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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六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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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信念是什么.有的时候.是一种理性的追求.有的时候.是把那种执念.浸入血骨.如中了蛊.如中了魔.
常可就抱着这个,一无证据能实现.二无任何迹象能证明的信念.在一直等待着,在多雨的春季里.常可把"肉肉"锁在家里.自己开车回了以前的房子.顶着雨冲进了那幢大厦.打开门以后.又一次的失望落空.她如去年的那天一样.趴在久未打扫.落满灰尘的沙发上.她直盯盯的看着门口.她幻想着.如那天一样.窗外下着雨.电闪雷鸣.在雨下的最大的时候.韩墨会打开门回来。他被雨淋的全身都湿透了.可他没有先去擦头发上.和脸上流下的雨水.而是蹲在沙发前,看闷闷不乐的她.
常可幻想着.那人走进来了.接着,他蹲到了她面前.常可慢慢的伸出手,她闭着眼睛感觉着.那湿漉漉的头发.那英俊刚毅.却只为她温柔的脸庞.常可慢慢的站起身.回忆着,感觉着.慢慢的向卧室踱步.她如盲人一样.伸着双手慢慢的摸着周围的障碍物.走进卧室之后.一步一步挪到韩墨的床边.两只手慢慢的抚摸着床单.可睁开眼那一刻,现实回归.床上并未躺着.因着凉而生病的韩墨.常可趴在床上掩面大哭.一直到哭的累了.就那样跪在地板上.头枕着床边睡着了.
半夜醒来的时候,房间里黑的.一点光亮都没有.常可的腿有些麻木了.她慢慢的试探着.勉强的把腿伸开.靠着床坐在地板上.黑夜真的很恐怖.它太安静了.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把躲避在心底最深处的记忆.一一的全都卷出来.美好.甜蜜的回忆.现在对常可来说.就像一把看不见的利刃.在一刀一刀的剜割着她的心脏.
清晨来临.魔障被清走.常可又要开始一天的工作了.每天打打跳跳.风里来雨里去的替身工作.让她的身体锻炼的极好.就如昨天淋的那场雨.要是放在以前.她一定又要大病一场了.
回去郊外小区那的房子.洗澡.换衣服.给"肉肉"喂了东西吃.又在对着门的那块大纸板上.写下今天要去拍戏的地点和回来的时间.常可就出门了.
在这个圈子里混久了.找常可做替身演员的越来越多了.虽然.她很少说话.但对工作.她也有自己的要求和标准.第一她只接在本地拍摄的戏.第二她只接打戏和一些危险动作.至于.那些脱衣服的裸戏.给再多的钱都别问她.也曾有二流导演.用老套路诱惑她.说可以捧她做女主角或者女配角什么的.常可根本不予以理睬.来纠缠她的次数多了.她就了耐性.直接给他们脸色看了.导演是干什么的啊!自然能看明白好赖脸色.也都知道常可是做替身演员的.要是发起火来.真上来拳脚被打一顿.传到圈子里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慢慢的就没有人敢对她打什么歪念了
这个夏季尤其闷热.人坐在外面一会.都会热的满头是汗.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常可要在20层的顶楼上.拍一出打戏.当然.还有很多跟她一起拍对手戏的人.导演.灯光.剧务什么的.也都没闲着.大家都担心常可这小细胳膊,小细腿的单薄体格.别再中暑了.可一场戏下来.动作全都完成了.常可也没有说一句热.长期的室外工作.常可的皮肤已经被晒的黝黑.她的体温偏低.所以,比别人耐热一些.却格外的怕冷.但这并不等于.她不怕热.一天的工作完成了.回到家里.喂了"肉肉"给小家伙洗了澡.常可才开始包扎.一天打斗中划破的伤口.简单洗洗.换了衣服.去客厅的沙发上.躺着休息.她的空闲时间.除了回忆.就是回忆.她没有别的什么可做的.也没有什么想要去做的.
转眼间.时间入白驹过隙一样.就到了秋季.不管是古文.还是现代诗词中.人们对秋天都有两种认识.一种是告别翠绿,满地落叶的凄凉.另一种是金秋硕果.象征收获的季节.
