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新雨》利夏尔

327、番外：玻璃墙

　　玻璃墙
　　（7-12）
　　小辉听了他的话，但实在不想去上课，就道：“前几日我去找历史资料，日本史说元朝进攻日本时候败于台风，而元史上说‘皇帝认为日本化外偏远之地，征伐严重浪费民力，决定停止征伐。’为了这个我就不想上课了。”

　　三日月道：“怎么能因为这个不去上课呢？是因为分不清谁说了假话吗？”小辉道：“肯定两边都没说真话。”三日月道：“我记不得了，也许只有一方说了假话，也许说的都是假话，但元史掺假的可能性大点。”

　　小辉道：“为什么？”三日月道：“被侵略者的失败，叫英勇威武，而作为侵略者失败了，就叫丢人现眼。都是一个脑袋两只手的人类，谁会把自己丢人现眼的事情写在历史上？”

　　小辉听了，道：“既然你知道，你还让我上课？我可不想记录和保护谎言。”三日月道：“历史的百分之八十都是谎言。”小辉道：“用生命去保护谎言，真正荒唐透顶。”三日月道：“可是历史若改变了，会死很多人。”小辉道：“我不在乎他们死不死，只要你好端端地活在我身边就好，保护虚伪又好战的人类，从来不是我的职责，我可不是雅典娜，就算天降大任于我，你用绳子绑我去保护人类，我也不干。”三日月道：“人类已经灭绝得差不多了，就剩下几亿了。”

　　小辉听了他这话，道：“就算只剩几亿，我也不想保护。”三日月将手压在她额头上，道：“没发烧就开始说胡话了。”小辉看他一眼，知道就算自己怎样对他，他也不动手，就又窝到他怀里，道：“反正我今天不上课了，横竖他们那里也是用魔法上课，有什么不懂的，用灵力通信直接问老师就行。”三日月正色道：“可现在还是战时，你不学东西怎么打仗？”小辉听了，道：“你知道我今生为什么转世成女人？”

　　三日月道：“转世不是根据前世因业，在一定范围内随机分配的吗？”小辉道：“转生成女人，就是为了生孩子和受男人的气的。现在孩子呢，你帮我生了，你又不让我生气，问我怎能完成上天给的任务呢？想来想去，我只能用‘大字不识几斗’来证明我是个真女人了，到底女人不是完成高等教育的材料：女人上大学的年龄，也正是最适合生孩子的年龄，女人的天职，就是远离战场和工作，一心一意地育儿而已。所以我也想开了：女人最适合的地方就是在家庭和产房，做家务，侍奉丈夫和生孩子，做丈夫的大孩子好奴隶，才是女人的战斗。”

　　三日月道：“说得这么天花乱坠，说的连你自己心里都不信，其实还不是为了逃课？”小辉道：“可我逃课还不是为了陪你？”

　　三日月正色道：“我已经看不见，听不见了，你只要不用灵力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要不用灵力，也没有办法听到你说话。我也不知道还能活多长时间，若是时间短，你就不用担心了，可时间长的话，你照顾我，迟早会烦的，到时候你看见我就烦，我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不过你要这样，我也没什么办法，若是讨厌我了，到时候也就不怎么伤心了，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小辉道：“什么故事？”
　　三日月道：“某村有个叫助六的壮汉，是个耕田好手，只可惜四十岁上得了瘫病，不能走动了，还好这助六有个叫犬吉的儿子，儿子也结了婚。起初儿子儿媳也孝顺，整天送水送饭，翻身擦洗地伺候，时不时地犬吉还去河里抓鱼给父亲吃，晚上还有一顿夜粥，冷了有被子，天气好时候推父亲去晒太阳，左邻右舍都说助六好福气，有个孝顺儿子。问题是助六这病总也不见好，犬吉为了给父亲看病花了不少钱，无奈之下不得不多做活，人累了，心情也就跟着不好了，偏偏这个助六脾气又不好，稍不如意就骂人。儿媳见公公久病，也不耐烦服侍了。而犬吉待父亲越来越差，先没了鱼肉，后来晚饭和早饭也免了，再后来助六就只能喝一顿稀粥了。然后五十岁的时候，助六终于死了，犬吉也不在意，随便找个地方一埋了事了，结果人们谈起这个事来，都在摇头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啊。”

　　小辉听了，道：“我原本心情不太好，让你这一说可真是哭笑不得了。”三日月推推她，道：“既然历史学的不痛快，就转学理科吧？化学挺有意思的，起码化学课只能说真话，说了假话会炸的。”

　　小辉道：“那也不一定。”三日月道：“可你要上完大学，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才能被人称为学者，就算是卖古董也好，总要养活自己吧？”

　　小辉道：“再说吧，眼下陪着你更要紧。”

　　她预感对了，第二天三日月就不能用嘴说话了。
　　（7-13）

　　小长谷部今天没什么事做，一个人翻着历史书发呆。这时候门开了，大长谷部走了进来，坐在小长谷部对面，停了一会儿，道：“五虎退的病不见好，他的父亲就把他接走了。”小长谷部道：“哪个父亲？”大长谷部道：“是玛西亚前辈。”小长谷部道：“奇怪，他对阿退一向不是放养的么？”大长谷部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不能不管了，但是乱兄弟舍不得，跑去车站送他。”小长谷部道：“你不去？”大长谷部道：“我去做什么？他们的事情，我也不该掺进来。”

　　（7-14）
　　大包平又把卧室翻得一塌糊涂，莺丸之前用过的茶杯都让他翻了出来扔在地上，后者好生奇怪：什么时候自己有了这样的东西？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收拾好了，不久大包平又将过夏时候的冰盒子翻了出来，莺丸也不好意思斥责他，道：“阿平，你要什么直接跟我说，我给你拿。”大包平坐回去，道：“茶具。”

　　莺丸诧异道：“茶具？你不是见过吗？只有那两套。”大包平急躁起来，却说不出是哪一套茶具，半晌才道：“你……你喝茶的样子，好看。”
　　莺丸想了想，却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喝过茶，只好将鹤丸叫过来，问道：“我的茶具，我自己有没有用过？”

　　鹤丸也记不清，就摇头道：“我忘了。”此时正在一旁坐着打瞌睡的光忠睁开眼睛，道：“我知道，莺丸哥哥以前爱喝茶的，还有一套茶具。”莺丸见他如此说，就道：“可是你这么说，我也记不清楚了，鹤丸兄弟能帮我煮点茶么？”鹤丸巴不得他这么说，道：“行，过一会儿我就给你送来。”
　　说完他转身就去厨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