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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偶然假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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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假日
第一卷
时当一年初夏,未到小满,小南风悠悠地吹了起来,阳光大亮,到了中午就颇有热力。这季节小辉本丸里的人们更是早起早睡,天蒙蒙亮须得出阵回来,赚足几日花销。却说这日回来,小辉见三日月有些喜怒无常的样子,知道他又要发病,原是他也不轻易发病了,只是阳光强烈的时候容易发作,一发作又要昏睡几日。偏巧今日热,外面又亮,就换了雪景,又找出一本物理大折卷来央求他帮忙写。
两人正写着,忽然听见外面扑啦啦一阵响,随即有刀装兵拿着一封信来通报:“长船家的长光少爷来信。”小辉道:“是大般若长光么?”就接了。展开信一看,却是虫书鸟篆的拉丁文。小辉就叫三日月和小狐丸看信。
三日月看了片刻,道:“信上说长光下星期三晚上回来,他来这儿过夏的。”小辉诧异道:“这儿可不是什么过夏的好地方。”三日月道:“他说他放不下光忠,虽然说不同种,可好歹算是同一刀派的兄弟,看在兄弟面子上,他就回来了。”
此时又听小狐丸冷笑道:“兄弟?当年他落跑时候怎么没想过这个兄弟?现在回来了,倒也真是好长的脸。”小辉道:“他脸长?”小狐丸道:“除了脸长,他没别的好儿,东棚站着,西槽饮水,三庭五眼没一处长得对路,一寸证件照照不完脸,上辈子没准是驴错投了人胎。”三日月道:“三哥这句话差了,他不是人。”小狐丸狡辩道:“我说的是他上辈子,又不是他这辈子,这辈子是人错投了驴胎。”
三日月听了,道:“更不好听了。”小狐丸道:“横竖我不想同他攀扯什么,他连汉字都写不来。”一旁鹤丸道:“他不会写汉字妨碍不了什么,你看他的拉丁文不是咱们之中写的最好的?”小狐丸道:“上次他寄了封汉字信,长谷部找我念信,原来他们也认不清他写了什么,我就照实念了,结果还落了他埋怨。”小辉道:“长光写了什么?”小狐丸道:“这白字小舅子写的是:高山流水响丁圈,哥哥外出离家圈,一日不见兄弟圈,哭得两眼圈圈圈。”
鹤丸笑道:“其实他要写:高山流水响叮铛,哥哥外出离家乡,一日不见兄弟面,哭得两眼泪汪汪。有些字他不会写,就画个圈儿替了。”
三日月道:“你直接说这封信是他想他们不就结了?”小狐丸撇嘴道:“你为尊者讳,我可不这么想,我是实在人。”黑兔道:“你吃饭时候最实在,一顿一大碗。”小狐丸道:“碗好歹是人用的,他一顿一盆”小辉道:“这么讨厌他?”三日月道:“其实也不算讨厌,就是他走时候做的那顿饭惹众怒了。”小辉道:“做了什么饭?”
小狐丸听了,道:“实话告诉你,他临走时候说请大伙儿吃饭,他自己掌勺的。我就揣度着活了几百年不可能不会做饭,就去了。未曾想上来的就是些炸土豆条和烤糊了的奶油面饼,这两样好歹能吃,最后一样纯属糟蹋东西。”说着一抿嘴。小辉见他说得怪,声色俱正,就问:“最后一样是什么?”小狐丸道:“当时他送上来一个喂马用的大盆,我也怪纳闷,掀开盆盖一看,里头是蒸不是蒸,烤不是烤的一盆面,十几条鱼埋在面里,就露个鱼头,也不知道是生是熟,反正死鱼都没闭眼,连肠肚都没好好去,那面,把鱼腥都吸了,难吃得很。我当时就想给他翻脸:好端端的糟蹋粮食!这东西怎么能吃?就知道面能做饼,殊不知有一年连树皮草根子都吃不上的日子都有呢。”三日月道:“也不算是糟蹋粮食,至少做熟了。”小狐丸道:“可得了吧,还不如直接吃生鱼。”
三日月道:“别的先不论,他这次回来,虽然说还是刀剑男士,义辉公也能使唤他,但他到底是该隐面前的人,归魔域管的,有什么过节,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别跟他怄气。”小狐丸听了,一把揽过小辉道:“你是一片好心,万一他跟咱抢起人来了呢。”三日月道:“自古以来只有将军收侧室的,没有侧室去主动就着主子一说,再说他抢了人有什么用?放着长船家的几个兄弟不要,他吃别人的?”
