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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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宛霞还是答应了照看祈朝白，陈萧疏有饭局，安雨正要回医院。如果祈朝白有什么事情，再给他们打电话，好在他们没问起张季的事情，否则，是她把张季赶走，要挨一顿骂。
祈朝白还在不安稳的睡着，手背上还打着点滴，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好像还在烧。
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新的，那里应该也及时清理了吧。
她查了瘫痪病人的大致情况，严重的是会不能控制自己的生理问题的。祈朝白应该也是吧。祈朝白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如今却连自己的生理问题都解决不了……他是如何接受这事实的？拖着这样的身体，还要管理诺大的祈氏，很艰难的吧？
打量完祈朝白，宛霞又开始打量他的卧室，黑白灰的设计，和五年前无异，只是多了些残障辅助设施，轮椅已被陈萧疏推到床边，发出冰冷的金属光泽，格外刺目。
不知不觉，点滴已经见底，按照安雨正教给她的方法，宛霞为祈朝白拔了针。
“唔……”手背上一痛，祈朝白便幽幽转醒，身体有感觉的地方像被拆散了一般疼痛。
祈朝白慢慢连接起昨晚的记忆，他起身追小宛，却摔在地上，好像还痉挛过，心脏一痛，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看着一旁在收拾点滴管子的宛霞，心里一暖，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醒了？”将输液管子扔到垃圾桶，转头便看见祈朝白睁开的眼睛，漂亮的眸子带着些迷蒙。
“嗯……麻烦……了……谢谢……”祈朝白也被自己的声音吓一跳，刚刚醒来，声音沙哑破碎的不像话。
见状，宛霞走到床边，按照安雨正教她的方法，慢慢扶祈朝白起来，尽管已经很缓慢，可祈朝白还是瞬间痛苦的白了脸。拿起旁边的靠枕垫在他腰间，让他可以靠在床头并不下滑。
“喝点水吧。”宛霞将放在床头的水杯举到祈朝白面前。
抵抗过眩晕，祈朝白缓缓举起手，颤颤巍巍接过宛霞递过来的水杯，水装的太满，可无奈手没有力气，端不住，眼看水就要洒在床上，一脸挫败。
宛霞的手及时将水杯接了回来，见祈朝白的样子想让他自己把水送到嘴边怕是不可能了，于是宛霞坐得更近些，把水杯送到他嘴边，就着宛霞的手，祈朝白饮了几小口水。
“我今天回来看你倒在沙发旁，用你的手机给陈萧疏打了电话，医生说你痉挛过两次，引发了旧伤，没有力气很正常，慢慢养病吧。”看着他一脸挫败的表情，宛霞难得的好言相对。
没有听进去宛霞的安慰，祈朝白满脑子都是宛霞话中的一个词，痉挛？！他每次痉挛过后，都会失禁的……看着自己被换过的全新家居服，反映过什么一般，用他不甚灵便的手探向那处，还好现在一片干爽。之前的衣服，一定是弄脏了，她都看见了吧……他这么无用的样子……绝望地闭上眼。
宛霞没有忽略他的手在被子中的动作，怕他多想，对他说，“陈萧疏和安雨正来过，他们帮你换的衣服，也帮你清理过了。”
“我煮了粥，去帮你盛一点。”怕再待下去两人都会尴尬，宛霞借口出去。
粥熬得很软糯，入口即化的样子。
刚刚的祈朝白，连水杯都端不住，更别提盛满粥的碗。
望着已经到嘴边的勺子，祈朝白有些走神，今天的小宛，有些不一样啊。
