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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独钓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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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文,你怎么还没把铜板拿去换?..现在恐怕是不能了。”
“反正就一个,没多大用,爹说我出事的时候抓着它。...可现在想了好些天也想不通什么。”
“没用就给我把,昨日才去城里的扎染坊里面买了钱袋,刚好愁没小玩意儿吊在锁扣上。”来凤把钱袋的绳穿过铜钱再翻个面,扯扯绳子稳稳当当地挂在上面,蓝白的染布配上略旧的铜钱,还挺好看的。
“怎样?”
“挺好的,就挂那吧。”刘易文笑了笑,这丫头,就知道美。
“嘻嘻,说定了哦,以后别想找我要了。”
“是是是,我的东西到最后还不都是你的。”
“你!... 就知道消遣我!”
“大哥,...拿好了,不许再弄丢它。”刘洺遥把手中的红线紧紧绕在刘易文手中,成了一个打不开的死结。
“大哥...乖,病好了后,和嫂子好好地过日子。”刘洺遥还是趴在刘易文耳边不停地说,直到后来来凤尖着耳朵也听不着他在说什么。
看着手中的铜钱,两枚一起,更像是一对。还是本来就是一对,...只是被人生生拆散了。越想越害怕,抓着白衣人对上狭长的凤目。
“洺遥,你说什么?!”
“大嫂!”
“洺遥,你刚刚对易文说什么?!”
“大嫂!!!”
刘绍恩转头看着来凤呆呆地往车门走去,自己怎么叫也不听。急忙转身把她拉到车内。
“绍恩?”
“大嫂!你干什么呐?再多走几步这车上就要躺两个人了。”
“洺遥...洺遥。”向车外看去,空空的,只有平原边上开满了的油菜花,黄灿灿的一片。风一吹,就像一片海。
“你别担心他了,我们三兄弟就他最聪明,做什么都是最好,连夫子都说他以后不当大官实在是可惜。”
“你是说洺遥?”
“对啊,就拿泡花茶来说,二哥看一眼就会,大哥还琢磨了大半个月,我嘛.....。”
“你到现在都还不会!”
“嘿,被你看穿了。”绍恩捂着脑袋嘿嘿地傻笑,娃娃脸衬着油菜花,可爱得很。
来凤也笑,自己还是记得在刘家玩的时候,洺遥甩着空空的两手围着埋头苦干的易文绕圈圈,而绍恩这小子早就野一边去了。虽说是最小,但三兄弟年龄差得并不多,而那之中最不长性的就是这家伙。
“笨蛋笨蛋!”小小的刘洺遥手指同样小小的刘易文,一边笑一边绕着跑。
“你别闹!...讨厌!!”连天生性情温和的人也被刘洺遥给惹恼了,放下手中的茶杯追着他骂了起来。
“你们!...别打了,我要去赶鸭鸭,谁陪我去?!”来凤看拉不住那两人,就在原地气得直跳脚。
“我去我去!”这个时候玩得脸上花花的刘绍恩就出现,手上抓了一大把泥,还在往衣服上蹭。
“哼!我不要,你脏你脏!”
看着来凤提起小花裙子跑得远远的,刘绍恩很委屈,...每次赶鸭鸭都是我帮你抓着,你还嫌,呜...。
“哈哈哈,那个时候你最不喜欢我。”
“哼!谁叫你全身脏得要死,就像在泥地里滚过一样。”
小的时候总是高兴就打,不高兴也骂,疯癫得很。现在不若那时,生疏了许多,也变了许多。一直想着的人早嫁作他人妇,然而也没法恨,更怨不得。那日她为了大哥哭得撕心裂肺,那份情好深,真的好深。...呵,也算了,能一辈子看她笑,总比哭好吧?
“绍恩,...是我走了后你才去国外的吧?”
“嗯...不错,我隔年二月走的。”
“那这铜板你可有印象?”
刘绍恩看着来凤手上的铜钱,摇了摇头,这东西在几年前四处都能见着,没什么好稀奇的。
“这些铜板不是都拿去换了么?怎么你还有?”
