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回 ...
-
成亲第二日早上，新夫妻颜珈并祁氏云澜依礼敬见祁家长辈。
祁家的家主和主父祁魏氏端端正正坐在厅堂上，看着颜珈跪在地上敬茶，甚感满意，递了红封不说，又将这儿媳引见给了祁氏一族的有份量的人。颜珈大方得体，稳重持重，且带着些读书人的做派，人又长得俊俏，很是给祁母祁父长脸。
忙了一上午，等祁氏族人都各自散去了，颜珈抽个空当儿，跟祁家家主——她的岳母商量，“母亲，儿媳不日就要参加乡试，昨晚才表弟商议，打算搬去书房秉烛夜读.....，以免彼此干扰，等.....过了这一段儿......”
颜珈在这事情上不能完全理直气壮，心里揣着几分忐忑，毕竟祁母何等精明，不好轻易糊弄。哪知祁母闻言笑道，“母亲都明白。我可不止把你当做儿媳看，在我心里眼里，你就是除星鸾之外，我的另一个女儿。”
“承蒙母亲看重，颜珈愧不敢当。”
猛不丁提起祁星鸾，颜珈依旧波澜不惊，只她首先想到的便是，嫡亲的兄弟祁云澜昨日成亲，可这位昔日的状元娘子，祁家的传奇人物，一直都不曾露过面。祁府没人会公然提起她，倒是昨日里摆酒席，颜珈偶尔听到几个祁氏族人闲言碎语说起祁星鸾，结论果真如当初长姐颜珍告诉她的那般，祁家的大娘子此刻只怕还奔波在修行天道，斩妖除魔的路上呢，这或许就是祁氏族人拿她当笑话讲，事实上大部分人都知道，祁星鸾早就不知所踪。
祁母说起祁星鸾的反应与颜珈截然不同，她的表情很是暗淡，临了又叮嘱颜珈，“你好好读书，缺什么要用什么，只管跟母亲说，家里全力以赴支持你。”
“如此，便多谢母亲。”颜珈觉得岳母对她寄予厚望，仿佛把整个祁家的未来都托在她身上了。她在祁家的待遇，比在颜家大宅的待遇，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颜珈对祁母恭敬有加，她的假夫郎祁云澜也在一旁陪同，自始至终脸上挂着十分得体的笑容。妇唱夫随，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二人十分般配。
“云澜，你成了亲，便要做个贤夫，好好服侍妻主，免去她后顾之忧。”祁母又如是叮嘱祁云澜。
“是，孩儿定不会拖累表姐。”祁云澜点头应道。
“罢了，都回去吧。”祁母吩咐道，“昨儿你们成亲，家里来了些人，送了不少贺礼。我这头收着的，都归在箱子里了，现下叫管事的给你们拿过去，不管用不用的上，都记在你们小夫妻名下，就不充公中了。”
祁母一摆手，管事的指挥下人抬着十几口箱子就往颜珈夫妻住的沁兰苑里去。祁云澜在颜珈身后走着，道，“表姐，回去我们对着册子再清点一番，除了母亲父亲这边的，跟我平日关系要好的朋友也私下送了贺礼，都放在一处吧。”
“这些你看着处理，”颜珈停住脚步，和他并成一排，认真说道，“我不善管家，以后劳烦表弟了。”
颜珈在明山书院的一些同窗也送了贺礼，一同记在祁府的账面上。甚至还有听闻她成亲，不远千里捎带来的。跟她关系相对亲近的同学舍的张秀才送了一对儿五彩绘花鸟方瓶，赵秀才送了两匹上等的御锦。柳秀才家道清贫，自己提笔写了一幅字，裱好之后作贺礼也送到了祁府。
祁云澜出身富贵，见的东西多了，对旁的都没兴趣，看到柳姝贤的这幅字，愣了一下，赞道，“真是好字！”
“你眼光不错，柳秀才可是明山书院的大书法家。”颜珈心道这表弟倒也是个识货的。
“......是吗？那.....表姐和她比，谁更厉害？”
“论笔法，柳秀才在如今的明山书院无人能出其右。”颜珈给了个十分中肯的评断，虽然明山书院的人都说如果论起作画，柳秀才其实并不如她。
“连表姐都这么说，那必然很了不起，没准将来柳秀才飞黄腾达，这字可就价值连城了，”祁云澜笑道，“不如找个地方挂起来罢。”
“随你。”
颜珈没所谓，径自将张秀才送的一对彩瓷瓶拿出来摆在高几上，眼见她的小书童洛小猫风风火火跑了进来，“娘子！救命救命！！”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洛小猫差点撞进颜珈的怀里，好在她扶了一把。洛小猫撇撇嘴，也不顾祁云澜还在场，直接嚷嚷，仿佛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娘子！我家那只山鸡，它....它被抓起来了，......呜呜，娘子，求你救救他吧！”
