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故事多（霹雳同人）》仲心宛琴

72、69

　　黄泉捏着报到通知书，站在天都社区工作站的门口，仔细核对了地址，确定无误之后，才整了整今天刚第一次穿的新衬衫，昂首挺胸地走进了工作站的大门。
　　黄泉今年26岁，刚刚研究生毕业，报考了家乡也就是p市的大学生村官，并且顺利过关，之后被派往基层参加工作，积累工作经验。今天，就是黄泉去社区报道的日子。
　　天都社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管辖着附近好几个小区的日常事务，包括了两个拆迁安置小区，三个新兴城市居民小区以及一个高档别墅区。工作站处在其中一个居民小区的北门口附近，左边靠着银行，右边是p市实验二小，对面是家私立幼儿园，算得上是个不错的地方。工作站一共就一层，门口是接待处，就几个平米，接待处左边是会客室兼小会议室，右边是办公室，大办公室里几个人一起办公，然后里面再套一个小办公室。
　　整个天都社区工作站连社区主任在内也就七个人，还包括了专门打扫卫生和打杂的。黄泉是第八个人，他敲了敲办公室的大门，径直走了进去，这个时候没有人来办事，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两个男人在，抬头看见黄泉愣了一下，其中一个人问：“小伙子，你有事啊？”
　　黄泉微微皱了皱眉，心想这社区办事态度不行啊，这么冷淡，不过他本来也不是来办事的，这两男人恐怕将来还是他同事呢，只好说：“你好，我是来报到的。”“报到？”一个长得特别粗壮的男人说，“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新来的大学生村官啊，你去里面吧，老大在等你呢。”黄泉点了点头，就敲了敲里间的小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进来。”黄泉就推门进去了。
　　里间说是说小办公室，其实也摆了三张办公桌，一张单独放着，另外两张背靠背放着，总之还是挺挤的。黄泉看见正对着进门口那张办公桌电脑后面坐着个人，正在仔细地边看边写什么东西，他桌子上还有名牌，上面写着：天都社区党委书记、主任罗喉。
　　黄泉定了定神，用平静而不失礼貌的声音说：“您好罗书记，我是新来报到的，我叫黄泉。”罗喉抬起头来看向黄泉，黄泉顿时眼皮一跳，心中一千万草泥马呼啸而过，这特么不是冤家路窄吗怎么竟然是他！不过罗喉显然没有发现黄泉内心的波动，打量了一下黄泉，说：“哦，你来了。你的档案资料我都看过了，欢迎你加入，你就坐那张位置吧。”说着指了指他对面那张办公桌。
　　黄泉站着没动，罗喉竟然没认出自己来？好吧虽然只是八年前见过一面而已，不过那时候的事情他黄泉可是耿耿于怀了很久很久啊！罗喉看黄泉没反应，就问：“还有什么事吗？等我做完这份表格我再招呼你。”黄泉愣愣地说：“啊，我一个新人，书记你……让我坐这儿？”这是副主任的座位吧？罗喉继续一脸平静：“只有这一个空位了。”想了想又说，“你不用拘束，我们社区没那么多规矩。”黄泉想了想，也只好在那个座位上坐下了。
　　黄泉刚出社会，又没人教过他职场规则，只模模糊糊听过一些说新人要勤快要嘴甜要少说多做，他也不是很懂，罗喉在那边认真做表格不说话，黄泉坐着也尴尬，就站起来去拿抹布擦桌子整理东西。
　　其实那桌子挺干净的，黄泉也是为了自己不那么尴尬而已，就拿着抹布在桌子上一遍一遍地磨，同时偷偷打量罗喉。罗喉看上去挺年轻的，大概是得益于他那张娃娃脸的关系，跟多年前没什么变化，黄泉猜他大概三十多岁，不过又有点怀疑说不定他连四十都不止了。罗喉的神情非常专注，保持坐得笔直的姿势，十几分钟都没有改变过。
