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如玉》凤予

17、第十七章

　　这个时候，玉颜和尚婕妤已经准备吃午饭了，本来各位嫔妃的饭是各自准备的，不过尚婕妤说人多热闹，以前她老是一个人吃饭，饭桌上空空荡荡的，好不容易飞燕宫有新人来，怎么说也要拉着玉颜一起吃，玉颜也就从善如流了。
　　“今天是我度过的最长的一天了。”玉颜感叹，这宫里人物多，规矩多，斗争也多，想想都累。
　　“才刚开始呢。”尚婕妤笑着说。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你啊，年纪轻轻的怎么那么多感叹。”
　　“人家自由惯了，一下子被关在这里，很不习惯啦。”想起以前想去哪儿玩了，就把行李一包，坐上火车就出发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啊。
　　“你会习惯的。”尚婕妤淡淡的说。
　　玉颜看尚婕妤的脸色，荣辱不惊的样子：“姐姐真淡定。”
　　尚婕妤微笑：“时也命也。”
　　“可是我觉得姐姐不是个信命的人。”
　　尚婕妤愣了一下：“是，我不信命，却信我命不由人。”
　　“很矛盾。”
　　“可是却是事实。”
　　“是啊，有时候人生就在一场矛盾中度过。”玉颜说着有些伤感起来。
　　尚婕妤握住玉颜的手：“我希望你能过得比我好。”
　　“姐姐过得不好吗？”
　　“好与不好并不能一语而括，只有自己的心知道。”
　　“姐姐——”玉颜还想说什么，却被尚婕妤打断。
　　“好了，看你，把我也弄得伤春悲秋起来了，快吃饭吧。”
　　“是，姐姐。”玉颜看得出来尚婕妤似乎有心事，可却一直埋在开朗、乐观的外表下，不过人家不愿说，她也不好追问。

