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绝代》司徒平安

24、第 24 章

　　骆冰装作表示谢意，并从兜里掏出一张白纸供他写电话号码，趁他低头之际，她麻利的击中他后颈，他来不及吭声身体便软软地倒在地上。诗华惊问：“你在做什么？会被别人看见！”骆冰安慰的按了下她的手，拉她奔进去。舞厅内灯光忽明忽暗，舞池中有几对人在跳舞，但看不清人的面孔。她们选择一个黑暗的角落坐下，隐藏在客人们中间。骆冰认出这里的一小部分人，他们分别是新城各个帮派的头目，不知汇集此处，有何用意？周围人都自觉压低声音交谈着，无人抬高嗓音或是放声大笑。占多半人数的各派保镖们双手背后，一致地站在各自头领身后颔首静立。对面台球桌旁，站立着几个人，是青帮总部的保镖，看来骆成果然在这里。终于，她找到哥哥了，他正坐在灯光最亮的地方与一位颇具威严的老者交谈。两人都有着令人说不出来的凛然气势。最吸引骆冰注意的是坐在老者旁边有一位相貌妩媚的女人，她一头浓密的褐色长发披散肩后，穿着简洁紧身的红裙，一对好看的双腿折叠一处摆着时装模特儿般气质优雅的姿势。秋水盈盈的眼睛充满笑意的望着骆成，并且有意无意的嘟起性感的红唇。望着艳丽的女人这么一副模样，骆冰厌恶地皱起眉头，诗华则蓦地一阵不安。
　　轻缓的音乐缓慢悠扬的回旋在头顶上空，流澈大厅每一处角落。但是沉闷的空气在昏暗灯光照射下仿佛静止一般，压抑地令人喘不过气。骆冰头一次见识到这种各派头目聚会的大场面，不由有些心怯。由诸位座次排列看来似乎是青帮总座主持着大局，这下，她的心平静了。
　　她扭头瞥了一眼满脸迷惑的诗华，她面色略微苍白，心想：还是诗华最单纯，没有意识到这里的危险气息。伸手握住她的手，感到她手那样冰凉，试图安慰的说：“别担心那个女人，你比她漂亮百倍。”
　　诗华轻摇头，低语：“我们不该来这儿，骆成会不高兴的。”
　　“别管他，我们只是随意玩转到这儿来，他不敢把你怎么样的，倒是我也许会被他臭骂一通。”她压低声音说。
　　这时，老者身旁那位女子不知说了些什么，笑意盈然的起身邀请骆成。老者客气的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于是，骆成在她引导下步入舞池，两人跳起慢舞。紧接着，一群花枝招展的舞女适时的从后台蜂涌而出，很快许多首领被引进舞池，一时间，大厅的气氛缓和许多，谈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骆冰拍拍身旁背对而坐的男人，指着那位看不顺眼的女人问：“那位是什么人？看起来很漂亮啊。”
　　男人奇怪的上下打量她，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警惕的问：“你是谁似乎不是这里的舞女？”他身后的两名保镖移到她们身后。诗华偷偷扯着骆冰的衣角，面露怯意的望着那两名凶相毕露的大块头。
　　骆冰毫无惧色的笑笑：“我象舞女吗？你眼光未免太差了。”端起桌前的酒杯朝他敬意地举了举，抿了一口。神态自若的模样使那人的疑心减轻少许，他的视线移到她身后诗华身上，看她单纯而怯意的小心看着自已，怜惜心顿起。她们不象舞女，也不象前来卧底的警方，他猜测可能是哪位头目带来的家眷。于是严肃的面容缓和许多：“你们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
　　“谢谢！”骆冰眼睛笑成弯月状，“您还没说那个女人是谁呢？”
　　“噢，她是地龙帮老大的宝贝千金，就是坐在那与青帮总座交谈的老者他十分宠爱他的女儿，听说他还有意将女儿许给总座呢。”
　　“有这回事？那可真是大新闻啦！太好了！”骆冰心口不一的说。然后扭过头，圈住同样在听的诗华肩问：“你怎么想？”
　　“我相信骆成，没有什么好担心。”她轻声说，比骆冰想象的镇定。
　　“但你要留心那个女人。”她提醒说。舞池中的骆成与艳丽的千金跳得十分合拍，当她们的视线调向场中时，只见千金快速的吻了骆成一下，骆冰一愣气急的跳起来，“她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动作！太放肆了！”
　　旁边的男人好奇的看了她们一眼。诗华忙拉她坐下，幸好她们坐在舞厅的角落，而且有几盆半人高的假山盆景遮挡，没有人注意这边。骆冰愤愤不平的咒骂：“我不能允许她再有这种放肆举动！”她四处张望起来，欲意寻找将要报复的地点。一曲终了，千金仿佛已然嫁给了骆成似的，亲热的挽着他手臂返回座位。老者为他们倒了杯酒。