“吃一点吧。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宛霞的话拉回正在神游的祈朝白，虽然他很没有胃口，但他却无法拒绝这来自宛霞给予的片刻温暖。
“谢谢……”然后缓缓张开嘴，含下宛霞亲手为他熬的粥。
最终祈朝白也只是吃了三分之一，看着祈朝白越来越白的脸色附上了薄汗，宛霞也没说什么，不再喂给他。
“你休息吧。”看着疲惫的祈朝白，宛霞留下这句话，便端着剩下的粥准备出去。
“等……等等……”祈朝白的话止住了宛霞的脚步，回过头等待他的下文。
“父亲他们要见你，明天，可能需要你陪我，回趟祈家大宅。”虽然祈朝白不想破坏此刻的气氛，但无奈父亲将会面安排在明天，只能说出请求。
宛霞奇怪为什么祈朝白明明自己是祈家人，却不叫那个地方家，而是像局外人一般叫祈家大宅。他今天发作的那么严重，而且还在发烧，明天还要出去？动了动嘴想说出关心的话，却在出口的那一瞬间停住了，她已经做的仁至义尽了不是吗，再出口关心，就太过了吧。
“没问题，只是我对他们都不太熟，可能一切要靠你了。”再出口便是应答的话，这事宛霞觉得无所谓，她对祈朝白的父母并不了解，五年前只见过有限几面，也没什么交流，现如今，若说关系，顶多也只有爷爷和他父亲有过联系，可以说这次的契约婚姻祈朝白这边，是他父亲一手促成的。本就是暂时的，宛霞也不存在讨好不讨好的问题。
待宛霞收拾妥当，本打算径直回到自己房间，经过祈朝白房间时，鬼使神差的又进去看了一眼祈朝白。
谁知，此刻的祈朝白，正努力撑着身体，颤颤巍巍的要将自己挪上轮椅，手臂虚弱的用不上力，眼看就要摔到地上。
“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宛霞不耐的说，赶紧上前去阻止他的动作，如果他摔了，陈萧疏和安雨正还不拆了她。
“帮……帮我……到……我……我……想……呕……”祈朝白一句话未说完，便再也止不住胃里翻腾的恶心，来不及到卫生间，祈朝白把刚才宛霞喂的粥，尽数吐在地上，还有些，沾到了未来得及闪躲的宛霞身上。
本来也没吃几口，吐到最后，已经没有东西，只有一些酸水，可祈朝白还是不住干呕，一直扶着他的宛霞明显感觉到他身体在不住颤抖。
尽管觉得有些脏，可宛霞此刻已经顾不上自己身上的狼藉，如果她此刻放开祈朝白，下一秒他一定会跌在地上。
待祈朝白终于平静，不再干呕，轻轻扶起他躺好，然后宛霞默默开始收拾这一片狼藉。
“对不起……你快去……换件衣服吧。”祈朝白闭着眼睛，隐藏情感，声音里满是挫败，为什么这两天一直在他的小宛面前出丑。
“我没关系的，你怎么样，我再叫安雨正过来吧。”宛霞没有听祈朝白的话，一边说着一边将所有又收拾妥当。
闭着眼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示意宛霞，之后，祈朝白便闭着眼养神，轻颤的睫毛说明他没有睡着，只是，他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幸亏她进来看一眼，不然，他会摔在地上，呕吐的一片狼藉，然后又晕倒吗。她无法想象，这五年，拖着这样的身体，祈朝白是怎么艰难走过。
看着害死自己父亲，又害死他们孩子的凶手，如此狼狈虚弱，宛霞本该高兴的不是吗？可此刻，她为何心里没有一点愉悦？反而对这个男人充满了心疼。
宛霞真的很惊讶，身旁的男人，是怎样在昨天病的那样重之后，还在发烧的，后背旧伤发作的他，今天还能撑起来。
“进去吧。”两人已来到祈家大宅外，祈朝白说。
宛霞便跟在他轮椅后进入祈家大宅。
“父亲，母亲。”祈朝白恭敬地喊。
宛霞实在是喊不出来，只能在一旁点头致意。
“嗯，来了。”祈朝白的父亲看了一眼祈朝白和旁边的宛霞，只说了几个字。
