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故事多（霹雳同人）》仲心宛琴

49、46

　　自从梦如嫣梦如芸相继离世，刀无极家里就少了女主人操持。刀无极又要上班又要带孩子，公安局的工作又特别忙，他一个人实在是应付不过来，最后没办法，就和醉饮黄龙商量着，平时就让三个孩子去醉饮黄龙家里，让醉饮黄龙还有三个弟弟一起帮忙带孩子。
　　醉饮黄龙从小就带四个弟弟，对于带孩子还是挺有经验，不过那时候他工作也忙，只能负责做个饭给作业签字什么的，而漠刀和啸日猋都在念大学，周末和寒暑假才会回来，唯有当时刚刚大学毕业，签了电视台但还不是当红一线所以比较空闲的雅少时间最多，三个小孩也基本上是他在看着带着。
　　刀无形和刀无心两兄弟年纪虽然小，反而好带，除了吃饭睡觉洗澡，平时给个玩具就能哄上好一阵子不用操心。刀无心当时已经十岁了，正是半大不大什么都懂又什么不懂的时候，加上他妈和大姨姨夫那些事情，他的性格其实挺有问题的，而且比较敏感脆弱。雅少是个心细的，看出来刀无心的情况，也对他比较关注，倾注的感情也多。
　　刀无心对那段呆在雅少的身边的日子特别怀念，也只有雅少会这样耐心又温柔地对他好，给他买东西，回答他的各种问题，带他出去玩，甚至是半夜偷偷溜进房间给他盖被子。从未享受过这种生活的刀无心渐渐地开始从心底里依赖着雅少，每次刀无极过来把孩子们接回家的时候，刀无心都郁郁寡欢，哪怕只是和雅少分开几天，他心里都觉得很失落。
　　随着年岁渐长，这种依赖之情越来越浓烈，刀无心把这些心情都写在日记里，作为自己的小秘密小心收藏着。他依然跟刀无形刀无我一样叫雅少三叔，规规矩矩，安安静静的。
　　慢慢地，雅少在电视台的工作也越来越好，凭借着俊朗的外表和出众的才华，他渐渐地崭露头角，主持着p市电视台好几档热播节目，男女老少都喜欢他，粉丝众多，每天光粉丝来信和礼物就不少，俨然p市的第一号明星。
　　那时候刀无心已经上了初中，班上不管男同学还是女同学有不少都很喜欢雅少，一到下课的时候，好多人聚在一起，兴奋地讨论着昨天雅少的节目又讲了什么，雅少又帅了，听说雅少还是单身呢……刀无心不参与讨论，但总在一旁竖着耳朵偷听，心里乐开了花。
　　可是渐渐地，刀无心就不那么高兴了，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刚刚发育情窦初开，刀无心开始朦朦胧胧有点意识了，他不再乐于听到同学们表达对雅少的爱慕之情，反而觉得有点儿……刺耳？就莫名其妙地很烦躁，不想让人分享雅少，一想到有那么多人都喜欢雅少，他就觉得心里堵得慌。尤其是有一次，雅少主持的一档节目抽奖送冰箱，要雅少亲自把奖品送到幸运观众的家里去，偏偏那位幸运观众是刀无心同班的一位女同学，那个女同学后来在班级里眉飞色舞地讲了雅少去她家送奖品的经历，她还和雅少拥抱了，雅少真人比镜头上帅多了，还很温柔……刀无心没听完就冲去了厕所，哭了。
　　刀无心在学校没什么朋友，除了跟他班上的班长，一个叫君曼睩的小姑娘比较要好。君曼睩长得漂亮，成绩又好，文静大方，刀无心把她当成在学校唯一的挚友。君曼睩看见刀无心从厕所里眼睛红红地走出来，觉得有点奇怪，就趁着课间操的功夫把刀无心拉到角落里问他怎么了，是不是被欺负了？刀无心摇了摇头，同时又觉得困惑，便把雅少的姓名隐去，只说了他对一个人的感觉他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如此奇怪。
　　女孩子总是比男孩子早熟，君曼睩很容易就直击要害：“你喜欢他呗。”喜欢？喜欢！这句话在刀无心的心里埋下了种子，他回家看着这几年来自己写下的日记，开始渐渐明白过来。
　　年少时的情怀总是如诗，何况刀无心又是那样敏感的孩子，再见雅少时，他的态度已经默默发生了变化，雅少在他的心里不再是那个对他很好的叔叔，他开始幻想着有更一进步的关系。
　　刚开始的时候，刀无心还会带着点朦胧的抗拒意识，不再和雅少进行过于亲昵的举动，比如从前不懂的时候，同性亲人之间没什么忌讳，互相帮着洗澡搓背，睡一张床什么的都是很正常的，一旦有了情爱意识，就会有意识地进行隔离和疏远。雅少虽然比刀无心大了十来岁，到底也是个毛头小伙子，无论是醉饮黄龙还是刀无极，为兄长为父亲都没有对雅少和刀无心有过这方面的教育，其实两人都不是太懂。于是雅少只能依靠自己的经验来判断，大概刀无心是到青春期了吧。
