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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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第二日清晨，沙漏流下最后一缕金丝的那刻，碧海回春丹在众人惊呼声中成形。回春丹清香四溢，丹纹瑰丽，丹光金灿，霞云壮丽到覆盖了半个赛场。怀山早早将清骨丹上交给了评委，此时见茯神终于炼成，哼了声，脸上神色倒是好了不少。
怀山虽能推演出最完美的丹方，实操起来却完全不是茯神的对手。大赛魁首毫无悬念地落到了茯神头上。随着大赛落幕，一旁的拍卖场热闹起来，众人期待已久的重头戏终于到来。
三人却没有前往拍卖场，而是在观众台等着茯神和怀山。卷发炼药师伸个懒腰，来到她们面前，将新鲜出炉的扶桑令交给了云韵。
扶桑令是句芒古境的通行令牌，以玉石制成，绘有汤谷十阳。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硕大的金阳之灵如泯灭巨球，饱含金绿色的灵气。扶桑令内侧还刻有传送法阵，能让遇险的弟子及时出境。不过一旦法阵启动，被传送出的修炼者也会就此失去历练的资格。
不止句芒古境，当世宗门为保护精英弟子，都布置过类似的防护手段。这样的前提下，二十年前云岚宗弟子全部消失一事就更显可疑了。云韵将扶桑令收进纳戒，又听茯神对她们说。
“你们是不是奇怪，为什么回春丹没有用狮鹫兽羽？”
茯神笑眯眯取出怀中黑羽，正是云韵先前给她的兽王翊羽。“狮鹫兽羽没有药用效果，并不珍奇，唯独颈后羽需要狮鹫心甘情愿地赠予。你们拿到了兽王颈羽，看来是获得了狮鹫兽王的认同。”
纳兰嫣然有些困惑，茯神让她们去取兽王翊羽，不是为炼丹，那又是为什么？此时怀山也踏上看台，朝几人走来。看到气鼓鼓黑袍丹师的那刻，纳兰嫣然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早在丹塔初见，茯神就故意在她们面前与怀山争执，故意告诉她们怀山的心结，又故意让她们去怀山准备去的茵谷镇。这位妙手丹师对师弟的保护欲过分可怕了。
茯神看起来对事情结果十分满意，除却扶桑令，她还送了云韵一枚凝心丹，虽不比她今日炼制的回春丹珍奇，却有在濒死时保命的奇效。云韵即将前往句芒秘境，这枚凝心丹或许对她大有用处。茯神又送了纳兰嫣然一瓶新炼的回元丹。年轻斗宗接过玉瓶后，茯神道。
“你来得不巧，玄衣长老仍在闭关。回元丹对你确有疗效，我近来新炼了一瓶，刚好能给你备不时之需。不过回元丹只能愈合神魂，不能弥补缺失。你的神魂非常奇怪，虽被人补过，但还是缺少部分碎片。必须补回剩下神魂，才能根治病灶。”
纳兰嫣然对神魂碎片的事毫无头绪。同茯神道谢后，她和云韵便要启程天星山脉。天星山脉位于丹域南部，西接冰河谷，东临混沌海，山脉南面坐落着四阁之首的星陨阁，山脉北面坐落着山海宗与句芒古境。
纳兰嫣然和云韵告别丹塔三人，离开赛场时，还能听到身后的争执声。先是小医仙问茯神如何该炼制毒丹，怀山还在气头，嘲笑她连厄难毒体都不用，现在怎么又问起了毒丹。小蛇咬了口紫衫医女指腹，仿佛在赞同怀山的话。小医仙昔日独居在魔兽山脉，为防身学了不少毒术。她取出毒针，微笑着问怀山要不要同她比试一场。大战一触即发，茯神在旁边看够了热闹，才笑眯眯地开始劝架。
随着云韵和纳兰嫣然走远，丹塔三人的吵闹声也逐渐淡去。两人对视一眼，知道接下来便是中州这段旅程的终点，她们就要前往阴谋的起点，天星山脉的句芒古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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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行疾如飞，从阆云城一路到了句芒古境。天星山脉峰峦奇险，高耸入云，晨曦将山壁断层涂上一层蜂蜜金黄。云韵与纳兰嫣然站在峡谷边，不远溪流交汇处已经聚集了不少弟子。形形色色的宗门制服中，最显眼的便是山海宗白袍，此外还能见到冰河谷蓝裳，星陨阁玄衫，远处隐有巨龙低吼，青鸾鸣叫，十年一开的句芒古迹即将在几日后敞开它的胸膛。
灿金晨光中，纳兰嫣然注视着云韵，忧心忡忡。云韵手持扶桑令，回望着她，她们即将在此地分别了。
“从云梦宗主起，云岚宗就一直被魂殿的阴影笼罩。”纳兰嫣然轻声说：“云梦宗主被构通敌魂殿，冤死后她师妹云衣……家师前往魂殿所在的亡魂山脉，也遭遇了不测。而后云泽宗主继位，在他任期中，三十多名云岚宗弟子前往句芒古境，全部失踪，带队的云棱声称是岚家叛乱，勾结魂殿，导致了灵气坍塌。”
纳兰嫣然没说的是，后来云岚宗被无孔不入的魂殿渗透，花宗被横空出世的魂殿少主踏平。棋局奇谲多变，让人难以抓住线索。句芒秘境或许就是一切的起点，就是逆转未来的关键。但她无法陪云韵前往秘境，无法确认师傅的安全。
“我……”纳兰嫣然的喉咙哽住，“我会回云岚宗，尽快查清云棱的部署。我会尽力在灾难前将阴谋铲除干净。我会尽早揪住幕后主谋，不会让你遭遇……不测。”
年轻斗宗的声音在发抖，她几乎被那个可能压垮了。在即将开启的句芒古境前，在即将离去的云韵面前，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寄望于早日找出线索。她能来得及吗，能赶在一切之前吗，能阻止云韵再次消失在生命中吗？
纳兰嫣然从怀中取出一枚红珠。红珠由她心头血炼成，在日光下闪烁着奇异光芒，仿佛昔日粉衫少女在师傅失踪后的声声泣血，仿佛年轻斗宗无法用言语穷尽的爱意。初到阆云城，云韵送给她滋养的木系灵玉，那枚灵玉还挂在她的胸前。今日句芒古境作别，她将心头血玉送给云韵。投我以琼琚，报之以琼琚。匪报也。
永以为好也。
纳兰嫣然凝视着云韵，肝肠寸断。前世云韵深陷阴谋漩涡，用尽了一切护她周全，天真少女在师傅的庇护下，对即将来临的风暴浪潮一无所知。
而这一次，让她成为解决阴谋的人吧。
“这枚红珠可以让你在梦中与我交换信息。倘若在秘境发现魂殿踪迹，就用它向我传递位置。云韵，不论身处何处，我都会赶来你的身边。”
纵使踏平句芒秘境，纵使覆灭亡魂山脉，她也会赶到她的身边。
年轻斗宗眸中氤氲着雾气，有滚烫的东西流出，沿着脸颊淌落在地。她全身都在痉挛，颤抖到连告别的话都说不出。云韵叹息一声，走到纳兰嫣然面前，将她轻轻抱住。
纳兰嫣然怔在原地，温热的触感从对方身上传来，云韵的青丝垂落在她的耳畔，光阴溯流间，她闻到了师傅熟悉的气息，初春兰草的味道让她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云韵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抚摸她的长发，心中柔绪万千。她想，你待我如此，我又该将你放在心中何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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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第28章 二十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