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新雨》利夏尔

303、偶然假日

　　偶然假日
　　第四十卷
　　却说长光听了他的话，将被子蒙在头上道：“我也不想听他说话，他说让我把那一排碳素笔写完才算，可我哪儿有这心思。”三日月道：“不学就不学吧，反正汉语也不是什么重要课程，除了写文章时候用得上，可你眼下必定是不想写文章的。”长光道：“你说的没错，既然我不想写文章，汉语就不重要了。”
　　此时长光的电话却不合适地响了，长光接了电话，不觉眉间带上三簧锁，肚里藏了一袋子愁。三日月就问：“怎么了？又是不舒服？”长光道：“不舒服也就算了，你瞧瞧，光忠老娘打电话来，让他去相亲。”三日月见他唉声叹气，假模假样地道：“也不是坏事呀，光忠这时候身体又不太好，得找个姑娘服侍他。”说到这里只听见门外卡拉拉一声巨响，又犹如天塌一般。
　　原是大俱利伽罗在外面听着，心头火起，随手砍倒了一棵树。两人见这个醋缸发威，齐道：“可了不得，这一下把外头合抱粗的大树都给砍倒了。”长光这才说出真话，道：“我知道光忠他老娘选得都是些什么人，几乎都是花妖树怪之类，这些人有强有弱，可她也必定不把强的送来，怕儿子受了欺负，送弱的就不好办了，伽罗那脾气，不把人家手砍下来送给光忠才怪，他又不是没干过这事。”
　　三日月听了，无奈道：“这我可没办法，老的们出面劝，反而像是欺负人，让太鼓钟贞宗去？他个子小又说不上什么话。让义辉公去呢？义辉公倒是能应付，倒是人家看他言语良善，可能还来纠缠。光忠的娘亲可是比切国的娘难说话。”
　　长光听了，道：“我让切国的娘来劝劝？”三日月道：“你出面不行，切国母亲珍珠夫人和光忠的娘亲紫堇姬认识没错，可长义在世时候打心眼里看不上切国，背后还打报告让切国碎过一次。珍珠夫人没准不会答应出面摆平这件事。”长光叹道：“长义都死了，还这样。说实话长义死得也怪蹊跷，没死在战场上，就在门口从后背吃了一记摧心掌，扎挣到半夜就不行了，他也没看清到底是谁下的手。”三日月摇头道：“我自然也不晓得，那时候我大概还在病着。”长光道：“我知道你们都病着，不过能打死长义的也多的是，到底是谁也不清楚。”看官，虽然说三日月晓得是谁打死长义的，但他也不敢说。长船家从来不将所有鸡蛋放同一个篮子，对这事也不了了之，可这事现在也成了难题。
　　停了一会儿，鲶尾道：“珍珠夫人行踪倒是确定，他在杂志社画封面和插图，没活的时候出去给人打打零工，做些裁缝生计。紫堇姬也没什么正事，住在娘家做活，倒是容易找。”
　　长光苦笑道：“不要找，没准明天就来。”
　　三日月听完，就拿起桌上摆着的两个勺子，正面阳背面阴地打了一个卦，道：“不着急，你且养着，紫堇姬后天来，不会带姑娘，就是探望儿子顺便探探口风，把他堵回去就行了。”长光听罢，这才放下心来睡着了。
　　一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后天早晨，紫堇姬就来了。届时小辉在东院楼下客厅里等候着，长光，莺丸等人也在一旁，紫堇姬先对他们见了面。小辉见紫堇姬外表年纪和光忠差不多，穿戴洁净，眼睛也是金黄色，倒是不怕光。寒暄过后，长光问：“三娘怎地来了？”紫堇姬回道：“知道光忠病了，心里放不下，可这段日子家里忙碌。今日前来一是为探望光忠。二来是为他说一门亲事。前日在云实家看见一位小姐，今年刚成年，生得也好看，若论起家世根基也配得上，性格更是体贴温柔会照顾人的。我想着光忠这么大了，也该给他找一门亲事了，但不知道光忠是否愿意。”长光道：“这还要看光忠本人的意思，我也做不了主。”
　　这时候太鼓钟贞宗和光忠一前一后，嘻嘻哈哈地打闹着进来了，光忠手里还捧着一个花皮球。两人见了紫堇姬却愣了半晌，稍后光忠才上前道：“姨娘来了。”原是紫堇姬未婚生了光忠，因而光忠只能叫他姨娘，不能直接叫娘。紫堇姬看看他，笑道：“比原先气色好些。”又道：“姨娘给你说个媳妇，愿不愿意？”光忠道：“媳妇是做什么的？”紫堇姬笑道：“歌里唱的‘做鞋做袜，做裤做褂，点灯说话，吹灯打喳喳’这都要媳妇的，你要不要？”光忠抱着彩球，道：“不要，鞋袜我自己会做。”紫堇姬道：“可你这样大了，该要个媳妇了呀。”
　　光忠只顾笑也不回答，三日月就往莺丸杯子里续白水。第一是传信，第二是莺丸现在不喝茶了，最多只喝点咖啡，所以无需茶水。
　　莺丸就拿出大哥的架势来，道：“光忠身子还不好呀，要孩子的事情晚些再说吧。其实前几日也有人给光忠说来着，说的那人是独孤伽罗皇后的转世，模样，教养，家事都是上等的。可是也不能着急，说等光忠身子好了再打算。”紫堇姬听了，道：“那孩子岁数多少？”莺丸道：“和光忠岁数相差不大，又是同种的付丧神，我想光忠身子这样，属性没准和云实家的小姐相克，这样不太好。这个身子壮些，禁得住冲克。”紫堇姬听了也不坚持，笑道：“那就有劳大少爷了。”又说了一会儿，紫堇姬放下给光忠的钱和礼物，借口有事离去。光忠见姨娘走了，也无心在这里多待，拉着太鼓钟贞宗出去玩了。
　　这里小辉与众人各自松了口气，三日月笑道：“好了。”
　　莺丸却道：“早着呢，这次藏住了伽罗，下次不知道怎样。”小辉道：“不然只能盼着伽罗给光忠生个孩子，不然光忠给伽罗生个孩子，否则难办。”长光沉思片刻拿起笔来，用拉丁文给他的母亲写了一封信，心里写了紫堇姬提亲一件事，并说光忠身体尚未痊愈不适合娶亲，但阿津贺志山那事却是一字不提。
　　三日月见长光神色不乐，就道：“长光弟弟，你暂且宽心，令堂自会将这事做好的，恁地说令堂是莉莉丝身边的人，近水楼台先得月，紫堇姬见令堂出面，不会闹的。”小辉也笑道：“长光哥哥，紫堇姬迟早会知道伽罗就是莺丸哥哥所说的人的，不过到时候木已成舟，她闹也是折损她家族的名声罢了。”
　　长光松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喜是怨，道：“那我去厨房把早晨做的司康饼拿出来。”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鲶尾手一颤，一壶茶径自抖到了地上。
　　（偶然假日暂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