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回（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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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器的碎裂声惊扰了屋里谈话的两个人，颜珈循声望去，见门边儿上冒出个小小的脑袋，怯生生的看着她，“.......娘子.....，实在......对不起，...我....小的....不小心......把茶杯....打碎了。”
颜珈瞧他小小的人儿，伸长胳膊举着个空盘子，脑袋垂得很低，看着十分沮丧，便轻声道，“无妨，再去端一杯来。”
“嗯嗯。”洛小猫像得了特赦令，笑得眉眼弯弯，转身就跑。
“这小崽子没调/教好啊，”颜珍道，“你对下人这般亲和，早晚欺到你头上来，到时候可就没手收拾了。不如趁早打发了再换个顺心的罢。”
“这孩子很好，”颜珈道，“他哥哥曾救过我的性命。”
颜珈言简意赅，颜珍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就着画像说道，“你好生收起来罢。其实云澜小表弟从前也是来过咱们家的，只是你没碰上罢了。要我说啊，祁小公子诗书满腹，生得如同仙君下凡，可惜是个男儿身，否则以他状元之才，绝不在你之下。”
“.....是吗？”颜珈没想到颜珍给了祁云澜这么高的评价，“原来他自视甚高，不肯下嫁，所以祁府打算为他招赘？”
“那倒不是。”颜珍否认。
“那又为何？”颜珈道，“若我没记错，祁家有女，名祁星鸾，从前也是在明山书院就学的，她可是书院的活招牌，少年成名，十三岁中秀才，十五岁中举，十八岁赴京赶考高中状元，轰动一时啊。”
大户人家招赘无非两种原因，要么是家中无女嗣，要么是将自家的郎君当掌上明珠养着，舍不得嫁出去，而后者这种情况少之又少，毕竟有个赘妻对男人来说，有时候脸面上未必好过。因此在颜珈看来，像祁府这样的权势大族，如果有祁星鸾这样霸气的人物在，还要招赘儿媳，若非其他原因，当真不可思议。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颜珍解释道，“几年前星鸾表姐高中之后，留任京中，待了不到一个月，便辞官挂印走人了。”
“走人？...去哪儿了？.....为什么？”颜珈咋闻之下，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虽与祁星鸾扯得上表亲关系，但真没见过此人，且在后来就读明山书院的一众学子眼中，祁状元就是个传奇。
“这个......也是祁家姑母难以启齿的，”颜珍向窗外看了一眼，见四下无人，便叮嘱道，“我这便告诉你，你可别说出去。祁府对此事瞒得很紧，是以知道的人并不多，连母亲也不是清楚呢。”
知道的不多？颜珈觉得颜珍的神情过于严肃，仿佛祁星鸾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星鸾表姐也是可怜。”颜珍无比惋惜的摇摇头，“今上曾视她为奇才，任用御前。结果呢，表姐有天睡觉醒来，突然觉得自己是在朝堂上浪费人生。之后独自离京，祁家也是接到她的信才得知大概情况。表姐在信上说，要祁家不必为她的事情挂心。辞官不做是因为天已降大任于她。她说她做过一个梦，梦见上辈子的事情，知道自己本非凡人，乃是天上神鸟投胎转世，因肩负重任，才下凡托生。如今年岁渐长，再不敢有所耽搁，是以远离凡尘修行，一来为追寻天道，二来行斩妖除魔职责，维护天下太平。”
“......”
颜珈错愕。祁星鸾可是明山书院学子口中津津乐道的传奇啊！你叫她拿什么去想象一个大才女斩妖除魔匡扶正义的高大形象。
“唉，她这里可能出了问题。”颜珍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姑母说，这几年间，星鸾表姐家里倒是来过一回，穿着道袍，瞧着有些.....冷漠，还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姑母劝她，她笑姑母如同世人一样浅薄，权利富贵不过就是一堆粪土，金银财宝算得了什么，她说她手指随便一点，就变出来了，要多少有多少。”
“也许.....她真有这本事也说不定呢。”颜珈心道，鬼神之说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姑母一开始也抱着希望的，就说那你变化个金元宝给我们看看，变了我们就信。”颜珍摇头，“结果她没化出来，说不能随便滥用法术，天有轮回，道有道规，不可乱了纲常。”
颜珈：“......”