　　坐了一会儿，千金离座朝洗手间走去。这是个好机会！骆冰站起身小声对诗华说：“你在这坐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诗华猜出她要去做什么，忙拉住她阻止：“算了，别惹麻烦。”骆冰只是拍了拍她手，依然撤身离去。旁边的男人见其中一位走远，好心的将座位移到诗华旁，与她盘谈起来。
　　进入洗手间，骆冰看见千金正尽心的对镜化妆，索性靠在墙壁上静静的看着。千金注意到有人在暗有深意的盯视她，回过头打量起来人.只见她穿着一身高腰牛仔服，头戴一顶红色贝雷帽,胸前的衣兜挂着一副墨镜,十分帅气的抱胸贴靠在墙上。嘴角半似嘲讽半似微笑的抿着，眼睛定定与她对视。她问：“你有事吗？”
　　骆冰作势整理衣袖，语气不冷不热的说：“听说你有意于总座，所以我特来提醒你几句话。”见她没有吭声，又补充说：“你没有听说他已经娶妻了吗？”
　　“他从没有提过娶妻的事。你想说什么？”千金面带微笑的问。
　　“没有提过？这个混蛋！”骆冰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难道他想一脚踏两条船？她索性谈开：“我不希望你再勾引已有妻室的骆成，他需要对家庭专一。我最讨厌那种破坏人家婚姻的人！所以不要让我再看到你有非份的举动。否则我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她抬高下颚，冷冷的瞪了她一眼，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返回座位旁，骆冰发现那位男士占据着她的座位，正与诗华侃侃而谈，而诗华则勉强微笑地不断点头应付。她在旁边坐下来，心情极好的问：“你们在谈什么？”马上将男士的谈话目标转移过来。诗华轻轻嘘了口气。他们谈论了一会儿，骆冰注意到那位千金刚从洗手间走出，头东张四望地寻找什么似的，走回原来的位子。想必在寻找她的身影，骆冰微微一笑。
　　过了一会儿，与骆成谈笑的千金离座步入舞池，为大家表演起舞蹈。从与旁人谈话中，骆冰得知地龙帮首领的千金原来是位舞蹈演员，难怪她的身段保持地那样匀称。令两位女孩反感的是，她始终面朝骆成舞姿摆首，仿佛只为他一人而演。诗华看不懂为什么千金要做出那样一副有失体面的姿态？只有骆冰明白她是故意作给自已看的，似乎在表明她的意图。于是，暗含怒意的骆啪地一声将把持的酒杯拍在桌上，转身离去。她要让不懂规矩的千金明白激怒她可不是有趣的事。
　　千金舞蹈时，无意中发现骆冰面带邪气的脸出现在音像室的玻璃窗后，并且微笑着与她招手示意。她不由的心一惊，预感到即将发生对她不利的事她想尽快结束跳舞。然而舞曲转入尾声时，突然，音乐骤变，原来轻缓的节奏变得激烈起来，使她一时间乱了阵脚。脑羞的她指着音像室大叫：“那里有人搞鬼！”全场顿时一片安静。
　　与骆成谈话的地龙帮首领闻声抬起头，马上叫保镖去查看。千金被亮即当场，脸色十分不自然的呆立在那儿，因为她成了小小意外的中心人物。以致于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她身上。
　　保镖仔细查看了音像室，回报：“这里没有人！”
　　“可是音乐突然加快，我看见有人在里面作手脚。”千金争辩说。多半人都相互在交谈，很少人留意音乐的节奏是否改变。主座上的骆成与老者也遗憾的摇摇头，说明没有注意。看来并没有多少人欣赏她的舞蹈。千金压抑着心中的不满返回座位，当她再次将视线调往音像室时，骆冰恶作剧的面孔又出现了。她惊愤地站起身，正要叫喊，人影转瞬间消失了。青帮一位保镖不等总座发话便机警地冲进音像室，在他之前先行冲进去的地龙帮保镖突然被绊倒在地，原来有人在门口处拉了一条细线。场内出现一阵骚乱，周围人纷纷翘首观望，看究竟是谁在捣乱会场。影子赶过来，一看细线的设置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一向是骆冰拿手的小把戏。难道她在这里？他没有声张地返回总座身后的座位上坐下，但是眼睛却在一丝不漏地观察每一角落。终于在一处光线最暗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处，一个白影吸引住他的视线。
　　诗华十分担心骆冰的处境，眼见一个又一个闹剧接连不断地上演，她的心也紧张没有规律的跳动起来。旁边的男士把手覆盖住她的，看出她掩饰不住的紧张神情，说道：“我知道这些事情都是你朋友做的，需要帮忙吗？”
　　“不，她能应付得来。”诗华抽出自已的手。
　　千金心情坏透，端酒凑到唇边灌了一大口，当看清里面飘浮的一只苍蝇时，她恶心的紧捂住口登时奔洗手间跑去。吐尽胃中的残液，她喘息的趴在面池旁喃喃自语：“是那小子干的！都是那小子捣的鬼.....”
