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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Ch.26 ...
“我认识他们比较迟,那时候他们俩已经过了一段相依为命的生活了。我那时候因为家里的原因,一个人在外面闯荡,也是柳飞伸出了援手,我才有机会上大学。”毕昭轻声漫语地开口讲述着,好像这些事就像吃一顿饭一样平常。
她道:“那时候我和阿遇都还没有上大学,柳飞他觉得自己年龄大,是个大哥,不让我们经常出去工作,几乎以一己之力撑起了我们两个的生活,甚至攒下了我们大学学费和生活费。等我们上了大学之后,有时间有能力兼职挣钱了,他的日子才轻松了一些。然后又过了很久,我们才发现他病了,才送他去了医院。”
“其实,他现在的样子,我和阿遇是见过的,他后来也好了,好了很久,我们甚至很少会想起他曾经是个病人。后来,随着我们大学毕业,各自有了新的工作和生活,他也有了男友,大家才渐渐少了联系。”
“说起来像是借口,但是北京太大了,见个面都像要穿越一整个国家似的。所以我们大多是在网上联系,加上搬来上海,见到他本人的机会就更少了。”
毕昭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们真的疏忽了。”
“这不能怪你啊。”梁依挽着她的胳膊,靠在她肩上软软地说道,“出这种事谁都不想的,不能怪你们。”
许如期琢磨着毕昭的话,心底不知从哪里冒出了浓浓的心疼。
她对宋之遇的过去了解很少,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和不知道的地方,宋之遇受过多少伤,她已不敢想象。而对柳飞的病情的那一丝淡淡的恐惧,此刻也消失殆尽,只留下感激。
她忽然站起身来,说道:“我去找阿遇。”
她小跑着,赶到缴费的窗口,却没有看见宋之遇的身影。
她沿路跑回去,竟也没有看见她回到医生那里。
医院里偶尔会有远远地传来的朦胧的叫声,在走廊与楼梯间回荡,让人找不到声音的来向,显得格外凄凉。
她不免有些焦躁起来,然后,她便闻到了一股极轻极淡,却十分熟悉的,一股带着清凉薄荷香气的烟味。
许如期眼睛一亮,顺着这股味道,摸到了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
推开重重的安全门,一股浓烈的白色烟气涌来,许如期眨了眨眼,忍住淡淡的刺痛感,走了进去。
向下的楼梯台阶上,坐着一个人,香烟燃烧后产生的烟气,从那人身前飘起,在空中散开。
安全门的声音似乎惊动了她,她回过头,脸上闪过惊讶,嗓音干哑地说了声:“阿期……”
这不是宋之遇又是谁。
许如期心尖一痛,上前夺过她手中的香烟,狠狠按灭在台阶上,凶巴巴地说道:“你怎么抽这么多烟?嗓子不要了?”
宋之遇脸上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开口刚想说什么,就忍不住开始一阵猛烈的咳嗽。
许如期一惊,急急忙忙上前,坐在她旁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却再也说不出什么狠话了。
宋之遇伏在她肩上,咳得浑身颤抖,好不容易才止住,却仍旧搂着许如期不放。
许如期仿佛也觉察到什么,伸手将她抱住。
宋之遇脚下的台阶上,散落着灰白的烟灰,也不知她究竟在这儿呆了多久,又抽了多少烟。
许如期默默坐着,眼睛酸酸涨涨,她也说不清是被烟辣的,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宋之遇忽然闷闷地开口,道:“我应该早点注意到的。”
许如期愣了愣,道:“这种事,没人能预料到。”
“不,我应该注意到的。”宋之遇搂着许如期的手微微用力,道,“他刚来的那天,我们一起吃饭,我那时候就应该想到的。我明明看见他手上的伤了,明明知道他和男友分手了,明明发觉他情绪有变化了!”