“鸾表姐后来杳无音信，跟家里也不联系。大表弟进了宫以后，家里的嫡子就只剩下小表弟了。姑母知晓你学识过人，有心招你为祁家顶门，也算亲上加亲。”
“.....原来如此。”
“唉，好好的人，谁能料到就成这样了，八成是读书读的太拼命，结果读傻了。”颜珍将招赘的原因说了个大概，语重心长道，“二妹，姑母常夸你才高八斗，为人稳重，见天儿盼着你和表弟能早日成亲呢，不然她这么大的家业，早晚就落到祁氏旁支头上了。”
“承蒙姑母看的起我，”颜珈淡淡道。“我以为是因为别的什么缘故。”
“....她一直对你赞赏有加，....不然还能为什么，唉，谁叫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呢？”颜珍闪烁其词，事实当然不止这一个原因，但她也只能说到这儿了。
姐妹俩说了好一会儿话，大部分都是颜珈在安静的听，颜珍在说。颜珍说的口干舌燥，说不动了，洛小猫才端着茶盘进来，带着一口清脆的童音解释道，“娘子，咱这儿没多余的茶杯，这是我...小的从外头管事那里领来的，所以.....来晚了.....”
小孩子粉妆玉琢，虽然穿着朴素的衣衫，倒十分地招人喜爱，颜珍自然没办法埋怨，在颜家大宅，她和颜珈的生活水平和待遇因为父亲的偏见从来都不在一个层次上，所以讪讪一笑，说道，“二妹，我不耽搁你读书，这就回去了。”
颜珈点点头，没有挽留她。洛长安只好把滚烫的茶水小心翼翼地端到颜珈面前，“娘子....，不然你喝。”
颜珈道，“先放着吧。”
洛小猫便有些不安了，低下头绞着两只白嫩嫩的小手，开始道歉，“娘子，我知道我没做好你交代的事情，....我下次一定更快，保准能让大娘及时喝上茶水。”
“她估计不会再来，”颜珈看着洛小猫，“她要说的，都已经告诉我了。”
“哦......”洛小猫似懂非懂，她们不是亲姐妹么？为什么不常来往？还有，这个大娘，为什么穿的衣料亮闪闪的，比颜秀才身上的贵重多了。不都是一个颜家的娘子吗，干嘛这么大差距呀。
“你.........刚才.....”颜珈注意到了洛小猫淋湿的脚，不由得问道，“没烫着吧？”
“没有没有。”洛小猫因这一点小小的关怀开心起来，近前两步，本想给颜珈瞧瞧他真的没事，不期瞥见书案上铺着一幅画。
“娘子，这是谁啊，”洛小猫凑上去，盯着画上的人看，“哎呀他长得可真好看。”
“好看？”颜珈抬眼看着洛小猫水汪汪的眼睛，问道，“.......他好看吗？”
“好看。”洛小猫一脸羡慕，天知道他多想变成美男子啊，才不要顶着小包子头成天当小孩嘞。
“他是我未来的夫君。”颜珈解释。
“......娘子！”洛小猫虽然有了准备，可听到颜珈亲口说，仍然受挫，“你果真.....要成亲了？”
“是啊，猫儿，”颜珈道，“成亲之后，你还跟着我吧，到你哥哥回来再说。”
“嗯。”洛小猫心不在焉，胸口发闷，脸上的失落可不是一星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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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之后，洛小猫回房休息，凤来已经在房中等的不耐烦了，见到他就扇着翅膀扑上来，“小子！你下次再锁着我信不信我跟你拼命！”
