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如玉》凤予

34、第三十四章

　　飞燕宫这边，玉颜的身体也渐渐好起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可以跟人说说话了。晴儿伤势颇重，还一直昏迷着，要不是沈皇后看玉颜的面子命太医好好救治，只怕早熬不过去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把宫女的命放在心上的。
　　可是晴儿的情况瞳儿和采儿仍没敢和主子说，只说是还不能下地。玉颜看看自己的情况，点点头，没有追问。
　　皇后也经常来看看玉颜，见她可以正常说话了，想到太后的吩咐，去了一趟飞凤宫告诉太后，太后显得很高兴。
　　这天乘着清闲，看玉颜精神好了不少，沈皇后便留在飞燕宫和她说了会话。
　　“看你身子好了不少，本宫就放心了，你可不知道，云景可把本宫逼坏了，老说本宫没照顾好你。”皇后半开玩笑的说。
　　“皇后的关爱，玉颜感激不已。”现在玉颜还只能趴着，见皇后来了，就把身子垫高了和皇后说话。
　　其实玉颜的身上还是很疼，不过不想让大家担心才强忍着，特别是瞳儿和采儿，只要她露出身上很疼的样子，她们就眼泪汪汪的。
　　“都是自己人，你就别这么客气。”
　　“玉颜不敢，您是皇后，玉颜只是才人。”
　　“云景把你当姐妹，你就是本宫的妹妹，你再这样本宫就要生气了。”沈皇后故做生气的样子。
　　“玉颜不是那个意思——”玉颜想解释。
　　突然沈皇后噗哧一笑：“看你，逗你玩呢，本宫没那么小气。”
　　玉颜也笑了，以前虽然也亲近沈皇后，但是从来没这么轻松的说过话。
　　“说起来，你这次遭难也是受了本宫的连累，你跟本宫走得近，孟贵妃自然拿你开刀。是本宫不好，没拦住她。”沈皇后沉下脸来。
　　“皇后娘娘不必自责，玉颜知道，要不是皇后娘娘，玉颜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在，现在能和皇后娘娘说话，已经心存感激。”玉颜真诚道。
　　沈皇后怜惜的看着她：“你啊，就是真么贴心，受了委屈还来安慰本宫。”
　　玉颜一笑：“是皇后娘娘看得起玉颜。对了，到底是怎么回事？玉颜好像看到后来太后来了，不是太后让孟贵妃来处置我的吗？怎么又来救我？”
　　“是这样的。”
　　原来，当时孟贵妃带着孟昭仪往飞燕宫而去，沈皇后就知道不好了，前后脚跟着孟贵妃到了飞燕宫，想拦下她。又知道孟贵妃是从太后那儿出来的，之所以敢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去找戚玉颜的麻烦，一定是有太后的意思在，便一边赶往飞燕宫，一边叫人去找宁嫔，让宁嫔去请太后。
　　果然，孟贵妃仗着太后，根本不把沈皇后放在眼里，硬是打了玉颜一顿，几乎置她于死地。沈皇后还以为宁嫔她们赶不上了，或是太后不愿出面。好在最后关头，太后到了，救了玉颜一命。
　　后来宁嫔给沈皇后说，才知道本来太后已经把事情交给孟贵妃就不管了，可驾不住宁嫔死求活求的，慧嫔也在一旁说好话，这才把太后说动了来看看。
　　太后不是心恨的，见已经把玉颜和晴儿打得就剩一口气了，再说这事本就是孟贵妃她们挑起的，太后本身对玉颜她们是没什么不高兴的，皇后把话一圆，给了个台阶，太后就下来了。
　　玉颜知道了事情始末，松了口气，至少暂时是安全了，太后既然饶过了她，有皇后在，孟贵妃是不敢再把她怎么样了。又想到，宁嫔怎么会帮她？上次在皇后宫里给她说话已经很奇怪了，这次皇后叫她去找太后，她竟然就去了，而且那么积极。
　　沈皇后像是看出了玉颜的疑惑：“你是不是在奇怪宁嫔为什么会帮你？”