　　镜中无声无息的映出骆冰的身影，她眼睛惊恐的瞪圆了，迅速回转身冲来人大叫：“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的忍耐力是有限的，如果你再做出对我不利的事，小心我的人把你....”不等她说完，骆冰笑眯眯地替她接下去：“把我剁成肉酱？就凭你们小小的地龙帮？真是笑话，不妨告诉你，我跟地龙帮的人已经交手不止一次了，你们的手段我再清楚不过，倒是你们当心别再做什么傻事。”她抄着兜，轻松的吹起口哨，大摇大摆地朝门外走去。行至门口处，骆冰突然醒悟起什么，又停下脚步转向气得脸色发青的美丽女人，用一种极为赞赏的口气说：“忘了称赞你一句，你的舞跳得出色极了，是我见过的最出色的舞蹈，希望以后还有机会看到。再会！”她露出一副魔鬼般的笑容，优雅的恭身退去。
　　千金猛得冲出门，只见骆冰正悠闲的穿过一群保镖。这种场合，捉弄她一顿居然敢若无其事的离去，真是胆大妄为！她指着那个背影马上命令地龙帮弟兄将其抓住。骆冰漫不经心的往回走，闻听后面有千金低低的说话声，好奇的回头望了一眼，只见三名保镖正朝着自已这边奔来。哗！个个是大块头！她忙放开脚步弯腰潜行。因为地龙帮公开抓人，所有的保镖都被惊动，纷纷帮助地龙帮捉搅局之人。骆冰的处境变得危险了。诗华担心骆冰被他们抓住，恳请身旁的男士帮她找回骆冰，如果真被那些凶神恶煞的人抓住，不止骆成会气得脸色发青，而且会成为在场所有人泄愤的目标。
　　她正担心不已时，大厅的灯突然灭了，全场变得一片漆黑。有人气喘吁吁的紧挨着她坐下，诗华吓了一跳，试探的问：“骆冰？”
　　“怎么样？十多个保镖追我，全被我甩掉了。”她得意洋洋的说着，手臂突然被人铁钳般抓住，一个声音怪兮兮的在她耳边响起：“可你却被我抓住了。”声音非常自豪。舞厅经理慌慌张张跑出来，给大家解释出故障的原因，然后灯光通通恢复如常，每个黑暗角落都被彻亮的光明照亮了。这下，错愕的骆冰暴露在众人面前。她也看清了抓住手臂之人原来是一直坐在诗华身旁的那位男士。
　　“你不会把我交出去。”她自信的说。
　　“你为什么这样肯定？”他问。
　　“因为你一直同我们坐在一起，足以令大家误会我们是同谋。”她面无惧色的说。那名男士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脸上露出愕然的表情。诗华偷偷扯了扯骆冰的衣角，她回过头来。停留在脸上的笑容在她看清目前所居的处境时，顿时僵住了。她们已被满场人的视线疏而不漏的团团包围━━但是他们的面孔却喜怒不一：有的面露饶趣味的微笑；有的则用欣赏的眼光打量她；也有人一副兴灾乐祸的表情；这些在其它面带怒意的人中占有大多数。那些厌恶小把戏的人朝她怒目哧鼻，恨不得马上将她丢了出去。真正气恼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青帮总座骆成。起初他还以为一切只是平常小事故，没想到竟然是自已人有意做的，还是他最宠爱的妹妹。脸上的愤怒显而易见。地龙帮首领不认识骆冰，但手下保镖却个个对她的模样记忆深刻，因为不断给地龙帮滋生是非的她常常与他们交手，每次都无功而返。当他们低声向首领指出祸手是她时，首领的脸色变得不悦了。站他身旁的骆成听到他们的谈话更气恼无以节制，他面无表情的用精锐利眸紧盯着故作蛮不在乎的骆冰，命令影子将她带到他面前。
　　骆冰和诗华的存在给原本沉闷的气氛带来一股清新趣意的感觉。多数人在用惊艳的目光打量着她们，最引人注目的是其中那位帅气的‘小伙子’。此刻，气愤的骆成眼中唯有骆冰一人，他压抑着心中的不满，质问被带到面前的人：“你在做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任你胡来！” “我什么也没做啊，我一直坐在座位上，不信你问旁边的那位男士。”她试图推得一干二净，却害了无辜的男士。人们闻言将目光转向地龙帮千金的前任男友。他缓缓站起身，立即认清自已所处的局势，看来他同谋的帽是摆脱不掉了。于是，他干脆替她包庇说：“是的，我可以证明，她一直坐在我身边，还有她朋友。”他拍拍诗华，“我们一直在聊天。”