“...没什么,易文给我的。”
“哼,真小气,给这破玩意儿。”
“...我也觉得,呵呵。”
两人相视一笑,互相数落着睡在一边的刘易文,从头发梢骂到了脚边。然后又说到小时候,四个人像四个小疯子一样拖着夫子往油菜花里面跑,跑累了就被夫子板着脸训话。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起,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
“又在卖弄了,人家写菊花的诗居然拿来说油菜花...。”刘洺遥不满地撅嘴,这诗听着总是凉心凉肺地,不舒服得很。
“洺遥,别这么说。”刘易文拉着不高兴的人,其实他自己也在忍嘴边的笑。
“.....还不一样都是黄的。”刘绍恩觉得无所谓,掰下一边的花递给低头做花冠的来凤。
夫子又笑又气,这四个小孩脸上粉嘟嘟的,一个比一个可爱。虽然有时候想抓起来抽一顿,不过还是喜欢得紧。
“江师傅,...别念那首诗好么?”
“好好好,那洺遥喜欢什么?”
“鹅鹅鹅!他喜欢鹅鹅鹅!”
“去!...是你这笨蛋只背得下来那个!”
“江师傅,别理他,我要听蜀道难!”
“洺遥,....那诗对你来说太深了。”
“不管!我喜欢!”
“哎,.....算了,念来给你听吧,能懂多少算多少。”
夫子一个头两个大,盘腿在田坝上坐好,清清嗓子。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
满地油菜花中藏了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摘花的摘花,做花冠的做花冠,假认真的假认真,但还是有一个小崽子瞪着没长成形的凤目仔细听夫子念。
眼前的车门小小的,刚好可以框住两边倒退的油菜花,刘绍恩搓着手指,直到红了热了。这日子过去得太快,还没快活够的时候已长成了现在这般大。也要开始愁家事愁国事,还有情事,事事都紧紧缠上来,让人躲也躲不开。
来凤坐在车上,一摇又一晃,笑着问绍恩。
那日洺遥没让夫子念完的诗你可知道后面是什么?
绍恩摸摸脑袋说不知道,自己从小就不会背东西。
来凤笑了,是啊,我也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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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那人才刚走几日就唤之初过来,你究竟是有情还是无情呐?”
之初光着身子趴在刘洺遥身上,账本账本,就知道看账本。哼!剪了个头后人也变成死呆子。刘洺遥掰开缠身上的手,瞄了之初一眼。
“不冷么?不想穿衣服就回床上躺着。”
“二爷为何不去躺着?”一双手滑进刘洺遥的衣内,毛手毛脚地摸。
“冬末的帐还差....。”
“二爷,...现在这里没其它人,你就好好跟之初说。”将小手放在刘洺遥的心上,笨蛋,现在你别想再骗我,若跳快一下就是假话,慢一步也是假话。
刘洺遥却感觉胸口上的手慢慢地在挤压血和肉,自己退一步他就紧一点。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手也放上,快慢不重要,只要不停了就好。
“之初,...若是我躺在床上活不了明天了,你会怎么办?”
“...二爷,你把这东西当成是刀如何?”之初笑着伸手拿上刘洺遥手中的沾水笔抵在喉咙间,黑色的墨水沾出了一个点,若是刀就会是一个口子。
“之初会守在床边,二爷什么时候死,这把刀就什么时候戳进之初的喉咙,不会慢半分。”
“...生死相随吗?”
“嗯。”
之初用力点了点头,光溜溜地站在刘洺遥面前,不遮也不掩。我,一个在茶馆里面吊了半口气的小倌儿,就是这样光着身子来爱你刘洺遥。除了生死相随,什么都不求。
“喜欢就跟着吧。”刘洺遥转头继续算茶帐,算盘珠子弹得噼啪响。
“二爷,...我问句话,你别生气。”
“说。”
“如果,...如果那人从没出现过,...你现在会喜欢之初吗?”
“可是他已经出现了。”
“我是说如果......如果。”
“会。”
“真的?”
“嗯。”
“二爷,不可以骗我。”
“我哪次骗过你了?那破庙会还不是乖乖跟你去的?”
刘洺遥被那么一搅,帐也算不下去,索性抱着之初去床上。
压下去的时候,之初咯咯地笑。皱眉问他,你笑什么?
那人擦着眼角的泪说,二爷还真是猴急。
哼!你一只手在我胸口上又蹭又摸,四处点火,我能不急么我?
低头封着傻笑地嘴,拉下床边的帘子。撩人万分的呻吟和低喘都关在了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