　　青春期的小孩子要怎么教育呢？这种问题去问醉饮黄龙，醉饮黄龙只会说，啊我不知道啊，你们青春期都是老二带的啊，那时候我在部队哪里顾得上？去问刀无极……算了，雅少可不敢去问他那二哥，至于两个弟弟更是指不上，最后雅少没办法，只好在网上搜了搜，硬着头皮打算找刀无心谈心。
　　那是刀无心初三的暑假，他成绩不错考上了p市中，中考成绩出来之后，雅少跟醉饮黄龙和刀无极报备了一下，说是为了庆祝刀无心这次中考顺利，按照以前答应过他的计划，要带刀无心去周边城市旅游一次。醉饮黄龙和刀无极当然不反对了，无形无我两兄弟去夏令营了，漠刀和啸日猋刚毕业找了工作也没空，于是就雅少有空，刀无心一个人在家也是闲着，就他们两个去。临出发前刀无极偷偷给雅少塞了三千块，叫他带刀无心好好玩，不够再给他打钱。雅少说叔叔给侄子花点钱天经地义的，二哥你这是哪儿的话呀。
　　两人也没有走远，就去了p市隔壁一个依山傍水的旅游城市，那边风景秀丽，有个国家级的风景区，叫做十里丹青，非常有名。雅少和刀无心在十里丹青里找了一家仿古的民宿，打算在那住下，好好玩几天。
　　雅少带着刀无心流连于十里丹青的山水美景，一边又小心翼翼地观察刀无心的情绪变化，而刀无心这次跟雅少出门，心理上早就不是“侄儿跟着叔叔出门”，而是“与喜欢的人一起出游”，自然是又紧张又雀跃，还带着点暗恋不可得的患得患失。这一切雅少自然都看在眼里，只是他并没有往自己身上想。
　　十里丹青有棵出名的爱情树，游客可以花十块钱买个姻缘牌子，写上两个相爱的人的名字挂到树上，传说就能得到月老祝福，千里姻缘一线牵，刀无心以好玩为名，也买了一个跑去往爱情树上挂了。雅少虽然当时没有阻止，过后就想，这谈话必须得谈了。
　　在十里丹青游玩的最后一天，吃过饭雅少带着刀无心出去散步，又一次路过那棵爱情树，刀无心往树上看了好几次，似有心事一般。雅少也抓住这最后机会，打算解决一下好侄儿的心理问题：“无心啊，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刀无心以为雅少发现了自己的小心思，脸腾得一下就红了，忸怩片刻，才小心翼翼地问：“你……发现了？”结果雅少会错意：“那是，三叔也是过来人，你放心，这是我们的小秘密，我不会告诉你爸的。”刀无心也不太懂，心里忐忑不安，低头轻声问：“那……那雅少的意思呢？”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刀无心不再叫雅少三叔了。
　　不过雅少仍然不知道刀无心的意思，毕竟潜意识里他不会想到这么个小屁孩子会对自己产生那种感情，他按照之前的计划，开始尝试引导刀无心：“你也到青春期了，这个阶段有这种想法挺正常的，我自然不会反对，但是有些话要跟你说说。”然后雅少开始耐心细致给刀无心上起了心理课，内容无非就是早恋虽然美好，但是不能影响学习，要保护好自己也不能伤害到对方，青春期躁动不安很正常但是要学会排解，以及有什么问题要和长辈沟通不要藏在心里……不得不说虽然都是照本宣科老生常谈，但是雅少原本就是主持人，声音好听长相俊美，又是刀无心喜欢的人，这一通话下来刀无心虽然不明所以，却忍不住点头应和，不知不觉靠在雅少身上了。
　　雅少心中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柔情，不过他很快按耐住这种荒谬的想法，想着刚才的说教可能太生硬，为了套近乎，又换了玩笑的语气说：“你懂得就好。二哥工作忙，又要带无形无我，有时候顾不上你，你有事可以跟我说。对了，来说说，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刀无心一愣，下意识地反问：“什么？”
　　雅少也鬼使神差地没反应过来：“我说你喜欢的是谁呀，跟三叔说说？”刀无心这才发现原来他跟雅少压根不在一个频道上沟通，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觉得很委屈。刀无心停下脚步，抬头直愣愣地看着雅少，他才刚刚开始抽条，身形非常单薄，估计在雅少眼里就是一小屁孩子，意识到这一点，刀无心眼圈红了。雅少挺诧异的：“这是怎么了，无心，有什么问题跟三叔直说啊。”
　　刀无心从口袋里摸出那个姻缘牌子，雅少更加疑惑了：“咦，你怎么还没挂啊？”刀无心摇了摇头说：“本来想挂的，可是我听见有人说，要写上名字的两个人一起亲手挂上，才会灵验。”他把姻缘牌子递给雅少，雅少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天刀笑剑钝，刀无心。
