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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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螣邪郎被九祸和弃天帝打出门,一口气跑了几十米,见他们没追出来,这才停下来喘口气。背后火辣辣地疼,九祸在气头上下手没轻没重,要不是有赦生和黥武挡着,估计半条命都要没了。
螣邪郎没办法只好先在小区休息处的凉亭里先坐着。幸好现在是凌晨一点左右,大晚上的小区没什么人,又是夏天,不穿衣服倒还好,就是蚊子多了点。
挥手拍死叮在腿上的蚊子,螣邪郎抚摸着自己高高肿起的脸颊,不由感叹这老爷子下手还真重,不晓得赦生怎么样了。不过赦生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一直最受宠,又是亲生的,从小到大弃天帝和九祸连个手指头都不敢碰他,这回应该也不会下重手吧。螣邪郎叹了口气,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他跑出来得太急,衣服鞋子没穿不说,更不可能摸上手机和钱包了,联系不上朋友,又不能回家,思来想去的,只好先去投奔就住在隔壁小区的朱闻苍日。
朱闻苍日是银鍠朱武的二弟,个性随和又没有长辈的架子,和螣邪郎黥武还有赦生一向打成一片,三个小的都很喜欢这位二叔。螣邪郎小心翼翼地一路从自家小区侧门摸去隔壁小区,除了门禁没办法蒙混过去必须让他们看见自己的狼狈模样,其他还是尽量低调。
好不容易找到了朱闻苍日的家,螣邪郎也顾不上其他了,按着门铃跟催魂似的不停下来。这个时间虽然不早了,然而对于朱闻苍日和箫中剑这种当过时差党的人来说,还不属于已经睡下的时间。两个人正在客厅里泡着咖啡吃着点心看恐怖电影,门铃一响差点没给朱闻苍日吓出心脏病来。
箫中剑倒是比较淡定,挖了一勺提拉米苏慢慢吃了说:“你这出息还半夜看恐怕片,真是没劲。”朱闻苍日拍着胸口说:“谁知道大半夜的有人来敲门啊,谁啊这是?”说着顺手拿了个花瓶在手里往门口走:“我去看看啊,无人你呆着别动。”箫中剑小时候叫无人,上学的时候找了算命的给改了名字,后来朱闻苍日无意中知道了,说无人听起来比中剑顺耳,就一直这么叫了。
朱闻苍日家也是独门独户的别墅,小区比较高档,安保也比较严格,一般不会有坏人进来,但朱闻苍日还是多留了个心眼,带着个花瓶以防万一。打开对讲门铃,朱闻苍日问:“谁呀?”
“二叔,是我螣邪郎,给我开个门行么?”
“螣邪郎?”朱闻苍日吃了一惊,赶忙开门让人进来,一看螣邪郎这模样,更是惊讶得不行,“螣邪你怎么回事啊,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快进来。”
箫中剑听见声音也从客厅出来:“螣邪?你怎么了,这是……遇上抢劫了还是?”
螣邪郎知道瞒不过,干脆开门见山:“没,叫我妈和我爷爷给打出来了。”朱闻一向知道他爸爸和他嫂子彪悍,就是朱武被打出来他都不会惊讶,可是把孩子打出来还是有点过分了:“啊,大嫂和爸干嘛打你,你做什么了这大晚上的赶你出来?”
