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家之鬼主不是鬼》北渊凉

3、乔家镇 第三章

　　得罪到要取命？镇子这么小，要查出来估计也是小事。路泽也没有继续多问下去，朝张老板点点头走了步后才说道：“晚上我在客栈里吃，你看着帮我准备，清淡点就行。”
　　“好咧，七点？”
　　路泽沉思了会儿问道：“你们是几点？”
　　“六点。”
　　“那就六点，到时间我自己会下来。”说着迈着脚步就走上了木楼梯。

　　回到自己房间的路泽先去简单的冲洗了次，坐在床上把电视打开，按了好几分钟才找到一个画面算清晰的台，还是个当地的新闻台。
　　电视里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新闻，完全没有一点关于丰城，或者丰城以外的新闻，看上去好像这几个穷村落自成一体，完全和外界断绝了联系一般。
　　路泽也不想开电话和本子，揉了把头发后调了闹钟，掀开被子打算小睡会儿。
　　渐渐的脑袋埋藏在枕头和被褥之间的路泽就睡着了，恍恍惚惚的他感觉到自己在做梦，大概是个很悲伤的梦，等他惊醒的时候脸上一片冰凉。
　　做梦会哭，这已经是好多年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了。路泽眨了眨泪水清洗后越发黑暗的双眼，抹了把脸，顺带吐了口浊气后起身去洗洗脸，刚跨出洗浴室的门闹钟就响了。
　　路泽关了闹钟换了套黑色的圆领T恤，穿着宽松的休闲裤，走出门时犹豫了下又套了件灰边的黑色外套，这才走出门往大堂走。

　　大堂开着昏黄的灯，照应着深色的桌椅，莫名地添了点沧桑。
　　看着他下来了，柳小宝指了指靠窗户的桌子说道：“路哥你先坐会儿，菜快上来了。”
　　路泽点点头，坐在窗边开了个缝儿看外面。大概是因为没有喧嚣，镇子的天这儿已经全黑了，举目望过去只能看见零星的灯光，更多的是夜幕上点缀的星光带来了光明，只可惜今晚没有月亮。
　　在他坐的这会儿陆续地走下来了三家游客，总共六个人。
　　一对年轻的夫妻，一家夫妻带着个三四岁的小孩和一个单独出来旅行的人。

　　大概因为白日里的死人事情，那个第一见面就吵闹不停的小女孩乖乖的待在自家妈妈怀里，一双带满了好奇的眼睛管不住地往四周围张望，在看到路泽的时候笑弯了眉，还挥了挥小手。
　　对于吵闹的小孩路泽是喜欢不上的，只是这会儿对方乖巧的模样倒是让他回了个温和的笑容，顺便和小孩的父母颔首，算是打招呼了。他父母也笑了笑，就听得小女孩稚嫩的嗓音充满疑惑地问：“大哥哥也是一个人来玩的吗？”
　　“糖糖，不……”她母亲有点尴尬地开口阻止，朝路泽歉意地点点头。
　　也？路泽目光看了看独自坐在角落里的男人，点头回答道：“是啊。你叫糖糖？喜欢吃糖？”
　　“唔……”小女孩故作大人的沉思了会儿，仰起头笑得眉眼弯弯说，“不喜欢，甜腻腻的还没有糖糖可爱对吧！”
　　闻言，他父母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路泽也忍俊不禁。

　　“我说你烦不烦啊！出来玩还顾东顾西的！窝囊废！”另外那对年轻的夫妻不知道为何吵了起来，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蹭地站起来用手指着男人的鼻子破口大骂，还凶狠地挥退了上菜的柳大宝。
　　一时间，客栈大堂里的几个人都将目光聚焦在了他两人身上。小孩则是被母亲给捂住了耳朵，脑袋埋在身前，避免小孩子被教坏了。
　　“出了命案小心点总是好的，这么个小镇的治安也好不到哪里去……”男人有点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好声好气地安抚着年轻的妻子，“等静了我们再夜晚出去好不？”
　　“屁！”女人一个字就那么冒了出来，完全没看到男人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还一巴掌拍得桌子上的碗碟都蹦哒了几下，口吻恶劣地道：“没看到下午来了好多警察吗？这都还没有治安？刘自承你不想和我出来早说，老子还不稀罕……”说着，一把捞起自己的手皮包就踩着“啪嗒”响的高跟鞋走了出去。
　　男人狠狠吐了口气，捏了捏鼻梁，显得十分无奈，甚至是迫不得已的起身去追女人。

