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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乔家镇 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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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属最伤心的大概……还是冬子那家伙吧。”柳大宝揉了揉自家妹妹的脑袋,难得没得到张牙舞爪的抗议。
路泽被这一转折弄得愣了愣,不太确定地询问道:“是李婶酒家的那个小青年?”说着想了想他们之间的年龄,说是疑问却更多的是肯定,“当年那个女孩也有照顾那个小青年对吗?”
“对啊,”柳小宝揉了揉发酸的鼻子,点点头说,“李冬哥他小时候其实读书成绩非常好的,总是名列前茅是老师和学校眼里的希望……可是他家却不喜欢他读书,说浪费钱和粮食。”说着柳小宝忍不住叹气,双手搅在一起,拇指彼此互相摩擦着,在姐姐柳大宝鼓励的眼神里继续说道,“那时候是晴姐,就是荷花村嫁过来的女孩,她东存西存的帮着李冬哥交学费。后来被被李大头知道了,毒打了……晴姐一顿。”
“李冬哥去找了李大头拼命,也只不过被打而已……”
“后来就是晴姐死了……李冬哥自暴自弃的放弃了学习,开始在外面打工。这几年才回来在他婶娘的酒楼里打工……”
路泽忍不住唏嘘,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平静安宁的小镇下面居然掩埋了这么多悲凉和哀伤。更让路泽愕然的是李冬明明和那个李大头有深仇,是怎么做到面无芥蒂的在他家对面打工的。
或许,时间太久了,也让当年的小少年遗忘了那场悲欢离合吧。
说道李大头现在的媳妇,路泽想起某个被自己遗忘了的画面,简单的安抚了两个小丫头后起身又往外面走。
镇子真的不大,路泽走了没两圈就到了命案现场,还被封着有好几个警察在看守着。至于他对面的李婶酒家依然开着大门,提供简单的吃食给看守的人,丝毫没有收到影响。
三四个警察看了看陌生的青年,算好声好气地奉劝他离开,别在这里溜达免得惹麻烦。
路泽了解的做了个“OK”的手势,一转头就看到坐在店里发呆的俩婶侄,皱了皱眉打算转身离开。
“路先生?”麻花以为自己看错了,眨了眨眼不解地道,“您怎么往这边了?”
路泽双手随意的放在裤袋里笑了笑,看了看只有一个人的麻花不答反问:“就你一个?季警官呢?”
“头儿在后面一条街打听消息,”麻花一边和看守的警卫打了个招呼,一边看着路泽道,“路先生是想到了什么遗漏的事情吗?我还有事要做,可能要麻烦您自己去找头儿汇报。”
说着就穿过了警卫线往半开的李大头家里走。路泽看了看偶尔来观望的镇民,根据麻花的指示从一边的小窄巷穿过去。
小窄巷真的很窄,身材几乎完美得没有多余赘肉的青年都要前胸贴后背的走,短短的十来步让他的衣服彻底粘满了灰尘,连头发都扑了层灰白,活像被染了色一样。
后悔偷近路的路泽懊恼地叹口气,打算先回客栈冲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再出来,只是没走两步就和某两个人面对面撞见。
“路先生……”罗建安想不通才刚见完面不够两小时,对方怎么就变得这么狼狈,像个落魄书生似的。
路泽想摸鼻子,可是看着自己同样脏兮兮的手指只能讪讪地放下手说:“想到了某些事想告诉你们,介不介意我回去洗干净了再谈话?”
“在哪等?”
“去你住的地方。”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罗建安小心地瞟眼面无表情的头头立马改了口说:“不知道路先生介不介意呢?”
那模样狗腿得差点没化身哈巴狗,讨好地舔上季谦的大腿了。
“不介意,本来就是我疏忽了。”路泽答得十分自然,好像只听到了一个答案。
三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大堂里安静得连蚊子都没有,只有冷清的光芒成束透进来,仿佛一座死城般寂静。
路泽看了看就带着两个人上楼,中途听季谦问道,“平时也这么没人?”
“也不是,平日基本有个人看店的,估计是李大头的事情。”
“李大头?”