　　终于，罗喉放下手中的笔，淡定地看了黄泉一眼，说：“你有洁癖吗？”黄泉下意识地啊了一声，罗喉看着他说：“你都擦了十几分钟了……这里的桌子我每天都擦，不脏的。”黄泉这才反应过来，赶忙站起来说：“不是，我……罗书记，我应该干点什么呢？”罗喉说：“哦，现在大家都出去忙了，你先弄一下你那个电脑吧，暂时没什么事的。”
　　黄泉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接茬，罗喉又低头去做他的表格去了，黄泉想找话题，又不知道怎么跟这个明显跟自己有点点代沟的上司相处，最后只好依他所说打开了桌上的电脑。电脑是旧电脑，不过已经还原过设置，里面什么也没有，就桌面上有个文档。黄泉点开一看，里面写了自己的上网账号，密码，还有一些关于工作上的备注什么的。黄泉忍不住偷看了罗喉一眼，心中猜想着这是不是罗喉做的。不过罗喉连表格都是手写的，大概也是不怎么熟练用电脑的吧。
　　黄泉摇了摇头，停止自己的胡思乱想，给自己的电脑下载了几个常用软件，正打算站起来走动走动，办公室的大门突然开了，一个穿着警服的姑娘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直奔空着的第三张桌子，大喊：“哎哟热死了热死了，我要喝水，可把我渴死了。”黄泉目瞪口呆，罗喉头也不抬地说：“秋风回来了？”
　　玉秋风把桌子上的矿泉水一饮而尽，这才缓过劲来，笑着说：“是啊，哎哟，这天气真热，刚才把A区走了一遍，可累死我了。啊，罗总你的表格还没做完啊？”说着仿佛才看见黄泉，打量了黄泉几眼，说：“这就是新来的小哥吧，你好啊，我叫玉秋风。”黄泉不怎么会和女孩子打交道，愣了愣才说：“你好，我叫黄泉。”玉秋风笑着说：“我知道，大学生村官嘛，高材生，你的资料我早就背熟了。”黄泉无语，好在罗喉解围：“黄泉，这是我们社区的驻扎民警，市公安局派驻的，她和我们一个办公室。”
　　玉秋风就是御不凡的妹妹，被从市公安局派驻到社区她可是哀嚎了很久的，不过也没办法，胳膊拧不过大腿嘛。来到天都社区才知道，这个社区情况特殊，一个七个人全是大老爷们，她倒成了唯一的小姑娘了。好在玉秋风性格外向又活泼，很快就和天都社区的这群糙老爷们打成一片。社区主任罗喉看上去冷淡威严，实际上非常好相处，一点架子都没有，玉秋风来了没几天就摸清楚了罗喉的性子。玉秋风说：“我说罗总，新来的小男孩就该锻炼，你这么护着可不行。”罗喉说：“我哪里护着了。还有什么小男孩，人家比你大。”玉秋风笑着说：“姐姐我可工作两年了。”罗喉说：“那是因为人家读研了。”玉秋风说：“所以罗总你还是在护犊子啊。”
　　黄泉特别无语地听玉秋风和罗喉说话，看起来这两人关系不错，这时候黄泉还不清楚罗喉的为人，对此只能表示佩服玉秋风的勇气。玉秋风和罗喉抬杠了几句，看黄泉被晾在一边挺尴尬的，就说：“算了算了，黄泉是吧，我带你去熟悉熟悉环境，不打扰罗总做他的万年表格了。”罗喉说：“你不打岔我早做完了。”玉秋风说：“罗总加油！走吧，黄泉。”说着拉着黄泉出了小办公室。
　　外面的大办公室一个人也没有，但是门开着，能听到对面会客室传来一个大嗓门，听上去就是之前指引黄泉进门的那个男人的声音。玉秋风说：“好像B区的物业过来商量事情，没事，他们会解决。”黄泉没说话，玉秋风看了他一眼说：“啊，你怎么啦，哦，罗总那个人你别看他表面上好像很冷淡的样子，实际上他特别软特别好相处，时间久了你就明白了。”
