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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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云韵将丹塔赠礼交给云山，又和他交谈起中州事务，其间云山提到了句芒秘境。
“此行中州，首要任务是拜访丹塔。句芒秘境实在危险，我先前闭关，不知你被云棱派去秘境。韵儿，倘若拿不到扶桑令，不必太过勉强。”
云韵答道，“弟子会尽力而为。宗主，云岚宗还保留着二十年前句芒秘境的弟子名单吗？”
云山摇头，“二十年前我还不是宗主，上任卷宗多有遗失，名单也一同不见了。”
卷宗失踪。云韵思索着，云山开始问起了小纳兰的修炼进度。听闻小纳兰气旋已生，却卡在瓶颈，白发男子爽朗笑道，“丹塔赠礼不是有汇灵粹冰液吗？拿给嫣然炼骨吧，回了云岚宗可要好好修炼。”
小纳兰向师祖保证一番，随后三人离开了云峰殿。刚出大殿，她们与云棱迎面碰上。趁云韵与他交谈，纳兰嫣然在一旁观察起来。她印象中云棱是位迂直长老，古板不知变通，对云山忠心耿耿。云棱是上任宗主云泽的独子，也是云山的表弟。他和云山从小一起长大，帮对方登上了宗主高位。这样的人日后会勾结魂殿，背离宗门，真叫人难以想象。
云棱同云山长相肖似，比起云山的锋芒毕露，他显得更加沉默内敛。纳兰嫣然没能从他的举止看出任何端倪。告别云棱后，她们又碰到了另一个熟人。与前来面见宗主的云棱不同，对方是专门在殿外等她们的。
来人衣着散漫，披一头乱发，怀中抱一本白皮卷宗，见了她们，从倚靠的玉柱起身，正是逍遥师妹的酒鬼姐姐，云棱的弟子逍遥仙。
这位酒狂客虽然经常醉酒犯糊，清醒时却是这个世界最缜密的人。云韵见她专门在云峰殿外等候，又见了她怀中卷宗，猜到几分。
“大师姐，”逍遥仙神情难得严肃起来，“我先问你，你真的决定去句芒秘境吗？”
见云韵点头，逍遥仙叹气，将怀中卷宗递给她。“你想要当年秘境的弟子名单，对吗？云棱长老之前让我把一堆废卷宗处理掉，但我留了心眼，没有直接扔掉，而是全部查看了一遍。”
云棱长老交给逍遥仙的卷宗浩如烟云，本觉得这个整日酩酊大醉的弟子根本不会分神去看，却没想到对方长了颗七窍玲珑心。逍遥仙读完所有卷宗，发现了夹藏其中的弟子名单。她不喝酒时冰雪聪明，一下猜出旧日隐情，却不想重蹈先前那位被逐出宗门的弟子下场，于是将这份卷宗丢到酒窖，让它同陈年佳酿一同发酵着，直到她听闻大师姐被云棱派遣，即将前往句芒秘境。
师友再难两全，一直装聋作哑的逍遥仙也不得不将尘封已久的卷宗取出了。
云韵收好卷宗，向她道谢。逍遥仙“唉”了声，仿佛还是醉着，一摇一晃乘飞剑从云峰殿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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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回到云兰居，小纳兰趁师傅去书房拓印卷宗，走到纳兰嫣然面前，压低声音说：“我都知道了，你刚和师祖说你是什么仙子弟子，是不是骗人的？”
纳兰嫣然一惊，又听小姑娘道，“江家是纳兰家旁支，江是我母亲的姓氏。你姓江，长相又肖似我母亲年轻时候。你是我母亲家的人，对不对？”
年轻斗宗笑起来，在小纳兰眼里像极了明晃晃的挑衅，“谁说不是呢？也许我真是你母亲家的人。”
推理被嘲笑，小纳兰恼怒十分。等云韵回来，见了小徒弟气鼓鼓的样子，有些不明所以。她摸摸小纳兰脑袋，小孩朝纳兰嫣然哼哼两声，拿汇灵粹冰液准备去炼骨了。