这些风景变化.全都不是常可所关心的.但每次从车上下来.被凄冷的秋风轻抚过身体.甚至钻进衣领的时候.心里的那份寂寞和失落.就全无遮掩的浮了上来.她变的越来越沉默.她接的戏越来越危险.周围的人.发现她越来越不怕死了.她唯一还能对着温柔.对着微笑的.就只有家里的那小狗"肉肉"了.
每次,经历过生死刺激的惊险镜头之后.常可总会买一瓶白酒回家.她开始喜欢上醉酒的感觉了.回家后,把"肉肉"喂好.她就把自己关在韩墨的卧室里.开始喝酒.常可觉得酒真的是好东西.她能使人产生幻觉.她能让人暂时忘记一切烦恼.在酒醉之后.她躺在床上.抱着韩墨的枕头.闻着他特有的气息.视线开始变的模糊.她感觉韩墨出现在自己没有焦距的视线中了.他们拥抱接吻.常可会一遍又一遍的问他.你去哪里了?还走吗?
但第二天.清晨酒醒之后.一切都不复存在.唯一留下的就是宿醉的头疼.和喊的沙哑的喉咙.还有哭的红肿的双眼.
漫长的秋天,慢慢的爬走了.常可觉得最有希望.满怀期望的冬天来临了.快一年了.在常可的感觉里.她觉得韩墨应该快回来了.她曾找阿忠问过很多次.到底韩墨去了哪里.但得到的都是相同的答案.他死了.常可不去问了.她不想再听.她讨厌他们.她讨厌他们这些,说韩墨死去的人.阿忠甚至还建议,常可去看心理医生.常可冷笑的看着他.阿忠很不自然的躲开了她的视线.常可感觉到了他的心虚.
常可在日历上.把她和韩墨相约.一起打开项链坠子的那天.画上了红心.或者说.她把那天当成了最后的赌注.
冬天的戏慢慢的少了.常可大多时间都呆在家里.她每天如一具形尸走肉一样.除了记得按时喂"肉肉".其余的时间.她都看着项链发呆.或者盯着日历上相约的那一天.开始幻想.一个人只凭着回忆和幻想去过日子.那她的灵魂或许已经休眠和枯萎了吧!
约定的那一天到了.这是一次希望.也预示着失望.常可把自己仔细的打扮了一下.在镜子前.她摆弄着一头短发.怎么弄也弄不出女人味了.不过.韩墨以前说过.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喜欢她的.常可对着镜子.艰难的笑了一下.或许人的面部神经,不经常用的话.真的会老化吧!常可再也不会.如以前那种发自内心的开朗大笑了.
常可坐在沙发上等待着.一整天,她连一口水都没有喝.生怕错过了韩墨进门的瞬间.但一直到了晚上5点半。外面的天全黑了.韩墨也没有回来.
常可如疯子一样.冲进了卧室.找出了外套和帽子.拿着车钥匙就出了门.她开着自己久未开过的,那辆红色跑车.她觉得开这辆车.无论混在多么乱的车群和人群中.都会被一眼看到的.常可开着车.去了去年她和韩墨去的那家电影院.把车速放慢.慢慢的沿着她和韩墨走过的地方开着.在他们停下来.迎着初雪拥抱的地方.常可把车停下了.让常可惊喜的是.那里真的站了一个男人.男人背对着她.穿着一件黑色羊绒大衣.
常可激动的手有些发抖.好半天才打开车门.缓慢的下了车.常可盯着那个男人的背影看了好一会.这是最后的希望.常可很珍惜也很忐忑.慢慢的向那个男人走去.男人慢慢的转过身来.
失望,不.应该不是的失望的.方迪怎么会知道这里.他怎么会知道这里呢!
常可神情紧张.用发抖的手抓住方迪的衣领"你...你怎么会知道这里?是不是他告诉你的?"