螣邪郎自然不好意思讲他和赦生的事,看朱闻苍日的反应家里应该也还没通知他出了什么事,他大小伙子也要点脸面,就说:“二叔,能不能借我点钱,再给我件衣服,我出去住一晚吧。”
朱闻苍日脸一沉说:“大半夜的你想去哪儿,给我老实在我家呆着。”他把螣邪郎拉到灯亮的地方一看,只见螣邪郎嘴角边还有点血,脚上被砂石路磨了几个口子,腿上还有划伤,背上则是交错好几道拱起来的红印子,不由又是心疼又是气恼:“大嫂这下手也太狠了。”
箫中剑也看得很无语,他比螣邪郎大不了几岁,真没见过二十多岁还能给自己妈打成这样的,于是转身去找药盒子:“我去拿消毒酒精和创口贴,朱闻,你先带他去洗一下别感染了。”
螣邪郎说:“不用了,我……我自找的。”朱闻苍日说:“屁话,快点去洗一下。”说着连拖带拽地把螣邪郎拉进浴室,开了热水给他冲洗伤口。
螣邪郎说:“我自己洗还不行吗?”朱闻苍日说:“干嘛,嫌弃你二叔啊,你小时候你爸把你和我扔一个澡盆子里洗澡,我们互相弹丁丁你不记得了。”螣邪郎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原本窘迫的心情都给冲没了。
箫中剑拿了朱闻的衣服过来给螣邪郎换洗,正好听到这一句,黑线地说:“你们叔侄还有这癖好?”朱闻苍日啊呀一声说:“年幼无知,年幼无知,无人你什么都没听见哦。”箫中剑摇了摇头没说话。
洗干净伤口换好衣服,箫中剑给螣邪郎腿上上药,朱闻苍日拿了冰块用毛巾包着给螣邪郎敷脸,同时问他:“说吧,究竟怎么回事啊?”螣邪郎支吾了一下,别过脸说:“我干大坏事了呗。”朱闻苍日笑着说:“废话,我就是问你做了什么坏事,能让你爷爷和你妈发这么大火,总不见得是你把你弟给上了被捉奸在床吧?”
螣邪郎瞪着眼说:“是。”朱闻苍日没反应过来还在笑:“是什么是?”螣邪郎索性豁出去了,就说:“我跟赦生让我爷爷给抓着了。”然后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朱闻苍日笑不出来了,和箫中剑面面相觑。这事儿属于可大可小,螣邪郎既然和赦生不是亲生兄弟,要在一起也不算什么大事,小城里是人多嘴杂,大不了就离开p市,去别的城市甚至出国都行。但是弃天帝这关不好过,九祸那关也不好过。站在他们的角度想,两个孩子当了二十多年的兄弟,手心手背都是肉,冷不丁的说他们两个要打证结婚,正常长辈都接受不了吧。
箫中剑把剩下的药交给朱闻苍日,这事儿他不太好掺和:“那什么,你们先聊着,我去整理下客房给螣邪睡。”说着转身走了,把空间留给他们叔侄俩。
螣邪郎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两腿,声音闷闷的:“反正就是这么个事,二叔你看着办吧。”朱闻苍日叹了口气说:“我能怎么办,你说你……你就是忍不住要跟赦生那什么……就不会出来办么,再不济你也把门锁上吧?”螣邪郎一听朱闻苍日这口风,就知道这二叔还是向着自己的,也就没那么拘谨了:“爷爷平时早睡了,谁知道他大晚上出来,再说我们锁门了,可是钥匙连在门上,要是拔了钥匙给我妈知道了她要骂人的。”朱闻苍日说:“反正是你们不谨慎,现在可好了,东窗事发了,我看你怎么交代。”
“我这不是差点交代了吗?”螣邪郎摸着脸颊,这会儿还没消肿呢,他突然想起来赦生还在家里,于是央求朱闻苍日说:“二叔,那,你能不能打个电话回去,我有点担心赦生……”朱闻苍日说:“还知道担心赦生,算你有点良心。”螣邪郎说:“好歹妈从来没打过他,我和黥武倒是老受罚……这回祸闯大了,我怕妈发起狠来真打小弟啊。”