　　骆成的目光落在诗华身上，她坐在原处不知所措的低下头。不敢面对他的冷冰冰的视线，一颗心紧张的快到跳出喉咙。看她为难惊惶的样子，骆冰马上叫起来：“喂，不关诗华的事，是我带她来的。”
　　骆成的目光瞬间转移到骆冰身上，他看似满意的点头说：“你以为有人替你证明，就可以推卸责任？谁让你来这里的？！”
　　“为什么我们不能来？”她瞥了一眼千金，赌气的说：“她可以来我们就能来。”影子忙上前护开骆冰，低声理怨说：“总座正在气头，你少说两句不行吗？你想让总座公开向大家陪罪？”
　　骆冰哪里想到这一点，低声问：“他们是什么人？”
　　“都是道上有名的大人物，你这样做太不敬重他们了。”等影子离开后骆冰的口气顿时软下来，笑嘻嘻的看似道谦的说：“好吧，我马上离开好了反正那些事不是我做的。”她转身欲走。
　　“站住，你要向琪小姐道谦。”骆成冷道。
　　骆冰猛然调转身子，盯着哥哥问：“为什么？”
　　“道谦！”他不动感情的再次重复。骆冰哦了一声，扫了琪小姐一眼，一本正经的说：“我不会道谦！”她刚说罢，脸上便重重挨了一巴掌。影子惊叫出声：“总座！”
　　其它人纷纷替她求请，试图和解兄妹俩的矛盾。地龙帮首领也适时的说：“算啦，总座，她年纪轻轻难免会做错什么。”
　　影子代总座向他道谦，并为以前骆冰与地龙帮所惹下的乱子而陪罪。首领惭愧的摇头：“这怎么能怪她呢，都是我那帮愣头小伙总是找她麻烦，论起身手，我手下个个都不如她啊。”周围交头接耳的谈论起来。
　　骆冰的耳朵嗡嗡作响，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半边脸颊迅速红起，留下明显的印痕。自小没有对她动过一根手指的哥哥竟然当着众人面责打她，这份气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当着众人的面，她笑了，笑得很勉强，眼睛噙着泪花，轻轻说：“你从来没有打过我，为了你面子，是吗？”
　　骆成感到手掌在发麻，心中不由有些愧意，但口气依然生硬的说：“这是给你的一个警告。马上向琪小姐道谦。”
　　“不，我没有做错任何事决不道谦，你也休想手武力迫我就范。”她强装笑脸，歪着头故作轻松的说，然后语气变得十分坚定地清清楚楚的说：“我、决、不、道、谦！”她定定地盯了他片刻，大踏步地朝门外走去，行至门口处，她猛然转过身，胸口起伏不平的大喊：“你会为今天的事后悔的，你永远也不要再见到我！”她带着满心的委屈，疾风般冲了出去。
　　影子正欲去追，总座及时叫住他：“随她去，我不可能呵护她一生的”
　　影子脚步停了一下，低声说：“那么把她交给我，我会好好呵护她。”他头也不回的追去了。
　　事情平息下来，大家纷纷落座，骆成朝正想悄悄走开的诗华走去。她刚穿出过道，一个高大的身影便拦住了前方去路。没有抬头她就意识到是骆成她心悸的抬起头，不知该说什么，怎样向他解释今天的事。骆成没有说话，伸手揽着她腰朝场中走去。诗华脸红了，他的沉默使她猜不透他的意图，心悸的心使手不住地颤抖。骆成带她来到众人面前，朝大家介绍说：“这就是我的妻子：诗华。”口气中加杂着一丝自豪的语调。地龙帮首领不禁赞叹：“多漂亮的女孩，总座真有福气，竟然拥有两位漂亮女孩！”
　　“别提了，骆冰全被我宠坏了。”他握着诗华的手放唇边轻吻，掩饰不住嘴边得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