　　啥，你说那个男人软？黄泉差点没喷出来，脑子里顿时回忆起多年前的旧事，一遍又一遍，他永远记得当时罗喉的样子，即使是现在再看到罗喉，就只看到他那么安静地坐在那里，都跟软、好相处没有一毛钱关系好吗！黄泉忍不住问玉秋风：“你跟他，呃，我是说罗书记很熟吗？”玉秋风说：“还好吧，我才派驻过来两个月，哎哟这里就那么几个人，有什么熟不熟的，都一起工作啊。”黄泉说：“哦。”玉秋风笑着说：“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啊，高材生，这里社区婆婆妈妈的破事特别多，以后估计你就是最大的劳动力了，加油，我看好你。”黄泉说：“啊？”玉秋风继续解说：“社区嘛，什么都要管，上头动不动就检查，比赛，罗总经常亲自出马呢，唉，可惜你来得晚，上个月市里举行社区舞蹈比赛，罗总亲自带队的呢。”黄泉嘴角抽抽地说：“啊，他亲自上阵了？”玉秋风可惜地说：“那倒没有，他说自己腰不好，只带队，没参加。”黄泉脑补了一下罗喉跳舞的样子，忍不住抖了抖。
　　趁着其他人还没回来，玉秋风带着黄泉闲逛等人的工夫，她又给黄泉八卦加科普了不少罗喉的事，有些是其他同事给她讲的，有些则是她亲眼所见，总之在玉秋风的描述中，罗喉是个和蔼可亲，默默奉献，先人后己，英俊温柔的宇宙无敌好上司好同事好男人！黄泉一句话都插不上，听着玉秋风的话，回忆着当年的罗喉，以及刚刚的第一印象，他确信他跟玉秋风根本没有生活在同一个次元吧！
　　午饭是外订的客饭然后送到小会议室里大家一起吃，因为黄泉今天报到，罗喉之前就安排多订了一份，吃午饭的时候，出去办事的同事们陆陆续续地回来了，黄泉与他们一一认识了。之前那个粗壮的男人叫狂屠，今天正好轮到他留守，和他一起留守的是高阳异徒。还有两个只比黄泉大了几岁的男人，一个叫巫读经，一个叫妖体半僧道，这两人是一对，去年刚领的证，今天这两人去准备社区读书会的事情了，在活动中心忙到饭点儿才回来。还有个叫冷吹雪的，跑机关盖章去了，过了12点才回来，饭菜都冷了。最后还有个年纪挺大有点傻乎乎的叫虚蟜，负责打扫卫生和订客饭之类的杂事，他是社区特别照顾了才招进来的，本身有点智力缺陷，但人倒是挺好的。
　　吃过饭之后大家稍微午休了一会儿，下午依旧各忙各事，黄泉上班的第一天就这么平静无波地过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罗喉安排手下众人带着黄泉熟悉工作内容，于是黄泉作为工作站最新的新人，一肩扛起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杂事。今天跟着巫读经一起布置社区读书会的现场，明天陪着玉秋风去巡逻顺便熟悉小区环境，上午和狂屠一起去走访入户，下午和高阳异徒一起做计生表格，整天忙得团团转，简直不要太充实。基层工作就是这样，黄泉适应得挺快，没多久就和同事们配合默契，工作起来得心应手了。
　　偶有空闲，黄泉就会偷偷观察罗喉，罗喉大部分时间都在办公室里，下面的人各就各位，各自分工合作，好像除了特别重要的事情，很少有劳动他的时候。罗喉一般都坐在办公桌前，认真地写总结，写报告。工作站没有专职文书的人，唯一会写写文章的巫读经还经常忙得不见人影，于是这种文字工作基本都是罗喉亲力亲为。其实罗喉也不擅长写东西，写出来的都是干巴巴的，黄泉有次路过扫了一眼，没忍住笑了一声。
　　罗喉停了笔，淡定地看了黄泉一眼，问：“有什么问题吗？”黄泉这时候也不像刚开始那么脸皮薄了，有时候当着罗喉的面和同事还有玉秋风调笑几句也是有的。黄泉当然不会说实话，顾左右而言他：“嗯，什么，罗书记有什么指示？”罗喉说：“我问你笑什么？”黄泉说：“哦，嗓子痒，我试试声。”说着自己在那边假装咳嗽嗯哼几声。
　　罗喉其实是个很细心的人，纵然黄泉压根没有说过什么，但是罗喉还是偶尔能从黄泉的目光中感受到一丝……敌意？罗喉其实也不解，依照黄泉的年纪，他应该以前不认识黄泉，黄泉也不认识他才对，但黄泉有意无意的，总让他有一丝丝熟悉的感觉。罗喉问：“黄泉，最近工作还顺利吗？”
