别墅的二楼阳台上。
黎照卿趴在阳台的栏杆上朝她招手,语气不乏高兴:“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等我会儿,我现在下来。”
夏安也有同样的疑问,她来钱女士这边好几次了,之前都没有遇到过黎照卿,隔壁的那幢别墅也一直都是锁着门的。
黎照卿很快就从楼上下来了,她得知夏安是来给邻居绘制壁画的,立刻邀请她:“相请不如偶遇,要不要到我那边去坐坐?我客厅也有一幅壁画,但是我感觉没有你画得好。”
夏安还约了房租中介看房,婉拒了她的邀请:“我还有事,下次吧。”
“那你今晚有没有约?我请你吃饭啊!”黎照卿说道,“最近真的太忙了,都没时间约你。”
夏安关心地问:“是工作很忙吗?”
“一半一半吧,我家里催婚催得厉害,忙着给我相亲。”黎照卿摆摆手,一副头痛的模样,“不提这个了,烦死了。”
她说着拿手撞了撞夏安,笑眯眯地说:“上次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礼服已经快完工了喔。”
从上次黎照卿邀请夏安担任“椿芝·黎”新衣秀场的压轴嘉宾到现在,也不到一个也的时间,夏安却有种过了许久的感觉。
在此期间,她经历了母亲许湘云的离世,后来她大病初愈,又被他人告知男朋友即将和其他人联姻。
而联姻的对象,就是眼前这位自己刚认识不久,却一见如故的朋友。
如果没有这件事,夏安几乎要答应了。
“不了。”
她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我考虑了很久,觉得自己还是不太合适。”
“为什么吗?我觉得你很合适啊!”黎照卿不解地说道,“不要说你不是模特这样的理由,我是礼服的设计师,我觉得你不管是形象还是气质都和礼服高度匹配。”
夏安想起之前黎照卿形容礼服时说过的话——它有自然的美丽,有月光的温柔,还有一种自由、洒脱的感觉。
可是她二十二年的人生里,既不自由也不洒脱。
“会有比我更合适它的人来匹配它。”她轻声安慰黎照卿,“会有的。”
就像蒋忱,他这样身份矜贵的人也会有同样家世相当的人来匹配,不是黎照卿,也会是别人。
和黎照卿分别后,夏安来到和房屋中介约好的小区,对方带她看了两套符合她要求的小二居室。
谈拢价格后,夏安押一付三,和对方签订了租房合同。
钱女士家的壁画完成当天,夏安给蒋忱发了消息,问他晚上回不回来。
蒋忱当天正好回了蒋家老宅,隔天才回的临江别院,一回来就看到夏安在收拾画室,地上堆了不少密封的纸箱子。
“这是在做什么?”他出声问正在整理颜料的夏安。
“我租了一套小居室,准备搬过去住。”夏安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来说道,“本来想等你回来和你说的,但是不确定你什么时候回来,就打算先把东西收拾一下。”
蒋忱意识到不对劲,逼近了一句:“什么意思?”
夏安看着他:“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
蒋忱:“什么?”
夏安问:“蒋家要和黎家联姻是真的吗?”
她的话让蒋忱眉心轻蹙:“你听谁说的?”
他没有否认,夏安心想。
其实到这一步,不管是真是假,都没有太大的意义,只是夏安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就好似,她一直清楚自己和蒋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两人之间的沟壑深不见底。
可是她仍旧在他的体贴和保护里心动过,动摇过。
“是谁说的不重要,是真是假其实也不重要了。”夏安朝他笑了笑,“或者这句话不应该由我来提,但是你说过女孩子有任性的权利,所以我也想任性一次。”
她看着他,语气很轻却也很坚定:“蒋忱,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