云韵带纳兰嫣然来到自己书房，纳兰嫣然看着眼前景象，颇感怀念。她年少与云韵一起住在云兰居，常来师傅书房做功课。白天没听明白悟道阁的论道，晚上云韵又会给她讲一遍。如今师傅正站在昔日书桌前，翻看着拓好的卷宗，纳兰嫣然的喉咙一咽，走到云韵身旁，与她一同看起了弟子名单。
为避免意外，原版卷宗被云韵收进纳戒，又拓印了一份便于勾圈重点。逍遥仙心细如发，除却弟子名单，还收录了当年句芒古境的汇报。云韵和纳兰翻阅着二十年前的记载，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在云峰殿外，逍遥仙的神情会如此凝重。
二十年前，在位的是云泽宗主。句芒初开，秘境尚且稳定，不少宗门都派遣了大量弟子，其中也包括了云岚宗。当年云岚宗的云岚二家势均力敌，挑选的弟子自然也包括了两家最精锐的弟子。云山当时是云岚宗少宗主，因宗门事务繁重，没能同弟子们一起前往中州，带队的是他的表弟云棱。
云岚宗挑选了三十多名弟子，最终只有云棱一人回到了宗门。云岚宗损失惨重，岚家更是流血不止，岚氏少主也在那时葬身秘境。重伤的云棱向宗主父亲禀报，是岚家人在秘境勾结魂殿铲除云家，两方内斗，结果灵气坍塌，弟子们尽数葬身于句芒秘境，只有他侥幸逃脱。
纳兰嫣然注视着眼前卷宗，只觉得毛骨悚然。因为她清楚记得，那年之后，云山和云棱借句芒古境一事，逼迫云泽退位，两人将云岚宗的大权紧握手中，而岚家就此衰落。
当年云棱带领弟子前往秘境，最后独自返回，背后定有阴谋。眼下，云棱想趁云山闭关，派遣云韵前往句芒古境。结合这份二十年前的卷宗，纳兰嫣然一阵后怕。如果逍遥仙没有向她们提供线索，如果她为云韵争取到了扶桑令，最后却导致了师傅遭遇不测呢？命运的蛛网如此精密，纳兰嫣然顿时明白了为何前世云韵不肯让她卷入漩涡。师傅想将她永远护在羽翼下，想为她挡下一切的明枪暗箭。
而她此时也是这么想的。
她的心脏在叫嚣，别让云韵去句芒秘境。纳兰嫣然遭受的毁灭太多，云韵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剩下的东西。前世云韵在亡魂山脉失踪，她的精神几乎快要崩溃。现在的她已经无法承受对方又一次的不测。
但纳兰嫣然不会左右云韵的意图，更不会用“为你好”的借口阻拦对方做任何要做的事。她像小纳兰爱小翼狮那样爱云韵，她明白葱兰花语的含义。
“扶桑令只有一枚，句芒古境为防坍塌，禁止了斗王以上的强者进入。云韵，我不能陪你进秘境，即便如此，你还是要去吗？”
如果句芒古境只是一次可以扬名中州的历练，只是一个拥有宝材稀武的秘境。哪怕无数人趋之若鹜，云韵也并不在意。前世她斗气阻滞，受山海宗威胁，让出了丹塔介书和扶桑令，心中却并无遗憾。她在落神涧保护好了嫣然，这已经足够了。
但当她翻看着那份二十多年前的卷宗时，当她看到一个个死于非命的云岚宗弟子名字时，这位未来的云岚宗宗主破天荒感到了愤怒。
云韵很少受情绪控制，让她做出决定的不是内心的愤怒，而是非此不可的理由。云岚宗的弟子不应该这样死去，不应该埋葬在阴谋中，被扣上内乱的污名。
“我要去。”此时还是少宗主的云韵说，她朝忧心的纳兰嫣然微笑一下，安抚道，“等协议落定，前辈便送我去丹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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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第26章 二十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