“你说.....什么？”颜珈没听懂，看着他满头大汗，小脸儿涨得通红，便道，“猫儿啊，怎么冒冒失失的？别着急，慢慢说。”
“娘子，”洛小猫带着哭腔说，“我家那只胖山鸡你可还记得？就是叫凤来的那个，从小陪着我一块儿长大，前些日子他离家出走，我当时无处可去，就跟着你下了山。哪知道.....哪知道他.....他千辛万苦跋山涉水来寻我，好不容易来了这里，结果被府上的后厨给捉住了，准备挨宰呢！”
“......？？”祁云澜听着新鲜，插了一句，“你刚说什么？一只鸡.......一只鸡......不远千里.....来找你？”
“呃，....是.....，”洛小猫心里只打鼓，埋怨凤来不小心，青天白日在后厨大院里大摇大摆找吃的，被一帮厨子看见了，前后左右围追堵截，他行动笨拙又不好作法吓唬这些凡人给长安添麻烦，只好被捉住捆了个严严实实。
颜珈倒是相信洛长安所言，毕竟那只鸡她亲眼见过，是洛小猫相依为命的小伙伴，两个的关系很亲密。“不远千里确实有些夸张，不过竟然能找到这里，当真让人意外。”
“娘子有所不知，牲畜跟人待久了，就会有灵性。你看看你的小黑驴，他不就是这样么？何况我家这只山鸡可聪明呢，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你说什么他都懂！这样有灵性的鸡，怎么舍得杀了吃他的肉啊！”
洛小猫说着说着越发焦虑：凤来太自以为是，终究给他俩都惹了麻烦。旁人若是知道他们是妖，那他哪有小命继续待在颜珈身边呢。
“我去看看。”
颜珈不忍洛小猫愁眉苦脸，提着裙摆从门槛上迈出去，洛小猫紧随其后。
祁云澜好奇，也想去看，不过最终留在了房里，将颜珈同窗送的那副字展开，看了又看。
**
祁府的大厨房在最北面，也是专门的大院子，里边分门别类，很是齐全。颜珈到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围了不少厨子下人，叽叽喳喳看热闹。
“哎呀！好漂亮的公鸡。瞧瞧这羽毛。”
“诶嘿，我从没见过这样漂亮的鸡。”
“这不是普通的鸡，这是野山鸡，你瞧瞧它的尾巴多长，浑身像宝石一样发光呢。”
“天呐，这鸡真肥！它的肉一定很好吃！”
“哎你别说了，当心口水流一地，人家都说野鸡肉比家养的鸡肉好吃不知多少倍！”
“......你怎知道？难不成你吃过？”
“哈哈哈，我哪有这等口福，不过是跟着家主太太见过些世面而已，野山鸡比家鸡聪明，还得进山寻，要从猎户手里买，一只就要好几两银子呢！”
凤来被结结实实捆着，眯着眼假寐，任由一众家下仆子评头论足，内心却暗自冷笑：“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简直有眼不识泰山！今儿如此待我，我可都记着呢，等将来老子一飞升天，化成凤凰吓死你们！”
他一点儿也没因为自己被捉了而有丝毫惶恐，反而舒舒服服做起白日梦来，毕竟长安是危难时刻总会救他的好兄弟。这不，才一会儿功夫，他便感受到了洛长安的气息，于是装作非常虚弱，从喉咙里勉强挤了点声音出来，表示他现在格外凄惨。
“——凤来！”洛长安听到鸡叫，凭着灵巧的小身板从人堆里蹿进去。
“——哟！....凤来？这鸡居然有名字！”
“啧啧....，这么漂亮，不会是新夫人当宠物养着的玩意儿吧？”
大伙儿又开始议论。颜珈站在最后，盯着那一排排晃动的后脑勺沉声道，“前面的，让一让。”
众人闻言，忙给祁家的上门妻主腾出一条道，颜珈走过去一瞧，洛小猫已经抱着被捆得五花大绑的鸡再不肯撒手，旁边的人怎么扯都扯不开。
“哟呵，一个小屁孩这么大劲儿！”一个身强力壮的仆子取笑他。
“我警告你们，别动我凤来，不然我跟你拼命！”洛小猫大声嚷嚷。
那仆子又怎么会把小孩子放在眼里，直接上手去扯洛小猫细小的胳膊。洛小猫趁人不备，冲他哼的一声，眼冒凌厉凶光，不经意间露出一对异常尖锐的牙齿，将那仆子瞬间唬的三魂七魄丢了大半，等再揉了眼睛细看，却仍然是个孩童模样，满怀抱着那只胖鸡伤心欲绝，俨然是生离死别的可怜相。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回
，还差 