　　黄泉莫名其妙地看着罗喉，罗喉这种突然找下属谈心的状态让他挺不适应的，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挺好的啊。”罗喉说：“哦……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黄泉说：“啊，没有啊？”玉秋风出去巡逻，整个办公室就他们两个人在，黄泉觉得这对话有点尴尬，于是在办公桌上随便翻了个文件，说：“罗书记，我还有事，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去办事了？”
　　罗喉突然说：“黄泉，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黄泉一抖，心想妈的你终于想起来了，表面还得装的很淡定地说：“是吗，罗书记对我有印象了？”罗喉说：“总觉得你很面熟。”黄泉立刻明白过来，干笑了一下说：“啊，p市就屁大点地方，说不定我和罗书记在街上擦肩而过呢，您说是不是？”罗喉一愣说：“嗯，黄泉，你好像对我有点意见？”黄泉沉默了一下，继续干笑：“哈，罗书记说笑了，你是领导，我哪有什么意见啊。”话题越走越偏，黄泉觉得再这么跟罗喉说下去他真得招架不住了，也觉得自己的语气好像在抬杠一样，赶忙哈哈一笑掩饰过去：“那什么，罗书记，这个文件明天就到期了，我得抓紧办。”
　　罗喉刚要继续说下去，桌上的电话响了，无奈只好先接电话，趁此机会黄泉赶紧脚底抹油，迅速地跑出办公室。平心而论，这段日子在罗喉手下工作，黄泉对罗喉还是有所改观的，抛开当年罗喉给他留下的恶劣印象，罗喉基本上是一个工作认真负责，对下属没有架子的好领导，但是今天差点被罗喉套出话，黄泉没由来感觉非常紧张，感觉小秘密被戳穿了似的，挺不好意思的。
　　微微喘了口气，黄泉打算暂时忘掉这令人无语地纠结心绪，认真工作才是正理，于是拿着文件打算处理，迎面就遇上了玉秋风。玉秋风奇怪地上下打量了黄泉一眼，说：“黄泉你怎么了，眼带春水面红耳赤，这是被罗总调戏了？”黄泉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幸好大办公室暂时没人在。“姑奶奶，明明是你调戏我，罗总那么正经的人能调戏我？”玉秋风一脸哎哟喂啦这是什么状况的表情，“我没听错吧黄泉，你评价罗总正经？”黄泉说：“难道不正经吗？你看他每天坐在那儿跟尊菩萨一样一动不动，老年人的做派啊。”玉秋风奇怪地看了黄泉几眼，笑着说：“行行行，我会把你这高度评价传达给你的好领导的。”黄泉连忙拉住她说：“姑奶奶行行好，背后议论领导，你可放过我吧。”玉秋风继续笑：“议论完了才想起来啊，还有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正在罗总办公室门口呢。”“啊？”话音刚落，黄泉背后办公室的门就开了。
　　黄泉无语，罗喉一脸淡定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捧个茶杯，标准的老干部作风。罗喉看了黄泉一眼，先转向玉秋风说：“秋风今天巡逻结束了？”玉秋风笑着说：“啊，下午再去安置小区那边，我先回来做个记录。”说着很没义气地抛下黄泉，溜进了办公室里。罗喉再继续看黄泉，黄泉捏着文件说：“我去处理文件。”罗喉说：“回来。”黄泉立定，等待罗喉下一步指示，或者训斥？哪知道罗喉说：“处理不完就移交给狂屠，下午我要去B小区，你跟我一起去。”黄泉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