方迪没有戴眼镜.他就那么看着常可.他们太久没见面了.有多久了.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这一年里.他在忙很多事.要摆平的.要安置的.要照顾的.要监视的.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他已经厌倦了那样算计来算计去的日子.他把生意慢慢的缩小了。把以前有过节的.或实行软攻略.拿钱拿物摆平.或者给予生意上的帮助.冰释前嫌.当然这样的结果.就是他拿出了大半的家产.而对于那些实在无法解决的.他也只能以暴制暴.那两个人消失了.对于这两个人的消失.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冷血.因为.他知道.雇佣"飞碟"的幕后黑手.一定就是这两个人中的一个.因为.在对"飞碟"死后的调查中.她跟这两个人有过接触和来往.
一年的时间.或许很长.但对于要解决这么多事情的方迪来说.时间真的很紧了.
在路灯下,方迪用疼惜的目光看着常可.方迪没想到.常可会变化这么多.她更瘦了.还是短短的头发.但以前那张青春洋溢的脸.和那双清澈无邪的眼睛.却再也找不到了.转而带之的.只有深深的忧伤和悲切.
方迪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在这里等朋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方迪知道.自己说的话.对常可是多么残忍.他看到在他说完这段话后.常可满脸的失望.常可的双手颓然的放了下来.她仰着头看着天空.今天.没有初雪.常可仰头看着天空.眼泪顺着眼角.划过冰冷的脸庞.现在满心满腹全都空空的.心像被万千针刃消割着一样.
常可缓缓的低下头.把脖子上的项链.拿了下来.手有些发抖的的打开了.项链上的坠子.路灯和商家店铺的霓虹,把这个城市装点的宛如白昼.拿出纸条展开.纸条上并没有常可期待的话语.相反这让她心灰如死.纸条上写的是银行卡的密码.和银行保险柜的号码.密码.这代表着什么?意味着什么?
难道早在那个初雪的夜晚.韩墨就知道即将要发生的一切.把一切以后的事情.早早的做了安排?可为什么只在纸上写这些!为什么没有什么温柔的枝字片语呢!
常可发疯的把纸条撕了个粉碎.大声的哭喊着说"我不要钱.我要的不是钱!!~"过了一会.常可又蹲在地上.开始检那些撕碎了的纸片.把它们一片一片的检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在手心里.
方迪站在旁边心如刀搅.他真的看不下去了.拉着常可的胳膊.把常可塞进.她的红色跑车里.把车门关好.方迪绕到另一头.驾驶的位置.这时候.常可正打开车门.还要去检那些撒在地上的纸片.方迪一把,把她揪了回来.把车门关好.落了锁.任凭常可挣扎喊叫.方迪把车开回了家.到了家.他下了车.把常可拽了出来.
这时候的常可已经理智了一些.她下了车就开始打方迪.边打边骂"你这个混蛋.你这个王八蛋~韩墨就是你害死的!不!他没死!~你说!你说!他到底在哪里?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你说啊!你说啊!你这个王八蛋!有你在的日子.我就过不了什么好日子!你是魔鬼!你是混蛋!"常可声嘶力竭的边叫骂着,边把拳脚踢打在方迪身上.
方迪一动不动的任她打.任她骂.常可的拳头狠狠的落在了方迪的脸上.鼻子里的鲜血涌了出来.这并没有让常可停手.她现在心痛和绝望.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出口.
好在阿忠听到院子里的声音.马上跑了出来.拉住了发疯的常可.常可的情绪太过激动.被阿忠拉着找不到任何宣泄的出口.她开始抓自己的脸.她开始打自己.无奈阿忠只好一个刀手.打在常可的脖子上.将她打晕.
阿忠歉意的看着方迪.方迪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把方可接过来.抱进了屋内.把方可抱到楼上.将她放在床上.帮她盖好被子.方迪站在床边看了她好久.才转身离开.
他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折磨了.他无法再这么冷眼旁观着常可的煎熬了.
方迪站在窗前.拨通了电话.电话很快的接通了.显然,电话那边的人.一直守侯在电话旁边.
