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新雨》利夏尔

253、朔风如解意 第十四卷

　　第十四卷
　　屠苏酒祝迎新日
　　却说乱藤四郎收手，江雪提着一口寒气护身，这才没被乱藤四郎刺死，见他收手，他才笑呵呵地抱拳道：“一百零八步，一百零八刀，你若做时母，我就暂时化成湿婆大神，因果结清，了账了。”
　　乱藤四郎见他神色如常，疑问道：“什么了账？”江雪道：“我自己的帐。”乱藤四郎道：“你原来不是来度化我的。”
　　江雪道：“船在你身后，你自己去，你什么样就和我无关了。”
　　乱藤四郎啐了一口就往时空门里走，江雪见他走了，收敛笑容往后就倒，三日月和鹤丸就上去扶着他。原是受伤太重不可直接往地上躺，直接一躺挨着硬地会伤更重。三日月急忙对他用治疗术止住了血。但江雪还是步伐虚浮走不得路，毕竟乱藤四郎是个六翼，他给人留的伤不是很快能治好的。两个隶属东宫羽林的医师就带着实习小弟抬了新担架上来，李奈因而道：“用了治疗术，暂时不用输液，马上输液会头疼。可这担架编得跟个马扎似的，一点也不结实，咱们皮糙肉厚将就着使使行，可大师傅细皮嫩肉的，硌了摔了怎地办？还不如把那个绢编的抬过来。”小狐丸心说：他肯定还介意本能寺烤炉那件事，不过今儿要是宗三的哥摔了，宗三就真的去本能寺直播烧鸭给他看了。就走上前抱起江雪道：“还是别抬了，他在担架上担惊受怕的，我抱他走。”江雪摇头道：“让你费心，不用抱了，佛爷嫌你身上狐子气。”小狐丸怒道：“放屁，我还没倒圈，哪儿来的狐子气？”鹤丸帮腔道：“就算倒圈，他身上也不是狐子气。”
　　小狐丸见劝不动，就将江雪放在绢编担架上，嘱咐道：“小心些。”又摇头数落道：“和尚好不懂事，你白白度他，他也没悟了，痴人一个，以后你也别为他费心了，我弟说过他是个管混乱的熵神，本来就容易疯，疯了也不容易好，现在他轮回太多，三毒入心救不得。你这是何苦，功德不是这么做法。”江雪道：“我当时没想到功德，就是心里愿意做这事，不然江户城炸了，咱该拿的钱可就拿不了了。”小狐丸就岔开话道：“杨司空给的药还有不少，我给你一粒。”
　　江雪道：“那东西我不爱吃，再说我是故意让他刺的，心里想要伤着的念头没灭，这药也就不知道管用不管用了。”小狐丸道：“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伤自己？”江雪抿嘴一笑也不答话。小狐丸知道这儿不是说处，就依然提醒他道：“回去了人多嘴杂，你想要说也不行了，到处都是耳朵。”
　　江雪道：“我不想说，是你想要听。”小狐丸听了也就不再勉强，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巳正二刻了，偏偏今日太阳老高，鲶尾首先大喊受不了跑到门里去了，须臾伸头道：“把梅雨的景换成雪景罢，年下总得应景。”小辉道：“雪景忒凉了，万一大家经不起凉呢，改成雨过罢，那东西光也不强。”三日月道：“秋日和秋夜也不见光，还清爽些儿，过年和葵花的景都不行，光直接照进来，难受的很。”江雪倒是无可无不可，小辉就去找骨喰换了秋夜景，这才折返回手入室。
　　刚好药研也买了年下用的药回来，一见李奈把江雪放到炕上，就一把拉住博多和庖丁两个兄弟，道：“江雪师傅怎地了？小乱为什么气呼呼回来，你们怎么也不给个信儿？”博多同样气呼呼地说：“就是那批霹雳雷火弹闹的，乱兄弟点着了捻儿，江雪大哥不让他点，这就闹起来了。江雪以命换命，救了江户城里的人。”药研道：“闹成这样，被外人看了岂不是笑话？”一头又向小夜赔罪道：“原是我这边不对，药费吃住我包了，待我们拿住这东西，押着他过来向你哥请罪。”小夜眼皮不抬地道：“免了，我哥说不报仇。药费我掏。”药研道：“哪儿能让你掏，没这个理儿。”
　　却说宗三和山伏也听说了这个事儿，两人倒是委屈，却不好十分使出来，宗三气得不行，令刀装兵们找了狐之助来查问：“我哥好端端的站着出去，怎么就躺着回来了？到底怎么回事？真的是被溯行军打的么？”狐之助心里一蹦，但知道不能说真话给他，万般无奈只得含糊道：“不是溯行军打的，打到中间，我才听见了，是江雪师傅用了十忍法门。”宗三问：“他用十忍法门作甚？”狐之助道：“听小狐丸说，好像是乱藤四郎想要给厚藤四郎讨个说法来着，具体怎样我也不晓得。”
　　宗三听这事对账，转头对山伏说：“还找粟田口的人算账么？”山伏劝解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今天这件事是江雪师兄下手太重，乱藤四郎找他要说法也不是没理由，恁地说乱藤四郎心性就是个小孩儿，直率有仇必报，倒也算条好汉，咱这时候找他麻烦，反倒是显得小肚鸡肠了。咱先弄些饭食给师兄带去。”宗三听他劝解火气也消了一点，道：“既然是这样我也暂时饶了他们，我给我哥弄点红糖奶酪米粥去。”山伏笑道：“只怕你哥又凿四方眼儿，说喝牛奶是抢走了小牛的口粮。”宗三白他一眼，道：“他说过众生都是过去世的父母，那给他奶的牛也肯定是了，他吃他父母的，还挑三拣四。”山伏笑道：“米粥红糖都是补阳气的，看他吃不吃。”
　　宗三听了吹声口哨道：“可能他不吃，这几日他不想要吃东西，不会真的想要转生到极乐世界去罢？”山伏道：“人人都有极乐世界，只是找不到门罢了，他又去外边找什么极乐呢。依我看他是在找门。”
　　宗三道：“修行不够也是放不下，我这会儿也是找不到门。”山伏道：“五十多亿年才出一个佛，何况也不一定是咱们，急什么。”宗三道：“你这张花花嘴，竟然是竖着长的，东边也是你，西边也是你，还不淘米去，不然中午我哥吃啥？”山伏喀喀笑了一阵去熬粥了，宗三将冰箱翻了一遍，见无好吃东西，只有什锦酱菜和数珠丸给的橘子酱下粥有味儿，就每样拨了一小碟。
　　等山伏熬了粥，小夜也回来了，宗三就急忙装了饭盒提过去。却说江雪正合着眼养神，宗三就进门了，放下食盒坐他身边，气冲冲地问：“怎么就你重伤回来，别人都好好的？”要知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