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做少侠的那些年》不见烟霞

3、第 3 章

　　沿着山径而行，地势逐渐降低，远眺望去已经可以再树影之间瞧见县城的轮廓，而真正到达还需在走些时辰。

　　云琪向山径外侧走了几步，往一旁探去，这是一个断坡，虽长了些植被但地势陡峭，人行还可他们的高头大马却是走不得的。在最底端，是一汪湖泊，湖水涓涓，被风带落的花瓣五颜六色的飘散其上，煞是好看。

　　简直每一帧都是一副画，每一景都是首诗。

　　楚留香见她慢下来，也没去催，倒也和她一样往外看去，正要出言感叹这山脉下的景色，双目却是一凛。

　　他总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

　　云琪还在赏景之时，他却已经看见了花瓣之下，湖边泥泞的腐叶之中，趴着的，在前不久还能被称作是人的物体。

　　“乖乖在此间等我。”

　　对云琪叮嘱过后，楚留香身形一动便已入一片落叶般缓缓向湖泊飘去。

　　他本只是象征性的说一声，按楚留香对云琪的了解，这丫头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乖乖听话的。

　　但事实上云琪在听话这方面还是做得挺到位的。

　　在她看来，自己因为好奇强要跟随已经是给楚留香添了麻烦，更何况放在古代，一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小姑娘心理上的压力已经不小，若再是不听他的话给对方添了麻烦，下回见面难免会心怀歉意。

　　云琪认为，女孩子可以偶尔任性妄为，但无论在何时都该识度。

　　在这高手与危机四伏的武林中稍有一步不慎，便会作死自己再害了旁人。

　　此番，她选择听话的牵起楚留香那匹马的缰绳向下看去。

　　学武的人目力总是比寻常人好一些，云琪至今也不知道有了内力后感官比寻常人敏锐是什么原理，但她认识的习武之人中还真没见到过在发射暗器时一脸蒙蔽表示近视看不见的。

　　楚留香已经落在湖岸边，注意力也都放在了随着水波轻轻摆动的尸体上。

　　这具尸体似已在水中泡了很久，整个身子都已经膨胀了，那张脸瞧着更是恐怖，就像是已经被从头骨上拔下来的猪头肉，仅是一眼就叫人不想再看第二眼。

　　楚留香向来不和寻常人一样做事，他非但没有扭开头，反而蹲下身凑近研究那具渗人的尸体。
　　远观他的动作，云琪的汗毛几乎都要根根竖起，只觉得一个人待在山阴之中阴寒极了，忍不住向马匹靠近了些。

　　别以为到了古代，有了内力便能见尸体如见白菜。

　　若真的视死人如常事，官府就只能抓抓小偷了。当人命变得不值钱的时候，衙门也自然不会再把缉拿凶手摆在首要的位子上。

　　而古代寻常人家对江湖人的态度也是相当的微妙。

　　虽不会去找江湖人的晦气，但态度总是带着不屑和畏惧。

　　就与现代人对待流氓的态度相似。

　　另一方面，所有人对待大侠那就像是追星一般，将大侠们捧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位上。

　　云琪至今没有杀过人，也没有见过身边的人夺去他人的性命，虽曾和师傅在中原茶馆喝茶时听起一些人说过，混江湖的谁手上不沾点血腥，但打心底里是不愿苟同。

　　看着街边挑担子的小贩，她依旧觉得自给自足，同寻常人家一样过日子才是她真正想要的生活，习武只是她的兴趣，就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吟诗作对那样。

　　那头楚留香已经将尸体拖上岸，只是轻微的拉扯，久泡在水中的衣料已经被撕的破烂不堪。待他将那具尸体放平，即使是他也有些不忍再视这具尸体。

　　只见那尸体臃肿的腹部鼓起一大块，就像是被塞进了一个棉花枕头，又比棉花更加结实，鼓胀的好似立即要炸开一般。

　　这具尸体竟是一个即将临产的妇人。

　　又有谁忍心伤害一个即将成为母亲的女子。

　　云琪又等了很久，见到楚留香开始扒开平坦地面的泥土时便再也等不下去了。

　　她将马绳拴在树干之上，也以轻功从山上跃下，又一个跟头落在了离尸体较远些的，和楚留香挨得极近的地方。

　　“看你一身华缎锦衣的，没想到干起打洞的活来倒是熟练的很。”

　　在她一边说‘华缎锦衣’时，已经撸起了袖子，在她说‘打洞’时已经蹲下了身，同楚留香一样的将泥土扒开搬到一旁去。

　　泥土里总有一些不怎么讨喜的小虫子，云琪从来是最讨厌这些柔软的没有脚的小生命，不仅讨厌啊还有些害怕，但她现在觉得还是尸体更吓人也更可怜些。

　　特别是听楚留香说完‘验尸报告’之后。

　　人的恻隐之心总是这么奇怪，若说是一个大人抱着一个小孩淹死在湖中，似乎并不如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易让人动容。

