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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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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台山山脉延绵，山峰上云缠雾绕，让山中的人分辨不清自己究竟实在山中还是在梦中，是在天上还是在凡间。
云琪沿着山麓攀爬不久，只觉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就像立即要登仙了似得。
除了狐仙，这儿好似也没有别的东西能活了。
不过说来奇怪，一路上来，什么鸟兽她都惊扰了不少，可是狐狸却是一只都没见到。
雾越来越大，云琪不得不打了个呼啸让海东青停在她身上，由她负接着前行，离她几步前的青色背影也渐渐模糊不清。
“今天看来不是进山的好日子。”
楚留香牵过她的手。
“这山里实在潮湿，原先还想来看看狐狸的，上了山怎么一只狐狸都没看见。”
楚留香问道：“你可知狐皮有多贵？”
“……大概，很贵。”云琪答不上这个问题。
楚留香笑看了她一眼。
他想起刚从船上下来时，这孩子从住宿到衣食都不知道其有的价格行情。
“确实，狐皮很值钱，而且只要用猪油烹煮老鼠做诱饵就可以设置最简易的猎狐陷阱，”楚留香拨开面前的枯枝，看着她跃过滑腻的腐叶缓缓道，“近十数年来，这片森林里已经没多少狐狸了。”
“难怪现在的狐仙庙失了香火，”云琪很不习惯爬般泥泞曲折的山路，因此她走的极慢，说话的速度也缓慢下来，“杀了这么多的狐狸，大家总是怕的吧，所以宁可相信这山里没有狐仙，所以也不会有鬼神替狐狸报复他们。”
楚留香觉得她的话说的很有意思。
云琪嬉笑道：“最近山中丢了人，想来县城中的一些人是怕的不轻啊。”
楚留香道：“可不是，那县令的妻子昨夜把她用狐皮制成的衣衫全烧了个干净。”
云琪也道：“我昨夜在茶馆中听书时也听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似乎预料到了什么。
果真，他听到云琪接着道。
“雁蝶为双翼，花香满人间，”云琪歪着脑袋做出一副对楚留香上下打量的姿态，“我在海岛上长大，还第一次听到这么有意思的故事。”
楚留香笑道：“不知见到在下，姑娘可有所失望。”
云琪道：“如果只是听评书，你现在应该已经是个老先生了，见你还这么年轻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失望？”
楚留香摇了摇头：“你这模样还真像只狐狸。”
云琪笑盈盈的看着他道：“楚大哥现在不就是让我扮成这座山中唯一的一只白毛狐狸么。”
雾，还是白茫茫的一片。
这个穿着短衫面容老实的男人似已经在这山林中走了很久了，可一路沿山向上他似乎都没见到何时的休憩之处，只能接着沿山麓向上。
山里的时间模糊不清，他似乎又走了一个时辰，终于在群青之间见到了一抹白色。
是座矮丘小冢。
男人又往前走了几步，在丘冢的后头还有一座仅有一间屋的小寺庙。
也不知供的是何方神佛。
男人走了这么久也确实累了，顾不上这间寺庙里供的是什么便坐在台阶之上，待歇息了片刻，他才抬头往上一瞧，只见先前堆满落叶的矮丘之上竟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白色的影子，惊得他差些跌进庙里去。
先前他分明是从矮丘上跨过来的，若真有什么，他刚才怎会没有见到。
“呀，吓到你了吗？”
清脆的，小姑娘的声音从矮丘上传来。
男人揉了揉眼，定神仔细冲着白影看去，小小的白影轻快的从土坡上跃动了一下，就像是一朵洁白的云，缓缓的飘下了土丘，飘到了他的面前。
“咦，你这个人看着长得这么大个个子怎么这么不顶用，竟然见到我吓的说不出话了。”
一双弯弯的眼睛忽的凑到了他的面前，泼墨般的发宛如黑色的丝绢，柔软的垂在他的膝上。
原来是个小女娃子。
男人松了口气，他在这小县城中长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水灵的女娃子。
这女娃的皮肤白的彻底，就好似连吃下去的东西都能从喉咙里看到似得，还有那双眼睛，黑黝黝的，在看着你时，那双笑的弯弯的眼中就好似再也看不见其他的了，好似全世界都不如你重要一般。
男人咽了口唾沫，想着这女娃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吊人的眼睛，待长大可不就是一个眼神就能勾走男人的魂。
“哎，傻大个，你叫什么？”女孩掸着白色的裙衫，一步一跳的跃进了寺庙里，就像是一只白色的兔子。
男人的眼睛也追着女孩的背影进了寺庙：“我叫李二。”
“李二啊，”女孩儿转头看着他笑盈盈道，“这名字取得好，和你这张老实的脸真搭。”
被她笑望着，李二也忍不住想要回以一个微笑，却在看见女孩背后的佛台时，整张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
佛台上供奉的竟然是一只白色的大狐狸。
女孩似也看出了他不自然的表情，转头看向自己身后，只听她清脆道：“怎么了？”
“狐…狐狸……”
“这庙本来就是用来祭祀狐狸的，佛台上的是狐狸很奇怪吗？”
祭祀狐狸？
李二想起寺庙前的矮丘，莫非那里面藏的是狐狸。