“啊,就是死掉的那个人。”
“李全?”
路泽点点头,把门给打开了让他们先进去,关了门说道:“不过当地的人比较习惯叫他李大头。”说着看他们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们不是在查案吗?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这里的人比较排斥警察。”季谦倒不觉得有什么好尴尬的,十分大方的承认了自己不知情,看着背对他们在衣柜内找衣服的青年,语气不知道是夸还是扁,“像你这样的消费者反而比较容易打听到意想不到的事情。”
路泽回之一笑,避而不谈地道:“稍等一下,很快。”
他只是不喜欢满身灰尘罢了,冲几下非常的快。
听着响起的水流声,罗建安快速地察看了整间屋子,发现所有东西摆放得都非常整齐,角落里的书桌台除了合起来的笔记本还有一叠A4的纸。看侧面是线条纸,前几页有动过的痕迹。
季谦收到罗建安的眼神也走了过去,伸手摸了摸纸面道:“这是特殊合成的纸张,有价无市。”
罗建安能感觉到是好纸张,可是完全没有想到会这么贵,有价无市是什么概念他还是有的。只是他看那个青年穿着却并不是什么名牌,虽然对方身上散发着与生俱来的高雅气质是怎么遮也遮不住。
估计是一个富二代吃撑了跑穷乡僻壤里找乐子?然后不好彩的撞中了命案?然后想要他们的免费保护?
不能怪罗建安想多了,这种事情他还真遇见了不少。
“如果我没看错,他的衣服全都是私人订制的,一件可以抵你半年的工资。”深怕手下的打击不足,季谦语气平淡地把自己看见的事实说出来。
“老大,不用再说了……”罗建安拒绝再接受打击,穷富差距什么的真的很可怕,即使路泽看起来很好相处也被他给标上了“富二代”的标签。
路泽几分钟就出来了,头发尖偶尔还在滴水,看了看两人站的位置,目光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季谦手指边的那叠纸,微笑着说:“坐下聊?要喝水吗?”
罗建安本来想拒绝的,可自家头儿先一步冷淡地道:“麻烦了。”
于是路泽用自带的纸杯倒了三杯温水,两杯放到书桌边上,自己拿着杯坐在床角说:“昨天吃东西的时候我不小心看到了李大头家二楼有个女人在窗边张望了会儿。隔着窗和纱帘我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从她的肢体动作能看出来本人焦躁和不安、还有点迫不及待的味道。”
“路先生懂得真多……”
“只是平时无聊爱看些小说打发时间,”对于罗建安阴阳怪气的赞誉,路泽如实回答,斟酌后问道,“案子还是没有什么大的进展吗?如果季警官和罗警官觉得不方便,可以当我没有问过。”
“倒也不至于,只是现在嫌疑人多了个。”季谦微微调整了坐姿,一手屈起放在书桌边,手掌相交叠,双腿互叠,整个人无形的散发着股压力,仿若帝王般高高在上,甚至是无心无情。
路泽喝了口暖水,半垂的眼睑遮去黑眸里的所有神色,似不经意地询问:“有很多个嫌疑犯咯?小说你里都写着,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对吧?”
因为太穷,所以他们带来的高科技东西反而成了一无用处的东西。只是无奈地选择古老的走访和细致观察周围的情况,窥察别人的表情、肢体动作和潜意识动作来分辨真假,然后结合起来处理整件案子。
季谦似笑非笑地点点头表示赞同,目光慵懒得好似狮子在看垂死挣扎的猎物般看着微光里越发温润的青年,缓缓道:“不如路先生来说说对这个案子的看法?”
