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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朔风如解意 第十二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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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朔风如解意
此时却见大三日月道:“还是托福,我是个圣骑士,修的是忍辱法门,虽说我吃的这药力道太猛,可对我来说没有什么问题,我虽然不害人,但人害我,我也防得住。”原是三日月吃的这药是魔域的特产,虽然它有起死回生摆脱轮回的神力,但吃下之后一个时辰内药力攻身,犹如土闷火烧,风割冰冻,难受至极。他今日又是给邯郸做了治疗,灵力几乎挥霍一空,所以小辉给他吃了药之后他不是睡着,而是晕着。但这也有话说得好:误打误撞,又因着留在魔域的真身所傲虎,机缘巧合之下领悟了圣骑士的最后一层光系法术。这下纵使李炎和阿史那嘉尔等人想要破他的盾,也得考虑一下后果了。好在他与李炎都是晓得妥协从事的,不会真的撕破脸。
乱藤四郎却冷笑道:“我以为你修了什么,原来是修了个王八神功,别人打你你就缩头,不是王八神功是什么?”三日月道:“我是王八,你呢?”小狐丸心说:“不管说他是王八崽儿,还是王八舅子,王八叔子,都同样难听。”三日月却又对江雪道:“师傅,我上了岁数,就有点好为人师的毛病,其实师傅和乱藤四郎打平是完全没问题的,只是你那一掌没有做到知行合一的功力,所以被他轻易制住了。”江雪道:“知行合一也没人做得。”数珠丸因而笑着解释道:“江雪妹妹,三日月姐姐是说:你以前不好战,是知到行不到,可刀性发了不分青红皂白砍人,是行到知不到。出手救人也有解释,你冻起那些雷火弹,就是良知自然生发行来,所以颇顺,没有什么好害羞的。”江雪道:“倒是奇怪,我早就不要良知,也用不上戒律了。”三日月道:“良知就是天理,天理就是良知,无论是生是死,都灭不了的,除外没有别的。”江雪道:“我也不遵循天理,只是我心里自在。”三日月道:“自在就好,想救人就去救,想厮杀就去战场,也不用纠结,横竖是输是赢也影响不了历史,就算把一城人当蚂蚁蚊虫一样拍死,也有善后的,能打点的关系我都打点好了,别顾虑,放胆干去。只是要先问问自己本心到底怎么做,只要本心和出手一致了,那你赤手空拳都能跟他打平。若你本心是害人,也就不用冻起来那些雷火弹了罢。”
却说江雪听了这话,愣了几秒,回头笑着对小夜说:“小夜,今儿哥哥无论死活,你都别找乱藤四郎报仇。”之后对乱藤四郎道:“你说的没错,凡是有相皆是虚妄。就连历史也不过是梦幻泡影,不改无喜,改了也无需悲,人也不过是缘起而聚的泡影,就算被你炸死十万八万,甚至恒河沙数也不算什么。只是泡影不昧因果,游戏亦有法度,如雾如电也有情有感。众生与我,来自同一本源,我是他们,他们是我,他们敬我,我必然要敬他们,寸草怪石,无一不可为师长,无一不可为亲友。既然如此,众生作恶,与我作恶无异,众生亏待于你,与我亏待你亦无异。”
说罢又一笑道:“横竖你也炸不得了,按照我说的做如何?”乱藤四郎吃了一惊回头看去,只见成百上千霹雳雷火弹都不见了踪影,司马穆之正抱着肩膀笑盈盈地看他,不免又惊又怒,道:“萨麦尔,你也偏袒胡蛮么!”司马穆之笑道:“偏袒算说重了,不过你这一炸,别人收不回本来,你这五十万也拿不到。”
可偏偏此时乱藤四郎刀性入骨,功名利禄是打动不了他的。却又听司马穆之道:“你杀了这个地方的人,还要去杀别的地方的人?”乱藤四郎咯咯一笑道:“我是把刀,可不分东西南北青红皂白,我见人就刺,管他是谁,管他是哪国人,主人要我去杀,那是最好不过,就算主人不让,我也得伤点生。”江雪道:“百姓是无辜的。”乱藤四郎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是完全无辜的,核子弹下面是没有冤魂的。前生今世的罪孽都是重重叠叠,永远也干净不得,冤冤相报,无头无尾,不如一发全毁,方得干净。”又低声道:“凭什么每个人都该有个未来?”
江雪道:“我当初也和你想的一样,后来想通了,若我和人类一个想法,岂不是贪嗔痴三毒更烈,解脱不得?”