朱闻苍日思考了一会儿,只得跟螣邪郎说:“算了,你先上楼睡觉去,我来跟你爸联系,也别担心赦生了,你爷爷肯定舍不得打他的,有你爷爷和你爸在,你妈也不会把他怎么样,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螣邪郎不死心,又说:“可是二叔……”朱闻苍日说:“别可是了,这会儿你家不定闹成什么样呢。”螣邪郎只好慢慢挪上楼了。朱闻苍日则给朱武打了那个电话。
第二天直到中午,赦生才懵头懵脑地起床。他昨晚被黥武送回房间,抱着被子偷偷哭了好久,后来哭累了才迷迷糊糊地睡着。醒来看着乱七八糟的房间,想起昨晚的事情,便呆坐在床上,只觉得一片混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银鍠朱武家这三个儿子,银鍠黥武小时候身体不好,平时不怎么不出门,大哥螣邪郎就带着小弟赦生童子一起玩,兄弟两个也格外亲密些。
那时候朱武还在部队服役,一家人都住在部队里。那个部队的驻地在乡下,周围都是农村。小时候的螣邪郎特别调皮,他比赦生大四岁,那时候还没上学,就整天带着弟弟到处捣蛋,上树掏鸟蛋,下河游泳,还有去糟蹋老乡的玉米地的坏事没少干。只要做坏事被抓住了,螣邪郎总归是护着赦生,把责任都揽自己头上,为此没少挨揍。赦生从小就以自己有个大哥为荣,三四岁的时候就是螣邪郎的铁杆粉丝,开口闭口我大哥怎样怎样,螣邪郎也宠着自己弟弟,谁敢碰赦生一下,他一定冲上去干架,这份兄弟情谊可把隔壁的北辰元凰给羡慕死了。
后来朱武转业调回了p市,一家人就离开部队搬回p市居住了。螣邪郎那时候上初中了,黥武和赦生也都上了小学,九祸去妇联上班,弃天帝则还没有退休。平时兄弟三个都要上学,有学校管着还好一点,一到寒暑假九祸就头疼了。城里不比乡下,没有给孩子出去瞎玩瞎闹的地方,再说也不安全。九祸只好每天早上把饭做好放冰箱里,叫螣邪郎中午热给两个弟弟吃,并且把钥匙交给螣邪郎保管,但是告诉他没事不准带弟弟出门,有陌生人来也不准开门。
螣邪郎表面答应,九祸一出门,他就带着两个弟弟开始放汤。不能出门就在家里玩,小霸王游戏机,水浒英雄卡……后来这些都玩腻了,螣邪郎领着弟弟就在家里玩寻宝游戏。偷偷溜进朱武和九祸的卧室翻箱倒柜的。他们翻出了朱武当年收藏的蒙古匕首,翻出了九祸年轻时候亲手绣的手帕,还翻出了弃天帝的军功章,街道发的免费计生用品……最后,螣邪郎翻出了一个盒子。
盒子里有一本奖状,奖状的主人荣立一等功,但名字却是陌生的。奖状里还有一张出生证明,孩子的名字和生日都跟螣邪郎对的上,但父亲一栏是那个陌生名字,母亲名字也不是九祸。
螣邪郎当时就懵了,两个小的虽然不太明白怎么回事,也知道大哥这表现不对劲儿,都围着螣邪郎问怎么回事。螣邪郎有点烦了,就推开赦生说:“走开,我不是你大哥。”黥武比较内向,见螣邪郎发火就只能在一边躲着,赦生却不干了,凑上去搂着螣邪郎说:“我不管,你就是我大哥。”螣邪郎说:“我是捡来的野孩子。”赦生赌气说:“那我也是,妈说她在垃圾堆里捡的我。”螣邪郎无语。
因为这张出生证明,螣邪郎隐隐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事了,但他也从未就此事询问过朱武和九祸,只默默憋在心里。过了几年黥武和赦生渐渐长大,也对当年的事回过味来了。螣邪郎私下里跟黥武和赦生说过,兄弟三个决定当做不知道这件事,保守秘密直到朱武和九祸主动说出来。结果这一守就是十年。
螣邪郎和赦生越长越大,他们从小在一块儿,加上九祸当螣邪郎是亲生的,兄弟之间也不需要避嫌,夏天睡一起乘凉,一起洗澡什么的,随着两人慢慢懂了人事,兄弟之情也就渐渐地变味了。
螣邪郎上的大学离p市近,上学后几乎每个星期都回家来,赦生还挺高兴的,只要螣邪郎回来一准缠着他。后来螣邪郎大四的时候准备考研,就呆在学校了,加上毕业准备毕设和答辩,一直到放了暑假才回家。