对了，在进山时他也听说了，这里五台山里闹狐仙，已经失踪了很多人了。
可是失踪的人不是因为那狐仙庙已经被……
“咦？你本来不是要去狐仙庙的吗，怎么一个小小的祭祀狐狸的小寺就吓到你了。”
白兔似的女孩缓缓回头，微微上挑的眼尾，勾起的唇角，还有黑黝黝的，好似能把人吸进去的眼瞳。
这分明是只狐狸！
李二向后挪了挪身子，他知道了，眼前的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孩子一定是被葬在矮丘中的狐狸，就是佛台上供奉的那只白毛狐狸。
如果不是狐狸，怎么会知道他要去狐仙庙。
如果不是狐狸，怎么会在他一个转身间就突然出现在矮丘上。
她一定什么都知道。
就连他所做的……
“对了，我哥哥现在也在狐仙庙里，恩……已经去了一年了，”女孩低头像是在回忆，然后轻声抱怨着，“把小厮都带去了，都不知道给我留一个，你见到他的时候记得帮我教训他两句。”
“你…哥哥？”
狐仙庙里，这只狐狸的哥哥莫非是庙里供奉的狐仙？
“恩，他很好认的，”女孩垫着脚用手比划了下身高，“他一年前成了光头，穿着灰色的长褂子，比你脸上的皱纹多些。”
光头，灰褂子……莫非是和尚？
李二又细细想着女孩子的话。
“你是说你哥哥一年前进的寺庙，一年前修的光头？”
“是啊，硬是把自己的脸弄得和隔壁那只黄鼠狼似的。”女孩子大力的点了点头，一副嫌弃的样子。
李二道：“他带了多少小厮？”
女孩不疑有他的老实回答道：“三十来个，也都没了头发。”
李二脸色顺便，他满脸苍白的看着她：“那座寺庙里都是你们的……小厮？”
女孩又点了点头：“恩。”
莫非，前些日子派他做事的便是狐狸？
李二咽了口口水，感觉四肢发寒，手心里也湿漉漉的都是汗。
“嘿，你这人话贼多，阿彩还告诉我说你是个呆木头。”女孩皱了皱鼻子，黑如漆的眼睛对他上下一阵打量。
“阿，阿彩？”
李二觉得越来越冷，舌头都像是打结了一样的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女孩道：“对啊，但是她已经十来天没来找我玩了，也十来天没给我带烤鸡了，不过我不生气，因为阿彩离开前说了，她快要生小宝宝了，等到小宝宝出生了就能把小宝宝带来给我玩。”
“小……小宝宝？”
“可不能让哥哥知道小宝宝，我哥哥可是很喜欢吃小宝宝的，”女孩子点了点头，又像是很疑惑的睁圆了眼看着他，皱了两下鼻子：“你身上的味道，和小宝宝的气味一样呢。”
胡说八道。
这怎么可能，阿彩肚子里的分明是……
李二拳头握紧，小臂上青筋暴起，随时能跳起来掐断女孩的脖子似得。
“哎呀，我好像闻到哥哥的味道了。”
女孩忽的露出了笑容，天真而纯粹的晃的李二一怔。
“哼，这么久才想起我，我才不要见他哩。”
言罢，白影在李二眼前一晃而过，待李二回过神来，那小姑娘已经不见了踪影，就像是突然出现般忽然消失了。
果然，果然是只狐狸！
白雾越加的浓了，山林间变得更加潮湿。
李二觉得鼻尖一凉，他向上看去，屋上挂下一条绿色的藤蔓，一滴滴的露珠在细细的叶尖坠着，微风一拨便如雨一般颗颗落下。
“李二。”
那男声低沉，仿若念咒。
李二循声望去。
是一个穿着灰色法衣，手持锡杖，脸上带着皱纹的和尚。
也是一年前代替原住持住进狐仙庙中的无尚大师。
领着他三十来个手下，杀光寺庙中的原僧人，占据狐仙庙的山贼头领。
不对。
李二内心里挣扎道。
这是一只老狐狸，寺庙中的人并不是被杀了，而是被吃了，对这窝狐狸来说，这庙里的人就是他们的祭品。
就像是他的孩子。
他的孩子……
李二合上眼，阿彩死前的声音似乎还回荡在她耳边，她说——这是你的孩子啊……
凶狠的山贼头子，穿着灰色僧侣袍的老狐狸恶狠狠道：“让你杀个女人怎的去了这么久，难道你还想和那个女人旧情复燃。”
李四喃喃道：“你这只狐狸，如果不是你这只狐狸，我怎么会杀了阿彩……杀了我的孩子。”
老狐狸向他走近，锡杖狠狠的向李四腿上撞去：“说什么胡话，若不是你怕那女人将我们的截货的事捅出去，又怎么会动手杀了她。”
说着，老狐狸轻蔑的扯起了唇角：“呵，还有肚子里的野种。”
“对了，最近上山的人少了，兄弟们没了油水快管不住了，你想法子引几个人进山。”
李二蹭的站起来：“什么油水，你们分明是把进山的人给吃了，就像……”
就像他的孩子一样。
老狐狸好像第一次看见李二的反抗，微怔了一下，他很快回了神，一边露出了一丝森然的笑一边高举锡杖要向李二打去，口里还说道：“说吃了到没错。”
只不过这次的锡杖并没有落在李二的身上。
李二爆满青筋的手紧紧的握住了锡杖，剩下的手不知何时握住了藏在包裹中的石锤，狠狠的向老狐狸那光洁的脑门上砸去。
而这一次的锤子还是没有砸到任何人。
李二和老狐狸已经动弹不得的保持着这纠缠在一起的姿势站在寺庙与矮丘之间。
一道青色的身影敏捷的从寺庙后跃出，那是一个极为英俊的男人，他朗星般的双目此时却含着悲伤的望着这两个人。
在那青衫男人跃出后，紧接着跃出了另外两个青年男人。
“香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身穿官服的青年首先忍不住问道。
灌木丛间，一袭白裙已经蹭上不少灰尘的‘狐狸’也跃了出来，只见她打了一个呼啸，一只雪白的雄鹰便从树枝上飞下，落在她伸出的手臂之上。
这只狐狸也疑惑的看着青衫男人：“是啊，楚大哥，我按你说的做了，你也该告诉我那封信上究竟写了些什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