乱藤四郎听了,更不答话,跳起来向他头顶刺过去,江雪却拿出了‘力承铁围山’的功夫,头一低,双手合十夹住那柄利刃。可乱藤四郎也有预备的招数,只见他一条铁链防身,另一条铁链如灵蛇一般九曲十八弯地打向江雪身上各处要害,江雪动也伤,不动也伤。乱藤四郎冷笑道:“佛门十忍,今儿我让你一发挨了,看你这小命还有没有。”江雪同样冷笑道:“佛爷没那能耐,可打你一顿的能耐还是有的。”话音未落围绕他周身的寒气突然增强,乱藤四郎吃了一惊,就在这一惊之时,他的本体和锁链悉数被寒气冻住前进不得。
而三日月一干人等却耐心地等着。鹤丸看看小三日月,道:“江雪这和尚,看来灵力也不在乱藤四郎之下。”小三日月道:“乱藤四郎是个亚成体,跳不出本体,自然力弱,虽然说是六翼,实际上也就比江雪强一点,江雪只要稍微用心,就能和他打成平手。”殊不知他正解说,他家那只大的却想起一件事来,低声道:“前两天侠儿弄坏了信儿的书,两人闹了场不愉快,也不知道他们还吵不吵。”小辉道:“侠儿也不是顽劣孩子,出门前我跟他说过的,教他莫和信儿置气,毕竟她无礼在先的。”三日月叹道:“我就不该生他,这会儿竟然是生受你,又要照顾我这条老疯狗,又要照顾他这条小疯狗。信儿还算老实,当初只留下我家小的和信儿就够了,知道他是个烈性孩子,没想到这么无法无天,信儿只不过是看他吃饭之前没洗手脸,罚他抄几篇经,他就把信儿的书撕了。”
小辉道:“这下回去,却要好好儿地给他们说说这事,不然以后还有。”三日月道:“当下就有。”小辉知道他是在说什么,道:“江雪师傅自有办法,你看他这会儿不是将乱兄弟冻住了?”三日月冷笑道:“兄弟?也不知道他当不当得兄弟一词,一天到晚吃荆条拉柴筐,狗肚里胡编的货。我这一路为了他开了不知道多少盾,他要是兄弟,少做些对不住兄弟的事情,就算烧高香了。”一头说,一头盯着小狐丸,小狐丸自知道刚才为了嘴上痛快说错了话,狡辩道:“我可是夸你身子壮呢。”三日月又冷笑道:“鲸鱼身子更壮,比鸵鸟还壮,你怎么不拿那个比呢?我看你就是说顺嘴了,没别的。”
此时却听鹤丸道:“江雪用的是儒门里‘知行合一’的心法,所以能与小乱打个平手。但不知道如何收场。”三日月道:“别急,江雪自有办法。”话音刚落,两人各自跳出一步收兵。只听乱藤四郎道:“臭和尚,你本来是个刀,主人也让我们做刀,装什么人心?”江雪道:“我只是做当下心里想的,至于审神者怎么想的,我不管他那一套。你说我是什么心,我也不管。”
乱藤四郎听罢,气鼓鼓地一叉腰道:“你是不是想要教育我?好显摆你是对的,我是错的?毕竟佛弟子都是眼高于顶,自称天人师呢,可是遇上我这个敢弑师的,你也不好办。小爷短处是听不懂人话,长处是从来不听人话。”江雪念声佛号,道:“世界上的事情本来没有对错,因着见地不同才有了对错。狼吃鹿无关对错,因着狼天生吃肉,鹿毁草场也无错,鹿天生吃草。但在人看来狼错鹿对,因为狼不光吃鹿肉,还吃人肉。人看狼就是错的。两国交战都无对错之分,战端起于先手那方无明三毒重于后手那方而已,为摒弃三毒,离苦得乐,佛爷还是劝你回头的好。佛爷慈悲为怀,能度一个就度一个,文度不了那就武度。佛法无边,听不懂人话就问问佛爷本体如何讲佛法好了。”
乱藤四郎道:“你还是认为你对!”江雪道:“佛爷一直一错再错,现在再也不分对错,只想拦着你。”乱藤四郎道:“胡蛮给了你多少好处?还是你也被他们洗了脑子了?”江雪道:“佛爷也爱杀胡蛮,这时候不杀是因为不高兴。”乱藤四郎笑道:“你还不高兴?主人让你杀敌,你不高兴是要掉脑袋的。”
司马穆之听了,又跳出来道:“倞小爷,说话得讲个良心,这次接活,我们哪儿让你这么干了。不能赖在我们头上。”列位,虽说乱藤四郎是有名分的魔域李氏子弟,但归根到底,他和时之京没有解约,所以还算时之京的人,司马穆之说话,他得老实听着。当下满脸不忿之色。鹤丸暗道:“虽然说他这会儿被司马穆之压了一头,可到底心里不服。还不知道会闹什么妖。”想到这里不由叹道:“乱,你弄死几十万人都不打紧,只是猫儿狗儿,虫蚁蝙蝠之类一起遭了秧,那就未免可怜了。”要知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