　　看了场热闹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倒是路泽有点诧异地问道：“今天下午来了很多警察？”
　　“对啊，挨家挨户地问有没有知情的！”说话的是端上盘苦瓜炒蛋的柳小宝，看着温儒青年莫名的表情笑嘻嘻地说道，“那会儿你在睡觉，敲门也没听到，我们就告诉警察明儿再来问。”
　　路泽完全没想到自己会睡得那么熟，转而问道：“闹得这么厉害？”
　　“镇子安安静静的一来就这么可怕，上头的人也就重视了些，”从后楼梯走出来的张老板耸耸肩，笑道，“好像连市里的都来了，也够重视的了。”
　　市？路泽这是真吃惊了，不过更加觉得市里的应该是另有任务，来这里估计只是顺便。
　　“也就这两天就有消息了吧……”叹口气，张老板也不知道这么一闹，以后还有没有人来旅游了。

　　第二天路泽的早餐还没吃两口就被点了名，放下手里啃了两口的馒头，抬眉看向走进来的三个人，最对上柳小宝的眼神和动作心里有底了。
　　两男一女，都穿着便服，为首的男人很年轻，或者说是这三个人都很年轻，平均年龄不超过二十四岁。能够穿着便服办案，想来都是些年轻有为，脑子灵活好使的人。
　　没等他们开口，路泽做了个稍等的手势提议道：“去外面说？我记得往前走几步就有歇息的小凉亭。”
　　“可以。”男人留着及耳的碎发，轮廓分明的坚毅五官；浅褐色的眸子揉了光芒浅得如一汪金色的水池，却又倒映不出任何一物，冷静得吓人；削薄的唇自然地抿成一条直线，看上去有几分不近人情的冷漠。

　　四个人一边往外走，那个个子在三个高大男人里显得十分娇小的女人活络着气氛说：“先生，我们是不是见过面？感觉有点眼熟。”
　　对于“先生”这个称呼，女人犹豫了片刻才决定的，毕竟路泽给她的感觉真的很像名高级教师或者教授一类。
　　温和儒雅，气质如兰，说话彬彬有礼让人挑不出错处。
　　“路泽。我们是搭同一班列车来丰城的，只是没想到警察小姐的瞬间记忆力这么不错。”路泽微笑着解答她类似于搭讪的疑惑。
　　“您好，您叫我麻花就好了。一大早打扰您真抱歉。”女人瞧着快要到的小凉亭，一边从身上摸了个小本子和笔，一边切入正题，“我们来是想问问您关于昨天的事情，想来您也应该知道乔家镇发生了一起命案。”
　　“大概知道。”路泽点点头，等到三个人坐下了自己才坐好。

　　“想问昨天上午十点至下午一点这段时间您在哪儿。”叫麻花的女人脸上挺干净的，除了鼻子上有几点雀斑，眼睛小小的很明亮。
　　路泽想了想说：“昨天我是差不多十一点才到客栈入住的，这点可以找客栈的人确认。办好入住手续后我就在周围闲逛，十二点十分我到酒楼吃午饭。”
　　“十二点十分？路先生时间很准确。”这时一直处于观察状态的为首男子淡淡开了口，一瞬不瞬地盯着温和的青年，不着调地又说道，“我叫季谦，他叫罗建安。这次的案子上面很重视，所以中间有什么不礼貌的还请路先生见谅。”

　　把“上面的”都搬出来了还想他有什么高傲脾气不成吗？对此路泽笑笑表示知道，继续回答季谦的问题：“我吃饭前有看时间的习惯。”
　　“据我所知这镇子里的酒楼不多，只有两家，”季谦低头整理着衬衫的袖口，挑眉看了眼丝毫不显慌张的路泽道，“能说清楚吗？说不定您看见了十分重要的事情。”
　　路泽摊摊手，回忆着说：“我在李婶酒家吃东西，在二楼。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全程我都拉着店里唯一的服务员在说话，想要了解当地还有什么好玩的。
　　“吃饭后，我就去了前面的铺子找老人说了会儿话。等出来的时候就听到有人说死了人，我没有凑热闹的习惯，就慢慢走回了客栈睡觉，直到晚上六点起床吃晚饭。”
　　“你在二楼什么也没看到？”麻花写着记录的手顿了顿，奇怪地发问。
　　“我坐在最里面的位置，看不到楼下的。”路泽表示抱歉地耸耸肩，目光环视三人后最终落在了季谦身上问道：“季警官，请问我可以离开了吗？”