“朝白和宛霞回来了啊，来来，快坐啊。”相对的，祈朝白的母亲莫棋倒是比父亲祈轩热情的多。
可宛霞怎么觉得他母亲笑得这么假。
“和lk的项目如何了？”二人刚落坐，祈轩便开始问公司的事情。
“嗯，正在按计划进行，小宛这边已经出了几个设计方案了。”祈朝白恭敬的回答。丝毫看不出是个昨天还病重的人。
“宛霞啊，最近怎么样啊，几年不见，出落的更加漂亮了呢。”莫棋则是跟宛霞寒暄起来，有些尖锐的声音，听的宛霞浑身发麻。
“哦，谢谢关心，我很好。”官方的回答。今天宛霞唇上涂得是阿玛尼丝绒雾面哑光唇釉，大红色的唇让她很有气场，让莫棋不太敢接近，感受到她不想与她聊天，莫棋也识趣的不再多言。
还好，宛霞好像还什么都不知道，莫棋心里暗暗想着。
“呦，这不是我哥吗。”一个玩世不恭的声音响起，祈家二少爷祈远帆刚从楼上下来。
而祈朝白没有理会他，只是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宛霞五年前就见过他家的亲人，只是像这样坐着交流，还是第一次。
可是她怎么觉得，祈朝白这一家人都怪怪的。
当宛霞看到一桌子的菜色，她才觉得，她奇怪的太早了。油多，盐多，口味重，还有八成是辣的。他们是不知道祈朝白身体的状况吗？昨天只是喝粥，他都吐成那个样子，这些菜下肚，祈朝白还有命吗。
“来啊，朝白，别看着，吃菜啊。”莫棋还保持着刚才的假笑，一筷子一筷子的毛血旺，水煮鱼，红烧肉被夹进祈朝白的盘子里。
“谢谢母亲。”祈朝白竟然微微笑，从容谢过。用不太灵便的手，有些笨拙的慢慢接着夹起那些催命符般的菜，毫无表情的一口一口送进嘴里。
一旁的祈远帆表情微妙，似是幸灾乐祸一般。
宛霞默默在一旁看着一切，别人看不出，可她却看到，随着祈朝白每送进嘴里一口，他的脸就白了一分，放在腿上的左手，紧攥。
“哥，嫂子，难得见你们，我敬你们一杯！祈远帆举起手中的红酒。
宛霞见祈朝白淡定地微笑举起杯，她也随他一起，举起杯，迎向那祈远帆那杯不怀好意的酒。
而整顿饭下来，祈朝白的父亲就这样旁观莫棋和祈远帆明显对他的刁难，一言不发。
夜幕落下，刚出了祈家大宅，祈朝白就坚持不住了。晃晃悠悠往前栽倒差点跌下轮椅，宛霞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宛霞扶他重新靠回轮椅，可现在的祈朝白只能歪斜在轮椅中，脸色白的如纸。
宛霞缓缓推动轮椅，尽量不再刺激到他。
“停……停一下。”还没推走多远，祈朝白虚弱的声音便响起。
“呕……呕……”轮椅刚停在路边，祈朝白就佝偻着身子，撕心裂肺的吐起来。
那些吃进肚子里的鱼和肉，丝毫没有消化，被原封不动的吐出来。
“呕……咳咳……呕……呼呼……”被呕吐物呛到，祈朝白又咳到上气不接下气，他的上身前倾呕吐着，几乎已经贴在腿上，姿势在宛霞看来有些扭曲。
宛霞能做的，也只是拍拍他的后背。可是祈朝白的呕吐，好像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眼看着他呕吐的颜色越来越深，直到空气中传来一股血腥的味道，宛霞才意识到，他吐血了。
祈朝白只觉得吐的昏天黑地，又被口水呛的喘不上气，几乎趴在腿上的姿势也阻挡了呼吸，肺中的空气被一点点抽走，本就不安的心脏也开始跟着麻木，渐渐转为疼痛，接着就什么都听不见了。每次回来不都是这样吗，捉弄自己的母亲和祈远帆，冷眼旁观的父亲，自己只不过是为祈氏赚钱的工具，谁会在乎他的死活，早该习惯的，宛霞看到这些，会更厌恶他吧，或者说，看着他被捉弄，她会开心一点。原来自始至终，他都是一个人孤寂。想到这，祈朝白再也支撑不住，任命的任由自己向前跌去。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