“你提醒过他,让他吃药看医生了呀。”许如期听不得宋之遇这样自责,道,“你已经做到自己该做的了。”
“我应该当时就送他去医院的!”宋之遇抬起脑袋,红红的眼睛盯着许如期,眼神中的懊悔几乎溢出来。
“没人能知道,他看起来太正常了,阿遇,你不能这么苛求你自己。”许如期捏着她的手,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说服她。
宋之遇合了合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道:“不,我确实,应该可以做得更好一些,我也知道我可以做得更好。我甚至连他最近有没有吃药都不知道,我觉得我简直不配做他的朋友。”她说着,又伸手从包里摸出烟来。
“不,你很好,你已经很好了……”许如期喃喃道,按住了她的手。
“或许吧,但是比起他为我做的,还远远不够。”宋之遇低低地说道,连许如期都险些听不清。
宋之遇盯着手中那支烟,终究没有点燃,只是目光渐渐变得悠远。
她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
认识柳飞,简直是上天跟她开的一个恶意的玩笑,是将她扔进地狱之后,却又递给她的一根回到人间的纤细的绳索。
在那之前,她其实常常觉得自己命运不幸。
她家不算富裕,但曾经也还算过得舒适,直到初中时,她父亲去世。
她父亲是肺癌去世的,40多岁,明明还只是正当年,却突然之间就得了这种病,发现时就已经是晚期,没过上半年,便去世了。
只留下宋之遇和她母亲两人,相依生活。
失去父亲对于一个家庭的打击是巨大的,这种打击不单纯体现在经济与物质上,更是在精神上的重创。
宋之遇从一个还算开朗的女孩子,变成了沉默又内向。她母亲的承受能力似乎更弱,一度病倒,还需要宋之遇一边上学一边照顾她。
宋之遇甚至不敢在家里哭。
好在她母亲后来还是打起了精神,只是对她的生活学习,要求得几近严苛。宋之遇后来曾经暗暗分析过,或许是因为家中突然之间出现了这么大的变故,她母亲对生活中无法掌控的事情产生了恐惧,又害怕在失去丈夫后接着失去孩子,所以会加倍地控制她。
宋之遇那时候已经比同龄的孩子成熟了许多。她知道家中的情况不好,也知道母亲受到了打击,所以也加倍地听话、顺从,只希望母亲能够早一些开心起来。
谁知到了高中,她突然发现,自己的性向和大多数人不一样。
发现自己性向的这件事带给她的冲击,恐怕比普通家庭的孩子要强烈得多。
她本就因为自己失去父亲这件事,而感觉到自己家庭的不同,此时再加上性向的“不正常”,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自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变态”,是不是因为失去父亲而产生了什么心理问题。
在高中时期,心里揣着这样大的一个秘密和负担,可想而知,宋之遇的学习状态会如何。
她几乎每一次考试,名次都会下滑一大截,大半个学期过后,她就从年级前列滑落到了垫底。
老师一次次找她谈心,谈不出什么问题,她在学校也总是沉闷,又不存在早恋的情况,没人知道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之遇的母亲也担忧又愤怒,骂过、打过,却没有任何效果。
然后,宋之遇看见她哭了。
她的母亲,一个哪怕生病,在她心中也永远不会倒下的人,崩塌了。
于是宋之遇最终选择了开口,坦诚。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她说出“我喜欢的是女孩子”的时候,她母亲整张脸迅速变得煞白的一幕。
接着,她脸上挨了重重的一巴掌,重到她耳朵嗡嗡作响,眼前也一瞬间发黑。
“你对得起我吗?我辛辛苦苦拉扯你长大,不是为了让你犯这个毛病的!你想想,你对得起你爸吗?不听话也要有个限度!你从哪学来的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要不要脸?……”
她记得她母亲骂了很久很久。
她自己也在心中诘问自己,她为什么会这样?
可是她又觉得委屈,因为她并不是故意要这样的,她想改,可是控制不了。
她母亲并不相信,只觉得她是叛逆期到了,整整一个月没有同她说话。
然后便到了高二的暑假。
那天,她母亲难得有了笑脸,有些兴奋地对她说:“我给你报名参加一个‘夏令营’,明天就可以去。”
她只顾着为母亲的态度感到欣喜。她已经失去了父亲,不想再失去母亲了。
于是她去了,跟着母亲去了那个“夏令营”。
在进入“夏令营”之前,她觉得自己命运比常人不幸了许多,但是在那之后,她才觉得,以前的人生已经足够幸福。
因为那里并不是什么单纯的“夏令营”,而是针对各种“不正常”的孩子开设的“治疗机构”。
除了像她一样喜欢同性的,还有很多“网瘾少年”、“小混混”、“小太妹”。
总之,只要是家长觉得不够听话的,不够正常的,都可以送进来“治疗”。
最初,宋之遇还没有发觉有多大的异常,她只当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夏令营罢了。每天早起跑跑步,像军训一样做些运动,她觉得这就是这次“夏令营”的活动模式而已。
直到分班。
她和其他人分开,进入了柳飞所在的班。
这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这个“夏令营”并不是只开办一个暑假,而是几乎永无止境,除非“病愈”。
分班之后的生活也与之前截然不同。
在她这个专门“治疗”同性恋的班级里,每一天,他们都要进行十个小时的“学习”,学习内容无非就是老师重复强调同性恋是如何的变态、如何不正常,喜欢同性多么对不起家人、对不起朋友,同性恋是社会的毒瘤,不应该存在。