“可以?”路泽微挑眉,仿佛没看到对方幽深的视线般不确定地问。
被余光捎了眼的罗建安好后悔自己干嘛要跟过来,还好他心脏挺坚强的,笃定地点点头,眼睛都不眨地说:“当然可以。”
不知为何,罗建安觉得那双如墨玉般的眸子里有笑意呢,莫名的觉得有点耳廓发红,好像回到了幼时撒谎被老师抓住了一样。
“我也不太清楚呢,只是两位警官有没有听过李大头以前的混账事情?”路泽收回在罗建安身上的视线,十分悠闲地问道。
季谦点点头又觉得对方能提出来,应该不是那么简单,身子微微前倾道:“听说了,不过我想听听路先生的版本。”
“我只是听店里两个服务员丫头说的,”再次喝了口水,路泽微眯了眯双眼,略微压低了嗓音如同大提琴般低醇悦耳,“李大头年轻时娶了隔壁荷花村的晴姐,后来又在外面找了个女人,之后就对家里这位诸多不顺眼甚至产生了家暴,就连对方生病了也假托没钱让人活生生病死了。
“只是李大头反口不认晴姐是他妻子,将尸体送回了荷花村还找人暴打了晴姐爹妈来了事。在妻子死了没两天就带了外面的女人回来认老婆。”
“这些我们都知道,然后呢?”罗建安不解,昨晚他还连夜跑了趟荷花村询问当年的事情,对于李大头的做法既是恨不得将人给千刀万剐,可是也没办法,作为职业操守,他必须要抓住杀人犯。
“而且据荷花村的人说这萧晴还是个热心的好姑娘。”顿了顿,罗建安补充道。
“嗯,”路泽赞同的点点头继续说,“晴姐到了乔家镇还是个好姑娘,既使丈夫对她不好也没有怨言,平日里经常帮助小孩们,给他们点吃的喝的,甚至是一些自己穿不了做成的小衣裳,更甚至偷偷存钱帮人交学费。”
“李冬。”路泽这么一说,季谦就知道是谁,也了解了当年一个学习优良、半大的小孩为什么会突然辍学去打工,只是也疑惑地道:“你也说了那时候他在和你聊天。”
路泽耸耸肩说道:“我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而已。你刚刚说有几个嫌疑犯,是哪几个?”
案子都被摊开来说了这么久了,季谦也毫不在意再多说一些,于是不避讳地道:“章华家,李大头现在的女人就是从这人手里抢来的,这些年也没放弃追踪两人;一个身上有血的老疯子,在村子外被发现的;李大头的媳妇,马春花。现在,还要加一个拥有不在场证明的李冬。”
“疯子?”
“嗯,还在调查身份,问过了不是镇里的,有伙计去周围的地方问了。今天之类就有结果。”老大都不介意案情泄漏出去了,他一个可怜的手下自然也不会藏着掖着了。
路泽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猜测道:“估计是晴姐阿爹吧……”
这个猜测他们都想过,只是没有确切证据不好下定论。
“打扰你这么久我们也该走了,感谢路先生的配合和提供了有用的线索。”季谦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了,说着官方的话语,“如果还有什么消息,欢迎路先生随时提供。我们并没有住在镇子里,如果有需要可以打这个电话。”
路泽接过季谦递过来的小纸张,点点头起身给他们开门,目送他们消失在楼梯口才把门给关上。
纸是那种小本子上随便扯下来的,上面写着字迹刚劲有力的电话号码。
路泽收拾了将两个纸杯里的水倒掉顺便把纸杯也给丢垃圾桶,至于写着号码的纸想了想揉成团也丢了进去。
时间还早,路泽便坐在了书桌前抽出了第一张A4纸,上面写了好些字,还有些关系图。
想了想,路泽添上了“萧晴阿爹”几个字,脑子里回忆着整个案件,一点点把不可能的,不成立的事情从脑子里勾除。
章华家,可成立。一个外人走进镇子里的应该会看见,若有住了好些年的马春花帮忙打掩护也不是不可能,而且那时候马春花的举动确实有些奇怪。
萧晴阿爹,否决。先不说他神智不清,还一把老骨头,估计还没把刀举起来就被李大头给撂翻了。
李冬,证据不足。当时有明显的不在场证明,可是却有犯案动机。如果真的是他,帮凶是谁……
帮凶?帮……莫名的路泽想到了那个妆化得瘆人的李婶。当时他和李冬都在楼上,楼下有什么他们都不知道。
如果那时候马春花往楼下看是因为李婶,而两家日夜面对面,再加上有马春花在中间,李大头说不定会因此放松心神被两个女人给合作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