小狐丸道:“这可不好说,吸血鬼就爱吃女孩的血,老四你忍得了么?”三日月道:“惹不起我躲得起。”
此时小辉突然想起什么,道:“等下,这人我见过!上辈子的事了,还是跟你一起去见的,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孩样子,没长开呢。”三日月诧异道:“没有啊?”又神色迷惘地道:“我……我从来没有见过义辉公,连他也没见过,这就有点莫名其妙了,要说他是义辉公用过的刀,这是真的,可我从来没有在足利家待过。就连义辉公我也是前几年第一次见。”
小辉知道他在发病,原是他喝过忘情水不记得事,也不认之前到底有什么事,此时跟他说什么,他都不承认。就从炉子上端了汤药过来,道:“不记得就不记得吧,人类的历史和宇宙又不相干。”
鹤丸点头道:“若不是因为溯行军是兽人,谁稀罕搭理他们。”小辉道:“长谷部说天使和人类是同一系的,因此和兽人也是敌人。”鹤丸道:“听他嘴里胡诌,着三不着两的,天使和精灵除非战死,否则不死,兽人和人类一百多年顶天,能一样么?”黑兔道:“我听李炎说过,人类是YHWH按照兽人的基因做的,又改成了类似天使族日常形态的体貌。当初做人类其实没有什么目的,李炎也说了:君子之交不念旧恶。”
小辉笑道:“承明公到底宽宏,可说起来,咱也得给长光准备一间屋子,我却记得上辈子还欠他一顿饭。”鹤丸问:“你怎么欠的?”小辉道:“上次我派他去弄掉三好家的人,他还饿着,说要喝一顿,我没答应。结果他被对面的付丧神打伤了跑回来。”三日月道:“刀不就是为主人战斗的么?他还这样那样的,把自己当成什么了,连刀的本分都不守。”
黑兔笑道:“可得了吧,我不觉得有什么过分。”小辉也道:“我觉得黑兔的话不错,早知道我就给他了,那时候幕府里还有些人,一人割出来一点,怎地也够他喝,如今想起来竟然是后悔。”
三日月听了,冷笑道:“义辉公也别后悔,只管哄着长光去,我算什么,我又没在足利府上住过,有个传说竟然也不能当真,横竖正史上有写:我不是足利家的刀。哪儿像人家在名物帐上有记载呢,他是正宫,我就是个洗脚丫头,排不上号的。”小辉因这几日有些忙,心里本来就烦躁,听了这话心里一惊,抱怨道:“二十四史上还记载过人生老虎呢!谁把这事当真谁傻子,正史不承认无所谓,横竖我记得你,我管哪条时空线上你没在我家待过,反正在这儿我记得你在我家待过,可你今儿拿这话来挤兑我,分明心里没我,别人不知道我的心思也就算了,你和我睡了这么多年,难道你也不知道?”
三日月听了,冷笑道:“义辉公记得欠了长光一顿饭,能记得我什么?”小辉道:“如此我真的不要脸说了:你那阳芯儿在三寸偏左的地方,是不是?你的比我当年的长一寸是不是?当年我认识你的时候你那邪门法术正练到第四层,喝茶射茶是不是?完了多留一刻钟你才高兴,是不是?当年你和我在将军府的池子里,你嫌我太快不高兴,是不是?”黑兔一听,鼓掌喝彩道:“好!对!就是!”但三日月却没反应,原是这些私事他也不记得了。也就是黑兔记得,但黑兔不承认自己是谁。
按说小三日月也不是不记得,但小三日月的心思完全没放在这儿,问他他也不认。大的这个心里纷乱得很,他知道小辉对他什么心思,但发病时候就有了防人之心,知道要离审神者远一点,不要让人注意。因而他之前吃的醋也不一定是真的吃,就是玩欲纵故擒的把戏,可不怕一万,单怕万一。真里有假,假里有真,真真假假一套组合拳下来,谁都不知道是动了感情,还是故作矫情了。小辉心里有气就落下泪来,三日月却是早已经哭了,周围人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要知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