　　玉颜老实的点头，她和最多宁嫔不过点头之交，平时也没见宁嫔对她怎么亲热了，这次怎么这么热心？
　　沈皇后神秘的一笑：“她不是再帮你，她是在帮自己。”
　　玉颜更奇怪了。
　　沈皇后又给玉颜解释起来，听了皇后的话，玉颜恍然大悟。
　　原因就在——宁嫔也是个“义女”。
　　当年皇上登基，第一次选秀，各家王公大臣想尽办法往后宫送人，其中就有沈皇后，沈皇后是沈丞相长子沈相宜的长女，而且是沈家正宗的嫡女，身份最是贵重不过，被选为皇后。
　　而当时太师并没有女儿，只有个几岁大的孙女，又不想落于人后，在后宫初步占位的过程中吃亏，要知道，后宫之中女眷的地位和朝中的风向是息息相关的，晚一步可能就步步落后了，于是把弟弟家的女儿送了进来。
　　和太师有相同想法的人还有刑部尚书周亦，可是他只有两个儿子，也没有女儿，而且不像其它大家族根深叶茂，他这一支，如今就剩他了，连个关系近点的亲戚都没有。又不甘心失去这次的大好机会，扒拉了半天，好不容易扒拉出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家的女儿，一看，长得竟然还不错。
　　就想着这下好了，把人送进宫吧。问题又来了，这亲戚家身份实在是太低了，就是进了宫也不见得能得宠。
　　于是想破了头，在夫人的提醒下，把这家女儿收做“义女”，充作自家的女儿送了进来，这就是宁嫔。
　　其它乱七八糟的人就更多了，进入最后挑选的就有上百人。不过最后皇帝大笔一挥，点了四位。分别是后来的沈皇后、宁嫔、慧嫔、尚婕妤。
　　大家一看，全是朝中从一品以上重臣家的，大家就明白是怎么个意思了。
　　还是太后不依不饶，说“四”这个数字不吉利，非要多选几个，其实就是嫌儿子选少了，找的借口。皇帝拗不过，便请太后自己再选一个。太后便在剩下的人中选了一个颜色最好的封了答应，便是孟贵妃。
　　所以说，孟贵妃能进宫是多亏了太后，孟贵妃也知道，进宫后就一方面主动邀宠，一方面抱紧太后的大腿，竟给她混得风生水起，成了贵妃。
　　宁嫔进宫前被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把身世往外说，对外还想好了说辞。遇上相熟的问怎么以前没见过这个女儿啊，选秀的时候突然就冒出来了？就说是从小就养在老家，最近才回到父母身边。
　　可这事哪能瞒得住所有人？至少沈皇后就知道了，她是皇后，靠山又大，什么也瞒不过她去。只不过周尚书位高权重，大家不愿得罪他，就没人说什么而已。
　　只有宁嫔，还真以为这事她不说就没人知道了。她本是贫家女，一朝富贵，还当了娘娘，一时志得意满。
　　可是骨子里那些小家子气不是马上就能改得了的，而且因为自己出身低，本来就有点自卑，再加上身上还有一个“秘密”，整天就跟个乌眼鸡似的盯着人家，最怕在别人口中说“出身”“低贱”什么的。在皇后面前伏低做小，就是见了和她同地位的慧嫔都底气不足。后来知道了孟贵妃，当时的答应，想着终于有个和她一样出身低的了。
　　又疑神疑鬼的怕别人把她和孟答应练联系起来，便使劲折腾她，以为这样就显出自己的高贵了。
　　后来孟贵妃得了宠，成了贵妃，她又愤愤不平起来，凭什么她出身那么低都可以做到贵妃，连带她爹也成了从三品的大臣，而自己只是个嫔，爹还不知道在哪儿猫着呢，她连认都不敢认，平日里进宫来探望的都是周尚书夫人，于是又变着法的跟孟贵妃作对。
　　这次戚玉颜的事孟贵妃一口一个“出身”，一口一个“义女”，正触动了宁嫔那根敏感的神经，这才帮玉颜说话，在得到沈皇后的消息后，还不遗余力的请动太后来救人。
　　沈皇后一边说一边暗叹，这宁嫔也是个光长脸皮不长脑子的，不过这样也好，玉颜这次能保住性命真是多亏了她了。
　　听沈皇后说完，玉颜也明白了。虽然宁嫔不是为了救人才这样做，不过不管怎样，这个情还是要认的。