　　雅少顿时变了脸色，赶忙合上了牌子。长这么给他表白的人无数，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花样也是百出，摆个心形蜡烛，宿舍下弹个情歌，直接表白甚至坚持写一年情书之类的，什么路数的言情手段没见过，可是这一次刀无心这委婉又直接的表白，竟让他震动了。
　　“无心……”雅少汗都出来了，斟酌着语句说，“你……呃，这个……”刀无心心一横，鼓起勇气说：“雅少，我喜欢的人就是你。”雅少脑子里嗡得一声，顿时炸了。
　　刀无心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雅少，雅少呆呆站了很久，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被刀无心表白，他心中的第一反应既不是“小小年纪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也不是反感，而是：“这回二哥要揍死我了我拐了他的外甥我的侄子”。还好雅少的理智还在，压下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他伸手想拍拍刀无心的肩膀，刀无心却侧身躲开了。雅少叹了口气说：“无心啊，你还那么小，谈这个太早了。”
　　到这里，刀无心索性豁出去了，追问：“我清楚我的想法，我就是喜欢雅少，雅少，雅少不喜欢我吗？”雅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是不喜欢，但不是那种喜欢。”刀无心说：“那是哪种喜欢？雅少喜欢别人？”雅少更无奈了：“不是，这……无心，你听我说。”他忽然灵光一闪，对刀无心说：“这个喜欢，和你理解的喜欢是不一样的，你是我的侄子，你喜欢我这个叔叔，我喜欢你，这是我们的亲情你懂吗？”
　　“我不懂。”刀无心明明知道雅少在避重就轻，赌气说，“雅少，你别当我是小孩子了好不好，你想听我直说嘛，那我就直说。”“无心！”雅少心头一紧，立刻出声阻止。刀无心只停了一下，然后继续咬牙说道：“我爱你。”
　　“不可以。”雅少冷冰冰地回答。刀无心惨笑一声，夺过雅少手里的姻缘牌子，转身离开。
　　第二天，两人收拾行李回p市，都没有再提昨晚的事情，但雅少明显开始回避刀无心，一到家就说单位有事出门了，之后又让醉饮黄龙把刀无心送回刀无极家里，并在之后的日子里一直避免和刀无心单独相处。
　　回到现在，刀无心比一年前是成熟了不少，平静地对雅少说：“雅少躲了我快一年了吧？”雅少说：“什么躲不躲的，我今年比较忙而已。”刀无心点点头说：“嗯，我知道，我天天都看你的节目，还给你写了不少观众来信，不过估计你都没有看过吧。”他见雅少不说话，又继续说：“十里丹青的事，我不后悔，并且到现在，我还是确定我的心意。”
　　雅少叹了口气，摸了摸刀无心的脑袋：“小孩子怎么那么多心思，作业太少了吗？”“雅少我是认真的！”刀无心估计早在知道要一起出来吃饭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说辞，一本正经地说，“不过我也想明白了，我还没成年，现在说这些还太早。所以我决定好了，等到我完全独立之后，我再重新对你展开追求！”
　　雅少差点没喷出来，现在的小孩子脑子里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不过刀无心能这么说也是好事，这件事总要有个说法，何况刀无心才十七，要说完全独立起码也是上大学之后的事，还有好几年，兴许到时候他就想通了呢。“好，那你现在就要好好努力学习。”刀无心终于露出来笑容：“当然，我要努力成为配得上雅少的人。”雅少乐了，开玩笑说：“哈，我都三十了，等到你独立，我估计老的你都看不上了。”刀无心说：“才不会呢！不过雅少你要等我啊！”
　　雅少没表态，刀无心就当他是默认了，又说：“那在我独立之前，我们还是继续做叔侄吧，你别老躲着我了好不好？”既然心结算暂时解开了，雅少也松了口气，想着慢慢引导也好，于是点了点头：“我真没躲着你，我工作忙了，你也课业紧了而已。”刀无心微微一笑，伸手挽着雅少，撒娇说：“好好好，那么，我的雅少叔叔，给我买冰棍呗，真的很热啊。”
　　“好，走吧。”雅少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路漫漫其修远兮，以后还有的烦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