除了听课,他们每天还要重复依次当众忏悔,为自己喜欢同性的行为或者心理而自我批评。自我批评之余,每一个班级成员,还要用尽自己所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话语,去辱骂那个人。
这个“治疗机构”中的“老师”们,大约也是学过一些古早的心理学或精神卫生方面的知识。当这种精神上的“教育”进行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们逐渐开始增加了新的“课程”。
首先是体罚。
对于他们认为自我批评不够深刻,认错不到位的学生,他们会用皮带甚至木棍反复体罚,直到他们能够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接着,是更深一层地判断学生是否好转。
他们会将男女生分开,分别播放同性主题色|情片让学生观看,通过观察学生是否产生“反应”来判断,他们的“病”有没有痊愈。
对于男生,他们还可以直接观察,对于女生,他们则让女老师亲自“触摸”检查。
对于检查没有通过的学生,等待他们的是更加可怕的“电疗”。
其实相比男生,女孩子们对这种片子的反应往往没有那么明显,就算这样,宋之遇也受过几次“电疗”。通电的手环绑在她两只手腕上,通电的那一刹那,她只觉得浑身发麻,几乎抽搐,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浑身上下都被人拿锤子重重敲过。之后,她的手腕处还留下了被灼烧过的痕迹。
而男生们就更别提了,本来青春期受到激素的影响,男性就容易有性|冲动,所以所有人一个不少,全部接受过“电击治疗”。
这样反复几次后,渐渐的,有人开始“痊愈”了,他们终于可以不在观看同性色|情片时产生任何反应了。但那时还没有多少人知道,这样的治疗改变了他们的生理反应,却并不会让他们的性向有任何改变。
柳飞并不是“痊愈”的人中的一个。
他那时候就对自己的认知十分坚持。他说同性恋不是病,不是错误,只是不同。他说人的性向并非固定不变的。他说百分百的异性恋与百分百的同性恋一样稀少,谁也不应该歧视谁。
可以说,宋之遇绝大多数关于同性恋的知识,都是在那个时候从柳飞那里学来的。
但是柳飞也因此,遭受了更多更久的“教育”。
他几乎都忍耐了下来。
直到那些老师们,针对这些最顽固、“病得最深”的学生,想出了一个新的治疗方案。
他们要求班级中的男生与女生发生性关系。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要求学生们改变自己的行为了。
在这之前,他们就一直要求男生要有男子气概,要剪短发,不允许打扮,不允许讲究,甚至会限制洗澡的次数和时间。
而对于女生,他们会要求留长发,化妆,穿裙子与高跟鞋。——宋之遇厌恶化妆的性格,大概就是因此产生的。
对于这些要求,大多数人都乖乖地接受了。因为那个时候,在他们的眼里,这样也的确才是正常的,才是男生或者女生“应该”做的。
但是,要求他们和异性发生关系,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能力,绝大多数人从生理上也无法做到。
当然,对于这些“老师”来说,生理上的问题是最好解决的问题。
一人一颗蓝色小药丸,就能搞定每一个男生,然后这些男生,就能搞定女生了。
宋之遇至今也无法理解这些人的想法,似乎在他们“治病”的目的前,法律也不过是一纸空谈。
然后柳飞默默联合了隔壁的“网瘾”班和“古惑仔”班,在进行治疗的那一天,发动了突袭。
一群十几岁的孩子,用自己经受了十几天甚至几十天体罚的身体,困住了身强体壮的“老师”。
宋之遇逃出去了。
在柳飞尚未完全变声的嗓音所喊出的“之遇,快跑”中,她逃出去了。
她翻出了绑着铁丝的围墙,没敢回头,用尽了全身力气,跑进了陌生了市区。
她几乎对见到的每一个人喊着“救命”,毫不顾惜地对警察展示身体上的每一寸伤痕。
因为她记得,还有人留在那里,为了让她跑出来,而留在了那里。
终于在第二天,她带着警察,重新回到了那个带给她无数噩梦的地方。
她窝在一个女警察的怀里,浑身发抖,却依旧口齿清楚地向他们说明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上都发生过什么,每一个房间都有怎样的用处。
然后,她在一个被上了锁的狭小房间里,发现了高烧不退浑身伤痕的柳飞。
他的口中还喃喃念着:“快跑……”
文中所写的治疗机构的所有治疗手段综合了各种新闻、美剧中的情况……
知道电击疗法的可能会多一些,但是强迫与异性发生关系的,可能没什么人知道。
我是蛮久以前看过一个新闻,忘记哪个国家的一个针对女性同性恋的治疗机构里,女同被要求化妆,像女人一样打扮,然后被反复强|奸。
不知道我们国内会不会有类似的情况,我真心的希望不要有,也希望所有这些治疗机构,无论采取何种治疗方法的,都可以早日消失。
因为,同性恋,并不是一种病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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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Ch.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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