那几个月赦生一直都闷闷不乐的,正是高考的紧张时期,九祸又没收了他的小灵通和电脑不给他跟螣邪郎联系,他也没心思看书,心里跟憋着什么似的喘不过气来,一直晕晕乎乎的,模拟考都考得不理想。幸好离高考一个月的时候,螣邪郎给他打了个电话鼓劲,说弟啊,哥考上本校的研究生了,你努努力考哥一个本科,咱们还能当两年校友,等你考上了哥给你送份大礼。
因为这个电话,赦生心中有了目标,在最后一个月里努力冲刺,最后高考居然考得不错,超出分数线十几分考上了螣邪郎所在的魔界大学。
拿了录取通知书之后螣邪郎才回来。因为研究生也在本校,螣邪郎把家当搬去了新的研究生宿舍,所以即使是大四毕业季,他也只是空着两只手回了p市。那时候p市的高铁还没开通,螣邪郎坐的是大巴,赦生去车站接螣邪郎,兄弟两个没回家跑去了隔壁的肯德基消暑。
螣邪郎买了两杯雪顶咖啡,两个人面对面坐了半天,最后赦生忍不住,先开口说:“大哥回来了,大哥怎么没把女朋友带回来?”螣邪郎说:“我没交女朋友。”赦生追问:“那男朋友呢?”螣邪郎用吸管搅着咖啡里的冰淇淋,慢吞吞地说:“男朋友倒是有一个。”赦生的眼神瞬间黯了下去。螣邪郎等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小弟,十八岁生日也过了吧?”赦生赌气说:“上个月过的,你和二哥都不在家,妈给我买了个蛋糕和蕾梦娜分了就完了。”
螣邪郎听出赦生口气里的不满,其实他心里也挺痒痒的,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又怕自己错会了赦生的意思,万一说出来尴尬:“那什么,回头哥给你补过。”赦生别过脸,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过都过了,还补什么。”螣邪郎没说话,隔了一会儿又问:“在学校有没有遇到喜欢的对象啊?”
赦生忽然站了起来,盯着螣邪郎看了半天,最后又猛然坐下,咬着牙说:“我喜欢谁大哥不知道吗?”螣邪郎愣了一会儿,脑袋蒙蒙的,最后说:“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赦生站起来就走,螣邪郎跟上去,紧握住赦生的手,赦生赌气挣脱,螣邪郎又一把抓过来,十指相扣。
这天晚上,赦生在自己房里睡觉,睡到一半,迷迷糊糊感觉有东西摸进了被窝。赦生以为是蕾梦娜,啪一巴掌打了过去:“蕾梦娜你给我睡地板去。”摸到了才觉得手感不对,光溜溜的像人的皮肤,登时把他吓清醒了。
因为是夏天的缘故,赦生睡觉只穿了个小裤头,上半身赤裸着,他就感觉一只手摸到他胸口,然后熟悉而炽热的气息覆盖全身。“小弟。”
赦生瞬间身体绷直了,动也不敢动,任由螣邪郎一点点摸遍他的身体。他的内心欢欣雀跃,又带着点儿害怕和期待,为了缓解这种感觉,他找个借口转移话题:“你怎么进来的,蕾梦娜呢?”螣邪郎咬着赦生的耳朵说:“一根磨牙棒打发了。”赦生说:“这个小没良心的。”螣邪郎笑着给赦生的耳朵吹气:“他可是给我守了几年的青苹果,现在终于成熟了,还不功成身退。”
赦生如何不懂螣邪郎的意思,哼了一声,翻身背对着螣邪郎,声音闷闷的:“大哥不是有男朋友吗?”螣邪郎坏笑着说:“有啊,怎么着你要跟大哥分手啊?”赦生腾地脸红了,幸好没开灯看不见。螣邪郎说:“说呀,不分手吧?”赦生无语,螣邪郎就拱他:“给大哥当男朋友不愿意吗?”
赦生实在受不了了,拿被子捂脸,忸怩了半天,说:“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