　　麻花眼底掠过丝诧异，不着痕迹的和一开始就没说过话的罗建安对视一眼，然后也看向自己头儿等他做决定。
　　“麻烦路先生了，如果有想起什么随时通知我们。”季谦站起来保持着优雅的微笑，朝路泽伸出了手。
　　路泽也站起来彼此握了握手，感觉到手心里的粗糙和不同于自己的灼热温度，笑了笑说：“身为良好市民，自然会好好和警察合作的。”
　　看着路泽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客栈的门口，罗建安抬了抬鼻梁上的无边框眼镜，闷声道：“他没有说谎，看来只能从其他地方下手了。”
　　“他所在的时间和地点是命案的关键，找人在周围再仔细看看说不定有发现。”季谦收回视线，单手放在裤袋里又问道，“团子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暂时没有，还在努力打听，不过听他的语气应该是有些眉目了，只是不确定，不好意思说出来。”麻花有些兴奋地汇报完后又耷拉下了脸，不开心地努努嘴说：“我们明明已经很忙了啊，为什么这么小的案子也要我们来插手啊……”
　　对于他的抱怨，罗建安也挺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叹口气用官方性的口吻说：“因为这次上面真的挺重视的啊！这个小镇可以说是夜不闭门的，突然来这么个爆炸性的事情能不让人重视嘛。”
　　这个地方在罗建安眼中也没什么值得他们关注的，案子也平平无奇，半点奇特的地方都没有，就是个简单的杀人案件罢了，真是不知道上面的人在想什么。他现在真的好想飘去团子那边啊啊啊啊……
　　对于麻花的抱怨，季谦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语调淡淡地道：“你很闲吗？小麻花。”
　　“不！不！我一点都不闲！”瞬间哭丧着脸的女人连忙摆摆手，一边见鬼的往外跑一边说道，“我再去问问清楚和察看下。”

　　路泽回到客栈继续吃着没吃完的早餐，端着暖茶还没喝完半杯就不得不停了下来，有点无奈地看着自主坐在了他对面的俩姊妹，“只是老老实实的说了知道的事情而已，他们也没透露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闻言，柳小宝焉当当的垂下了双肩，可怜兮兮地说：“好想知道是谁啊！这可是大快人心的事情！”
　　“对啊对啊！”柳大宝用力点点头，表示十二万分的赞同。
　　“杀人要偿命的，现在是法治社会不是小说里强者为尊，就可以随便滥杀的世界。”对于两个小姑娘有点歪的三观，路泽心底叹气，也不由得有些好奇地问道：“张老板不是说他只是有些爱贪小便宜之类的嘛？没这么夸张问？”

　　“贪小便宜？呵呵……”柳大宝一脸讽刺，左右张望确定店里除了他们没其他人了，这才不顾忌地说，“岂止！李大头年轻时娶了个隔壁村的女孩做老婆，可是没够两年又在外面养了个女人。在外面受了气回来就逮着家里的老婆打。
　　“那时候夜里总能听到李大头的打骂声和他老婆凄惨的哭声。结果在第三年的时候他老婆因为没有钱去看医生病死了。”
　　“女人死的时候才十九岁，她爹也来理论过可李大头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大混混，找人把萧老爹暴打了一顿。两乡的人家家户户凑了点钱给他办了丧事，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她的丧事我们家也去了。我记得她是个十分爱笑，笑起来还有个小酒窝的女孩……那时侯李大头家比较有钱，她还会偷偷塞糖给我们吃……是个，是个好人……
　　“可是没等她头七过了，李大头这个杀千刀的……就，就把他外面的女人给领了回来。说是他老婆，死掉的不知道是哪里来骗钱的！这事那时候闹得两边乡村都不好看，女孩父母被打得下不了床也只能咬牙吞了这亏。”
　　“我记得那时候李大头为了躲躲还出村了一段时间，前几年才领着那个丑女人回来……”
　　两个小姑娘都有点情绪不稳，眼眶红红的却死倔犟着不肯眨眼睛。
　　柳大宝吸了吸鼻子，囫囵抹了把脸，不甘心地沙哑道：“像他那样的混球为什么还可以活得好好的！太、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