“我怕你溜出去闯祸嘛，”洛小猫道，“凤来对不起啊，中午我没回来，害你饿了一天。你...想开点，就当减肥了。”
“哼！饿死我算了！下辈子再也不要和你做朋友！”
凤来佯装同他发火，看见他满脸愧疚，突然哈哈大笑，翅膀一扇，“哈哈哈哈哈！——看！——这是什么？！”
洛小猫定睛一看，凤来的花翅膀底下，突然多了好多各种各样的糕点蜜饯包子馒头等等，美食的香味瞬间散了出来。
“——你！.....你...你哪儿来的？”洛小猫的眼睛都快跌下来了。
“嘿嘿，当然是拿的喽，”凤来眨眨眼，“你别说，颜家的大厨房真是好，要什么有什么，这家人吃这么好，肯定特有钱！”
“.......不是，我是问你，怎么能跑去厨房拿？”洛小猫有些糊涂，他走的时候明明把凤来锁在房子里，就是害怕他到处乱跑使幺蛾子。
“哼哼哼，”凤来可得意了，蹦跶着圆嘟嘟的身躯，就地转圈圈，“不好意思，老子比你快一步，今早练会了穿墙术！”
小猫：“......”
“怎么？.....不信？”
凤来骄傲的甩了甩羽毛，刺溜一下，从墙里穿出去了。
洛小猫：“......”
他还没反应过来，凤来又刺溜一下，从墙里穿回来了。
洛小猫：“......”
凤来摇头摆尾，得意至极，看洛小猫傻呆呆的，便用翅膀拍了拍他，“咳，长安你别瞎操心。我可很小心的，没让别人发现。.....哎你不要这样嘛，这法术其实很简单的，多练练就会啦，关键是你满腔心思都用在秀才身上了，进步当然慢喽。”
洛小猫慢吞吞地从兜里掏出两个烧饼，道，“还以为你今天饿坏了，害我内疚半天。早知道我就不拿了，真是多此一举。”
凤来哼一声，挥一挥翅膀，将小猫手里的烧饼卷了过去，“我才不嫌多呢。留着慢慢吃。”
小猫：“.......”
凤来二话没说，用尖嘴开始啄烧饼，作为一只成了精的鸡，他的吃相居然也有了人样。只不过狼吞虎咽之际，见洛小猫看着他笑的十分勉强，便问道，“你又怎么了？别不是想不开吧？小法术而已，你那么聪明，稍稍用功，自然就会啦。”
“不是这个事儿，”洛小猫的眼眸黯淡下来，“颜秀才她要成亲了，唉.....慌的不行..，..伤心....”
“慌什么？这很正常啊，”凤来很淡定，两只鸡腮帮子鼓鼓的，“早晚有一天，你也可以和她成亲的，事在人为嘛，不要伤心啦。”
“可是，我还是很伤心啊，”洛长安噘着嘴，满脸忧伤，“你都不知道，她的夫君长得可好看了。”
“切！一个普通的人而已，能好看到天上去？”
洛长安垂头丧气，将画卷从袖子里抽出来，放在床上，展开给凤来看。
“你哪儿来的？”凤来抖抖羽毛，砸吧着尖嘴点点头，“哎是挺好看的！”
“我从秀才那儿拿来的。”洛长安道。白天的时候颜珈将画卷随手摆在一边，后来洛长安就替她收拾书案，到晚间看颜珈没注意，随手就顺回来给凤来看。“我没有他好看，即使将来恢复模样，秀才也不会喜欢我。”
“胡说！你哪里比他差了？！”凤来不以为然，“人不能貌相，颜秀才不是那么肤浅的女郎。”
画上的男子眉目如画，玉树临风，洛长安看着看着，支了腮帮子唉声叹气，“哎.....，我将来要是能长成他这个模样该有多好。”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回（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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