　　吃过午饭，尚婕妤说要小睡一下，玉颜本来也准备睡一觉的，可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想亲人，也想宝蓉她们。这辈子想跟自己的亲人见面已是奢望，索性不去想了。可是和宝蓉她们也已经一个多月没见了，不知道她们可好。
　　想来想去欲加睡不着，干脆起床，带着瞳儿和新选来的晴儿和采儿出去走走。
　　晴儿和采儿就是玉颜在长春宫挑选的宫女，年纪都不大，和瞳儿差不多，选人的时候长春宫的女官还一个劲的推荐较年长的宫女，说年纪大点比较稳重、能干。玉颜却觉得她并不需要人伺候，平时她自己能做的都是自己做，并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其实有瞳儿就够了，不过宫中规矩如此，她也不好特例独行，就挑了两个年纪和瞳儿差不多的，和瞳儿也好有个伴。
　　可把瞳儿高兴坏了。这一个多月来，看多了年纪大的宫女一板一眼的，瞳儿被玉颜宠得有些跳脱的性子早受不了了，要是小姐选了她们，朝夕相处在一起，还不痛苦死了。
　　晴儿和采儿刚到时有些拘谨，对玉颜这个主子有着天然的畏惧，但和瞳儿倒能玩到一块儿去，不过在瞳儿的“开导”下，又见新主子确实没什么架子，偶尔放肆一点主子也生气，慢慢就放松了些，暗暗庆幸跟了个好主子。
　　这个时代本来娱乐就不多，在后宫之中要守规矩，顾及身份，能用来消磨时间的就更少了，来来去去无非就是看书，写字，作画，下棋什么的，可玉颜喜欢的上网、打球一个都没有，玉颜毫不怀疑，再这样下去非憋疯不可，得给自己找点事做啊。
　　不知不觉已走到了御花园，玉颜的心情才稍微好点。说起来，玉颜虽不会养花，却是一个爱花之人，在城市的钢铁丛林中，拥有自己的一个小花园是她的梦想，可惜，只能是梦想。之前一直没好好欣赏这御花园的花，现在正好好好看看。
　　在当玉颜沉浸在醉人的花香中，忽见陈洛儿在侍女的扶持下步履不稳在御花园走着，边走还边四处打量，好象在找什么东西。
　　“陈才人。”玉颜走上前见了一礼。 “戚才人。”陈洛儿还了一礼，不过玉颜发现陈洛儿初见她时有些慌张，但马上又镇定下来了。
　　“腿上还有伤，怎么还出来走动，应该好好休息才对。”对陈洛儿，玉颜是没有恶感的，虽然之前有些嚣张，但并没有惹到她的头上来，而且能及时收敛，也是不容易。何况现在还受了伤，同情也有一点。
　　“哦，我不见了我娘送给我的一块玉配，正在寻找。”陈洛儿笑得有些勉强。
　　“那我来帮你找吧。”
　　“不，不了，御花园我已经找过了，可能丢在我宫里了，我再回去找找，就不麻烦戚才人了。”陈洛儿有些慌乱的拒绝。
　　“那好吧，那陈才人慢走。”玉颜也不勉强，陈洛儿肯定不是在找玉配，不过看她遮遮掩掩的样子，玉颜也识相的不去多问，转身就要回去。
　　“戚才人。”陈洛儿突然叫住她。
　　“陈才人有事？”玉颜微笑着看着她。
　　“戚才人在宫里过得好吗？”玉颜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陈洛儿此时的表情，有期待，也有些落寂。
　　“我很好。”
　　“是吗？原来只有我——”声音渐渐小了，玉颜无法听清。
　　“什么？”
　　“没什么，戚才人慢走。”说完转身走了。
　　看着陈洛儿扶着侍女艰难的行走，玉颜突然一阵不安，好象要发生什么事似的。
　　一直走回飞燕宫，玉颜一直眉头深锁，却想不到个所以然来。
　　“妹妹回来了。”
　　一声唤，玉颜这才从沉思中惊醒，原来是尚婕妤。
　　“是姐姐来了。”
　　“是啊，刚睡醒，就想来看看妹妹，找妹妹说说话，没想到妹妹出去了。”
　　“累姐姐久等了。”
　　“没关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宫里啊，什么都好，就是闷得慌，有妹妹在就好多了。”玉颜深有同感。
　　“妹妹刚才在想什么呢？看你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也没什么，刚才去了御花园逛逛，碰着陈才人了。”
　　“她不是腿伤了吗？怎么还出来走动？”尚婕妤不解。
　　“我也是这么问，她说掉了东西。”
　　“掉什么东西让她连伤都不管了？”
　　“说是她母亲送给她的玉配，不过我看这事有些奇怪。”
　　“奇怪什么？”
　　“我也说不上来，陈才人给我的感觉变了很多，好象要发生什么事了。”
　　“这宫里哪天不出点事啊，要是没事才奇了，不过你放宽心，有皇后在，没事的。”尚婕妤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
　　接下来的日子，在一天天的消磨时间中过去，时不时看孟贵妃和皇后及宁嫔、慧嫔等人斗法，倒也逍遥自在。
　　而飞燕宫自尚婕妤就好象游离在各种斗争之外，这也是玉颜不解的地方，尚婕妤是沈皇后未嫁时的闺中蜜友，可是在同时进宫的重臣之女中，地位是最低的，若说她们是因为共同分享一个丈夫而有的嫌隙，就玉颜看也不是，至少，玉颜看得出来，在沈皇后和尚婕妤不多的交流中，散发的是一种绝对的信任和关切。
　　就孟贵妃来说，尚婕妤虽然是沈皇后的人，可是不得宠，地位又低，平时见到自己也绝对恭敬，根本兴不起与她为难的心思，她还有更重要的敌人要对付。何况，尚婕妤地位再低，也是朝中重臣的女儿，何况皇后再不得宠，在孟贵妃生出儿子之前，地位是非常稳固的，平时稍稍挑衅一下，以证明自己的地位，在皇后可以容忍的范围内，行。但真要和皇后唱反调，目前来说，孟贵妃还没那个能力与胆量。
　　宁嫔和慧嫔在孟贵妃这个大敌面前，更不会乐意多个对手，何况她们和孟贵妃的想法一样，根本没把尚婕妤当做对手。
　　这就造成了飞燕宫的与世无争，至少在孟贵妃和宁嫔、慧嫔斗法有结果之前飞燕宫是安全的。
　　如今宫中的情势大概就是如此了，皇后、尚婕妤和玉颜稳坐钓鱼台；孟贵妃仗着太后的偏爱，和孟贵人一派，在宫里争权夺势。只要不危及皇后，皇后就任她们去；宁嫔、慧嫔一派，也许她们的关系不怎么样，但都是大家出身，都与孟贵妃有嫌隙，至少在面对共同的敌人孟贵妃时，步调出奇的一致；至于陈洛儿，除了晋见皇后及太后时露下面，几乎不见她的人影，于是，几乎被无视了。
　　而玉颜，则把尚婕妤的“无为”做风发挥到了极至，就是孟婉情的刻意刁难能忍受的都忍下来，只要过了这三年就好了。
　　而众人争夺的目标——皇帝陛下，玉颜根本没见过他的影子，而据瞳儿从其他宫女那里探得的消息来看，选秀开始前不久，就没见皇帝临幸过任何妃子了，真难为孟贵妃她们还能争得这么起劲。不过这对玉颜来说是个好消息，最好这三年都不要见到他，到时就可以顺利脱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