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新雨》利夏尔

330、番外：玻璃墙

　　玻璃墙

　　（8-2）
　　三日月听了，道：“我小时候的确是这样想的，但年轻时候根本不需要这样想，后来上了年纪，就不用这样想了。”小辉道：“是是，现充的生活真是充实无比。”三日月道：“现在不是现充了。”

　　小辉道：“之前你可是现充。”说完又补充道：“我初见你的时候，你虽然在坐禅，但那身煞气根本掩盖不住。”三日月道：“有煞气不好么？”又道：“如果一个地方认为男性有权对女性施加任何暴力，那作为女性最好也暴力一点，别被‘弱者愤怒则抽刀向更弱者’吓住了，否则怎么活下去呢？只有足够的煞气，才能在一个不友好的地方保护自己。”

　　小辉心说:“虽然都是歪理，搞不好歪理有用。”三日月又道：“你总是考最后一名可不行，我又不能将排在你前面的那些人统统整死。”小辉就岔开话题道：“可是我们在这里洗着澡，讨论考最后一名的事，而远处呢，有人在打老婆，有人在弄死自己的小孩，有人想方设法找饭吃，有人千方百计找胃口，有人在做买卖，有人在工作，有人丢了工作，有人要跳楼，有人在打架生事，有人照顾自己的田地，有人躺在医院，有人已经死了。”三日月道：“人的悲欢本来就是不相通的，管好自己的事更重要。”

　　（8-3）
　　说完这句他叹口气道：“我想你也不爱听这个。”小辉听了，道：“多喝几杯酒吧，芈银说喝酒有好处。”三日月道：“三个月之前他还告诉我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呢，现在变成‘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了。”

　　小辉道：“这不好笑。”

　　三日月就恢复人形，正色道“说实话，你是不想面对这个事实，对吧？”小辉道：“还真有点害怕，因为我除了感情，几乎一无所有了，自然要将感情看做生活的全部。”三日月突然苦涩地微笑起来，道：“可你还能拥有更多的东西，你还有自己的学业，爱好，工作，你有自己的生活。这个世界上，无论谁对于谁，只不过是过客而已。何况，你爱我的话，你会后悔的——你难道不知道我本来就是坏人吗？像我这样混着的人，一生病就什么都不是了。”

　　小辉道：“你就算把整个地球都毁了，和我爱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8-4）
　　宗三左文字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将做过的那个怪梦告诉哥哥，清光却一直拿着根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笔和几张似乎从街头茅厕捡来的几张脏纸在哼哼唧唧，哼哼唧唧。宗三听着，心烦意乱地一拍桌子，道：“清光，你欠正法是吧？欠就答应一声我成全你，刚好我今天洗了两个澡。”

　　清光反唇相讥道：“屎！谁稀罕你那花生豆？也就你哥这个八百年没开荤的童子鸡把他当宝贝。”宗三立刻拔刀道：“那你少特么打扰老子！”清光也拔刀道：“打架奉陪！反正老子也正烦着！不把你砍上两刀出出气，我名字倒着写！”

　　此时和泉守兼定却走过来，皱着眉问：“干什么呢，这么吵。”

　　两人顿时收了刀，不约而同地道：“没什么事。”和泉守道：“清光，你从昨天起就拿着纸笔不吃不睡，莫非你也要去读书？”

　　清光听了，道：“不是，是我们那个戏拍到一半被人剧透了，新戏本又一时半刻写不出来，干脆不请人了，剧组所有的人各自写一段，我分到了八千字。”和泉守道：“我以为是什么难办的事，你写一个名单，尽量选四个字或五个字的名字，写上一两千人就好了。”

　　清光听了，摇头道：“不行，这主意太馊，我会挨揍的。”和泉守道：“你那剧组里也就龙舌兰，原始豌豆，玫瑰剑客，柯博文，三叶草和蒲公英那些人有学位，其中又有一半多是理科，龙舌兰学的就是兽医，原始豌豆学的是软件工程，蒲公英学的是航空，可能他们写出来的东西也不如你呢。再说，剧本有大纲没？”

　　清光道：“没大纲我还写什么。正写到我演的鸠山大佐跟龙舌兰演的龙飞的对手戏。”和泉守道：“什么情况下的？”清光道：“我应该写鸠山审龙飞这一段戏，可我也写不出来。”和泉守道：“有什么写不出来的，把你收藏的那些《宫廷心计》《宁妃传》《尚宫》《清宫红颜记》之类的抄上一段，不就有了？”

　　清光一听茅塞顿开，拿起笔，信心十足地道：“对，天下文章一大抄，就看会抄不会抄，戏外我说不过这小子，戏里我赏他个一丈红。”一边又道：“你们也别和这玛雅人扯上关系，他祖上是吃人的。”宗三摇摇头，道：“半点维护历史的自觉都没有，你拍的那种戏，能用宫廷腔说话吗？”

　　清光听了道：“你有自觉，有自觉的话你自己出阵去，跑这儿来逞什么威风。”和泉守兼定坐下道：“先别管要做什么，吃得起饭就行，不然怎么办？”清光突然道：“对了，丈母娘的弟弟怎样称呼？”和泉守道：“该叫他舅舅的，问这个干什么？”清光道：“没事，虽然芈银说我吃他的药可以不用掏钱，可他也怪为难的，他好歹是长辈，我宁肯对不起历史，不能对不起舅舅啊，老让他贴钱，我过意不去。”

　　和泉守兼定笑道：“你这是给自己打气呢。不过反正你这部戏不算正剧，是放在喜剧频道里播出来的。”清光点头道：“对。”一面说着，一面将：“不守规矩就赏你个一丈红。”“这片地盘什么时候轮到你龙飞当家了？”“打你就是打你还用选日子？”之类他还算记得住的台词全写在了剧本里面。

　　写完一数，还剩两千多字。和泉守兼定见他皱着眉头不做声，又出馊主意道：“你现在就可以写个名单了，反正不拘束是什么，算得上字数就行，不然也不会让大家一起写。”清光道：“可我也不能用什么山田一郎之类的名字凑数吧？”

　　和泉守道：“你尽管凑数，横竖不要紧的，反正名单上写的是人名就行。”清光听了，就在剧本里加了一段点卯的戏，从山本一郎写到山本二百五，只是五十六这个名字是历史书上见过的因而不必写。又从山田一郎写到山田二百五，方才放下笔道：“行了，两千字齐活了，还给它多出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