　　“玉颜知道了，等玉颜伤好了，一定登门向宁嫔娘娘和慧嫔娘娘致谢。”玉颜道。
　　“你啊。”沈皇后拍拍她的手。
　　说实话，要不是玉颜打定主意要出宫，云景和明霞又嘱咐过，沈皇后真想把玉颜扶起来。她是皇后，身后又有靠山，地位稳固，但是一直无宠也不是办法。
　　她早想扶持一个人跟孟贵妃打擂台，本想宁嫔和慧嫔能争口气，没想到她俩一个小气家家的，脾气还不好；一个清高孤傲，似乎不为人所用，罪重要的是皇上对她们也不甚喜爱，沈皇后知道她俩是指望不上了。
　　于是玉颜她们进宫前沈皇后就想着，一定要在新进宫妃中挑一个人出来，拉到自己身边，好好调教，再推出去跟孟贵妃争宠。
　　结果三人中，孟婉情肯定是孟贵妃的人，排除；云景和她打过招呼，要皇后把玉颜藏好了，不要给皇上看见，玉颜自己也同意，排除。
　　只有陈才人，出身好，长得也不错，就是有些傲气也是正常，调教调教，底子比孟贵妃可好多了。
　　沈皇后这边正观察呢，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陈才人就被孟贵妃和慧嫔弄冷宫里去了，把沈皇后给气得！不是不知道宁嫔是个不着调的，不好好教着也就罢了，为了给孟贵妃添一时之气，生生把人给毁了，当初怎么就把她安排到宁嫔那儿去了呢？
　　又气陈才人，谁刚进宫谁不受点委屈什么的，忍忍不就过了，凭她的身份，早晚是要宠要升的，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这么就受不了以后怎么成器？
　　不过这事她谁也没说过，这气就只能闷在心里。
　　也不是没想过就在自己宫里选个颜色好的给皇上，可是马上就否决了，她是皇后，皇上是她丈夫，要跟这么多人分享也就算了，还得为了争宠主动给丈夫添人，这事她做不出来，而且皇上不是个好色的，万一皇上不领情，到时别偷鸡不着失把米。
　　于是，这心思就只能按下了。
　　沈皇后想了想，又说：“本宫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你这事虽然是太后吩咐，可太后是被孟贵妃蒙蔽了，不是有意的。太后也后悔了，这几天总问起你呢，说你好了没有，好了就过来看你。太后可把她宫里好些宝贝都搬过来了，你能这么快好也有太后一份功劳，如果太后来看你，你可千万别不乐意。”皇后怕太后来时玉颜心里有气，冲撞了太后，便先叮嘱几句。
　　玉颜有些吃惊，太后问起过她？还要来看她？这事怎么回事？不过这几天确实吃到不少好东西，她原以为是皇后吩咐的，看来应该是太后了。
　　口中说道：“皇后娘娘，玉颜知道分寸的，劳动太后来看玉颜，玉颜实在愧不敢当，还是等玉颜好了，再去拜谢太后吧。”
　　沈皇后本来还想，玉颜是太后开口留下的，说不定她们之间有什么渊源，可是进宫半年也没见太后召见一次，这次还被孟贵妃挑唆着差点要了玉颜的命，就以为是自己误会了，其实她们之间根本没什么。
　　可是太后见了她以后态度又变了，把自己宫里的好东西只要是用得上的几乎都搬来了，就是孟贵妃也没得到过这种待遇呢。
　　本来还想问问玉颜是怎么回事，可看玉颜也是一脸疑惑，看来连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好认为是太后善心发作了。
　　临走，沈皇后又想起一件事：“对了，你娘已经求了好几次要进宫来看你，之前本宫见你伤势不好，就没准，现在你见不见？”
　　娘？玉颜一愣，才醒悟皇后说的是戚夫人，她的“义母”。这个称呼她已经好久没听过了：“谢皇后娘娘，玉颜已经好多了，既然母亲要见我，请皇后娘娘恩准。”
　　“那好吧，本宫明天宣她进宫。”说完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