"喂!你去了吗?她在吗?她还好吗?今天下雪了吗?她瘦 没有?项链的坠子.早就打开了吧!"
方迪听完对方的一连串发问之后.近乎咆哮着说"想知道.你不会自己来看看!你以为.你现在这样.是为她好吗!我再也受不了了.我再也看不下去了!你知道.她看到我时的失望.打开项链时的绝望吗!你知道她现在已经,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了吗?也许...也许..我们一直以为.对她好的结果.并不是对她好的!"
电话那边沉默了.沉默了好久之后.才开了口"会忘记的.她会忘记我的.只要你对她好.只要你陪伴着她.你也知道.她以前是喜欢你的.你努力一下.时间会让她忘记一切的."
"你说的全是屁话.她现在看到我.除了打我.骂我.根本都不让我靠近.她恨我.她更恨我了.她一直在谴责我.是我夺走了她一切的爱.亲情之爱.爱人之爱.我根本无法再走进她的生活了.咱们别再这么欺瞒下去了.你回来吧!"方迪讲完这段话之后无力的掩着面.
电话那边的人,深深的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哽咽"我不能回去.你也知道.我现在的情况.我不能做她一辈子的负担和拖累.你再努力一下.你把时间腾出来,陪着她.她喜欢在夕阳里.靠着我的肩膀上兜风.她喜欢打斯诺克.她喜欢喝刚榨出来的草莓汁.她喜欢睡觉.假如,你不叫她起床的话.她就会一直睡.她喜欢起床之后.马上就有做好了的饭菜.摆在她面前.她说那样.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皇帝.就像一个公......"说完这里电话那边的人,已经泣不成声了.
电话两边的人,都在沉默着.方迪闭着眼睛.手摸着额头.
电话那边的人.调整好情绪又开口了"你努力下吧!已经坚持了这么久.再坚持一段时间吧!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会忘记我的.她会的.她会的...."
方迪叹了口气.抬眼看了一眼窗外.用手背擦了一下.还在少量流出的鼻血.白色的衬衫袖子染上了一大片殷红"好吧!我再努力一下."
电话那头的人.深呼吸了一下"谢-谢谢你了!"
方迪苦笑了一下"你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呢?在擦鼻血.她现在的功夫越来越厉害了.拳头也越来越硬了.我听阿忠说.她做替身演员一直在拍打戏.看来拳脚没少练!"
电话那边的人笑了,但那笑声中透着凄凉"你不是很有能力.让她被辞退吗!"
"我已经被她警告了.假如,再去搞破坏的话.我将会死的很惨!"方迪无奈的说
电话那边的笑了"我能想象到.她说这话时的语气和神情.不过.别再让她那么辛苦了.你答应过我.要好好照顾她的!"
"恩-我会尽力的."
电话那边沉默了.过了好一会.才说出一句"能把她最近的照片.寄给了几张吗!"
"好的!"方迪的心情也被电话那边的人.感染的有些悲痛.他能了解这种生生离别的滋味.
挂断电话.方迪清洗了一下脸上的血.又简单的处置了一下.脸上的伤口.换了衣服.他去了常可睡着的卧室.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现在安静的样子.她睡着了.看她眼下的一片清黑,就能猜想到.她的睡眠情况.她现在的样子很安详.长长的眼睫毛.都贴到了,眼底下边青黑上.红肿的嘴唇紧紧的闭合着.这一定是刚才情绪太过激动时.咬肿的.
方迪胆怯的.小心抚摸着常可的脸.依然那么细腻.光滑.可他清楚.假如,此刻她突然睁开眼睛.那她一定会大骂他一顿.甚至会拳脚相加的.方迪忍不住笑了.
方迪把房间的灯关了.把房门关好,从外面锁上.他这么做.是担心自己醒来之后.又找不到她了.
可他想不到的是.这样锁不住常可.第二天早晨.打开房门的时候.方迪只看到.空不无一人的床铺.房间的窗户是打开的.方迪从雪花飞舞的窗外.向楼下看去.根本找不到一点常可的踪迹了.
方迪轻喃着"我怎么忘记了.她是做替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