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新雨》利夏尔

316、番外：玻璃墙

　　玻璃墙
　　（5-11）
　　走到门口，长谷部才道：“我看他的神气竟然像是平野了，别变成那样就好。”小辉无奈地道：“他是个魔界堕天使，魔界的人几乎都是军国主义者，不想这样也没办法。”小长谷部挤眉弄眼道：“他是倾向哪一国的？”小辉道：“魔界的。”大长谷部叹气道：“好吧。”小辉道：“别这样，感觉总像是在挑拨离间。”

　　长谷部道：“人类总是能以政治正确为理由杀掉别人。”小辉赞同道：“读懂孔子杀少正卯的故事，就能读懂人类了，人生就是如此：人们杀死敌人，杀死看不顺眼的人，杀死在群体中有异议的人，剥夺竞争者的生命，赋予竞争者种种污名，杀死拥有不一样声音和个性的人，并美其名曰礼法，公德与正义。可悲的是我们必须学会用这种武器去保护自己不受另外一些人的伤害。”

　　小长谷部道：“也许您应该劝劝他：过于爱国不是一件好事。”小辉道：“他不是人类，怎能有像人类一样的爱国心呢？”小长谷部道：“就算是假的，他也不应该说这么不合适的话。”小辉道：“如果这都不让他说，他可能直接去做了，魔族都是如此的，再说我也不知道该怎样阻止他，因为我的心里也是邪恶的，又怎能阻止别人？”

　　须臾小辉又道：“我们最致命的弱点，不是没有钱，而是没有自我，如果没有自我，或只有一个饱受压制而扭曲的自我，是无法做许多事情的，我想知道如何恢复自我，可是人类的书中没有方法。”

　　大长谷部道：“所以我出家了。”小辉道：“出家好是好，可在家的如何？”大长谷部道：“有时候出家念经也不一定有用，看各自的缘法罢了，还能怎样呢。”

　　（5-12）
　　小辉回来的时候见三日月已经清醒了，他手里拿着一包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种子。见她回来，就笑道：“你回来的正好，我去做畑当番了。”小辉道：“我和你同去。”三日月道：“万一你见了我种的东西，心里害怕怎么办？”小辉道：“你该不会是种罂粟吧？”三日月笑道：“这比罂粟性质好多了，就是丑点。”

　　说完他就往外走，小辉暗道：就算他种虫子，也得跟着。想到这里就跟了上去。三日月也没拦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那条刚完成的沟边，小辉见他挑水往水沟里倒，心想必然是灌水了，可照着他的做法，就算种子都旱死了，河沟也填不满水，就自作主张地开了水泵。三日月见了，道：“我不会用啊。”

　　小辉笑道：“还是开水泵吧，哥哥若是不会，我跟会用的说一声，让他们来帮忙就是。”

　　不久河沟里灌满了水，三日月就去马棚将鲶尾攒的几桶马粪用小车拖了出来，倒入水里，之后将种子包打开，走几步往水里撒一些细小的种子，那些小小的种子是白金色，圆圆的，看上去不是植物的种子，而是动物的卵。

　　做完这些也没有别的事了。

　　（5-13）

　　奇怪的是虽然现在正值严冬，但这些卵在冰冷的水里还是孵化了，一条一条软管一样的小苗从卵壳里冲出来，将自己小小的身子扎根在沟底，河沟只要稍有涟漪，它们就不安地扭起来，所幸过了几天河沟封冻了，只需凿开一个冰洞往沟里扔食物就可以，但没见它们吃东西。

　　三日月也没说这些东西是什么，过了两个星期，它们猛长，看上去像传说中的死亡沙虫或蛔虫一类的东西，长得细白肥嫩，尾巴有个吸盘，密密麻麻地吸附在冰面上，嘴巴扎进河底，身上也一环接一环地满是环带，十分吓人，但三日月说，他们不是很凶猛的动物。

　　这些东西可以吃马粪，而且食量不是一般地大，鲶尾的库存消耗得差不多了，三日月又带了鲶尾，骨喰，李信和小辉他们去林子里挖烂树叶，扔到河沟里喂养它们。鲶尾十分有意见，三日月不得不耐心解释：“虽然它的主食是腐殖质，用烂树叶喂养就不错，但马粪更好。”

　　鲶尾听了，就不高兴地答道：“树林里的烂树叶多了，你干嘛用我的藏品？我还留着做信号弹呢。”三日月听了，道：“你的信号弹根本点不着，还不如喂我养的鱼。”鲶尾道：“出去弄个人，打死放沟里，一斤肉能出三斤鱼。”

　　三日月道：“三斤马粪出两斤七两鱼，也差不多，马粪又容易弄到。人么？你打死了人，苦主要来找事。”鲶尾道：“打死个没苦主的不就可以了？”三日月道：“别这么想，让对头知道了，拿这事情做文章，咱就下不来台了。”
　　小辉只是专心喂水里的这些东西，须臾方道：“这真是鱼？怎么看都像是虫子。”三日月就用鱼线拉上来一条，给她看，同时道：“谁家虫子有腮呢，这是鱼没错。”小辉仔细一看，见它果真有腮，也就放心了。

　　三日月又道：“这时候能产肉了，但肉不好吃，再过一周，它们就要产卵了，卵和白子都是很高级的食材，到时候如果收成好，就卖一半，一半存起来腌菜用。”他一边说，一边盯着她，后者自觉纳闷：以前虽然说不是没有如此过，但他这些天也过于无微不至了，走哪儿他都盯着，这样的态度，还是让人心里不太安静。

　　（6-1）
　　小辉为了平息被三日月过分关照的心绪不宁，而四处走走，恰好走到手合场窗外，却看见两人在场里比剑，一人是江雪左文字，另一人却是今天刚好来访的谢天保。小辉为了看得更清楚，就纵身一跃跳上了手合场旁边的树，从树枝之间望下去。

　　场上两人，斗得难解难分，江雪没穿手合时候穿的战斗服，只穿着国王的新衣，手里拿的是他的本体，谢天保也只是穿了一件希腊式的白绸短打，左肩有个金无花果式样的扣子扣住衣料，右边却没扣子，因而短打也只是护住一半，好在魔族从远处看是分不清男女的，因而没人在意。

　　两人一个用太刀，一个用打刀，招式却极为相似，都是凶悍至极的剑术，仔细看下却有不同，江雪的刀法原是精深微妙的，此时却像换了个人一样不顾一切，招招不加格挡。按说他这类剑法，并非罕见，只要有甲胄护身，就可放心大胆地攻击，可江雪偏偏没护甲。另一边谢天保的剑法倒是还有余地，并不是为单纯格斗，因而尚能应付江雪的招式，江雪越打越急躁，身随剑走，旋成一道白龙，几乎每次都要给谢天保来个对穿，但实际上受伤的却是他本人，剑术竟是大幅退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