　　就好比你在马路上看见一个老人被殴打比一位年轻人被殴打更令人气愤一样。

　　据楚留香所言，这具尸体是被人用双手勒死后扔进湖里的，身上值钱的东西也被掏了个干净。

　　“楚大哥觉得这是拦路抢劫？”

　　云琪的姿势很难受，她既不想背对着尸体蹲着，也不想正对着尸体扒土，只得四处挪动身子，就像是只安分不下来的猴子。

　　楚留香瞧得她好笑，但此时他也笑不出来，只是回答道：“看起来是这幅模样。”

　　换句话说，虽然看起来是拦路抢劫杀人夺财，但楚留香并不觉得是如此。

　　云琪也觉得不是，却说不上为什么。

　　她小心的看了一眼眉头微锁的楚留香，直觉他想要管这件事情。

　　“要不楚大哥你在和我讲讲你的想法吧，我听说在讲话的时候能帮助人整理思绪。”

　　原先还在沉思的楚留香闻言抬头，他觉得眼前的小女孩好似又可爱了些，脸上也总算露出了些许笑意：“一个孩子总归是不该听也不该看这些恐怖的东西的。”

　　云琪认真道：“我觉得大人也不该听，不该看这些恐怖的东西的。”

　　楚留香一怔，垂下视线轻轻摇了摇头：“本便是不必听不必看的东西，偏偏有人要去做，若是不闻不看只怕这些恐怖的事情会越来越多。”

　　“所以楚大哥作为有能力管闲事的人，自然只能劳心又劳力了。”

　　所谓大侠，不就是眼前这人的模样么。

　　她似真似假的叹了口气：“只可惜，看来我想要一睹狐仙真容的愿望只能延后了。”

　　楚留香笑道：“待这件事了，莫说是见一见狐仙，哪怕是你想要只白毛狐狸，我也是要给你去捉一只来的。”

　　只是，这尸体在湖里起码泡了有十日之上，想要找到凶手当真是不易的。

　　何况，从这具尸体上根本找不到这名女子生前的身份，令他此时根本找不到该从何处下手调查此事。

　　“楚大哥，或许是我故事听多了，”云琪抬头瞄了尸体一眼，打了一个哆嗦对楚留香说道，“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位姑娘有了孩子才被杀掉的？”

　　楚留香站起身，可能是觉得这坑已经够大了，又或许认为一个小孩子不该猜测这些，他并未接话，只是道：“你离得远些，我把她葬了吧。”

　　“好。”

　　云琪打心底里是巴不得离这尸体远些的。

　　“我去马儿那边等你。”

　　她的轻功虽不如楚留香，却也还是不错的，跃上山道也并不困难。

　　待她落稳后，便看见了不知去哪儿耍了一圈的海东青已经乖顺的停在较为低矮的枝头上，正歪着脑袋疏理这自己的羽翅。

　　然后，云琪便在海东青边上看见了另一样东西，令她刚平复的汗毛再一次根根竖起。

　　或许她出门前真该效仿古人看看黄历。

　　也不知海东青从哪儿钳回一只骨骼暴露，似已经被野兽啃食过的鸟，她分明记得海东青是不食腐肉的。

　　云琪正要绷起脚尖将那只死鸟踢开，再把海东青倒提起来教训一顿，眼睛一瞄，难得眼尖的见到鸟腿上顺着小竹管。

　　她的海东青脚上也有这么一根东西。

　　这是用来寄放信件的。

　　也不知这只鸟是不是死于执勤的路上。

　　楚留香再从湖边上来才刚落稳脚便看见一直死去多时的鸟迎着他袭来。

　　虽然不是对着他的脸，即使他之前也才刚碰了尸体，但也不代表他愿意被一只已经开始腐烂的鸟砸在脚上。

　　他灵巧的变换了一下位子避开那只飞来的死鸟，便听云琪介绍这是一只肩负使命的死鸟。

　　直觉告诉他，他能在这只死鸟上得到些有用的。

　　在楚留香打开那只鸟脚下的竹管，看见竹管中的信时，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凝重，最后甚至露出了悲伤的神色。

　　“楚大哥？”

　　云琪见他越来越沉重的面色，本不欲出声却还是忍不住好奇的唤他。

　　只听楚留香竟然叹了口气。

　　“我已知该从何处着手调查此事，只是……”

　　又沉默片刻，楚留香收起信抬头望向若隐若现的县城喃喃道。

　　“这个结果怕是谁都不忍见到的。”

　　云琪见他并没有要将信给自己看的样子，但已经被勾起的好奇心此时已是难以压下，忍了片刻后终于开口向楚留香问道：“这是什么信？”

　　“一封求救的信，一封……已经迟到了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